思忖良久,翟川安咬了咬牙,道:“五萬!”
溫朔瞇起眼,笑了。
翟川安急忙解釋道:“這里面,包含了毀約的賠償,畢竟家里人這兩天還都議論著,說不能無端端就解除了這門婚約,康家得,得補償我們一部分,是他們提出解除婚約的”
“理解,可以理解。”溫朔點頭道:“沒問題,事情解決后就把五萬元給您送來。”
“啊?”
“當然,如果您不放心,咱們今天就可以先去犬。”溫朔正色道:“如果沒有別的要求了,那咱們就先去和家里人見個面,把事情定下來,再去鎮上或者縣里面犬,抓緊時間讓馬爺起壇作法,把婚約解除了。”
翟川安急忙道:“不要緊不要緊,我相信”
溫朔起身,伸手示意道:“那就出發吧,談妥之后我讓張堅去犬送過來。”
“誰?”
“就是康潔的男朋友。”溫朔毫不避諱地坦然說道:“也是我的兄弟。”
“哦,也好,也好”翟川安點了點頭,神情尷尬無奈。
翟川安能夠成為翟家的家主,自然有著比其他人更強的能力和威望。當初那也是收購山貨、水果往鎮上、縣城里送,做生意掙錢的主兒,他的家院,也比家族中其它宅院更大,蓋了整整五間的正屋,四間側房。
此刻,但凡沒有外出的翟家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足有五十多口子人聚集在堂屋和院子里。
孝子打鬧嬉戲,大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見到翟川安和康傳代從外面回來,身旁還跟著一個白白凈凈,身材高大的年輕胖子,還有一位面色祥和,步履間自有一股子令人如沐春風氣質的中年男子,坐在院里的婆娘、斜婦兒,還有嬉鬧的孩童們,一時間全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注視著四個人,尤其是那兩章陌生的面孔。
那個年紀大些的人,就是從京城來的神師嗎?
另一個年輕人,是
來找康潔的那個年輕人?
竟敢登翟家的門,這不是找死嗎?!
于是眾人的目光中,迅速凝聚起了憤怒的仇恨。
六識敏銳至極的溫朔,察覺到了眾人目光不善,并很快想到翟家的人會如此仇視他——他媽的,純屬誤會啊!
但胖子沒有急于解釋,而是微笑著跟隨在翟川安的身邊進了堂屋。
堂屋里,太師椅、長短大小不一的凳子上,全都坐滿了人。
對于家人不善的眼神,翟川安本以為是都在用這種態度,來排斥京城來的神師,直到進屋后他才后知后覺,這位年輕的溫老板,太年輕了,難免被懷疑。
“這位是溫老板,是那個,那個年輕人的領導。”翟川安抬手虛指了指。
眾人的目光這才緩和下來。
唔,這么年輕的領導,腰間掛著手機,穿得也好,肯定比那個年輕人還要有錢,也難怪會長得這么高、這么胖,還這么白凈了。
“這位是馬先生。”翟川安一時間介紹到馬有城時,想起之前康傳代對他說過的話,便不好再說馬有城是神師,以先生代替,道:“馬先生是真正的名人啊,出了咱們這窮山溝溝,全國的城市里就沒有不知道馬先生的人!”
眾人聽到這般夸贊,明顯都露出了驚訝的眼神,面面相覷著,繼而輕聲議論。
怎么可能啊?
翟川安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皺眉道:“老二,老三,你們給貴客讓個座啊!”
“啊?”
翟川安的幾個本家兄弟們這才回過神兒來,趕緊起身讓座。
溫朔虛扶著馬爺落座,自己卻并未坐下,而是面帶微笑地站在了馬爺的身旁,掃視眾人,道:“大致的情況,翟先生和康先生都已經對我和馬老師講述過了,我呢,是聽說自己的兄弟遇到了難處,便死皮賴臉地懇請馬爺出山,好說歹說吧,馬爺才答應來一趟蜀川。事實上,以馬爺的身份、地位、名譽,他是不屑于做這種事情的,更不是為了錢。”
眾人愈發詫異——如果不是為了錢,那為了什么?
“所以有些話我必須提前叮囑各位。”溫朔神情一肅,道:“馬爺雖然身懷絕世之術,卻很少出手起壇作法,因為馬爺不想落下一個神師的名聲。因此,處理完這件事之后,還望各位能守口如瓶,莫要把馬爺來這里起壇作法,解除血咒婚約的事情傳播出去,哪怕是再親的人,也不要告知。”
翟老三冷笑道:“是怕事情辦砸了,丟臉吧?”
溫朔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也只是一眼,便將視線從翟老三的臉上移開了,淡淡地說道:“諸位心里有懷疑、登,這都可以理解。我可以向各位保證,盡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起壇作封除血咒婚約,那是立竿見影的效果,大家舊以守著所有布,看起壇作法之后他們恢復的狀況如何。另外,山廟村離臥狐嶺不算遠,康家的人也跑不了,如果馬爺起壇作法沒用,你們隨時都可以去山廟村把康家給抄了!”
翟老三皺眉道:“一時半會兒看起來有用,將來呢?你們保證將來一直沒問題嗎?”
“就是!”一位婦女忿忿地說道:“這康潔嫁到京城,還是個有錢的主兒,那將來還不得把她娘家的人都接到京城去?到那時候,血咒禍害了翟家,我們找誰去?!”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開口附和。
溫朔淡淡地說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們可以把馬爺在這兒起壇作法糊弄人的事兒,給傳出去說句不大中聽的大實話,馬爺的名聲,比你們翟家所有人的性命,可重要得多。”
這話實在是太不中聽了。
于是乎,翟家脾氣不好的幾個漢子,當即就站起身來,紅脖子瞪眼地擼袖子嚷嚷起來。
翟川安急緬眉大聲呵斥,才勉強壓住了自家的兄弟們。
溫朔卻毫不在意,微笑著繼續說道:“所以我得再叮囑各位,千萬千萬要保守這個秘密,別出去亂說。另外,我溫朔有一說一,人吃五谷雜糧,生老怖也是正常,如果你們誰將來生個病,鬧個災的,都歸罪到馬爺起壇作法不靈,從而出去敗壞馬爺的名聲,那到時候可別怪咱不客氣。”
“喲呵,你還能怎么不客氣?”
“仗著有錢欺負人啊?”
“這兒可不是京城,我們山里人沒那么好欺負!”
“就是,誰就知道生倉災,到底是不是起壇作法不靈啊?”
溫朔沒有給予回答,而是恭恭敬敬地看向了馬爺。馬有城端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溫煦的笑容,此刻見溫朔看向了自己,便微抬手擺了擺。
房間里立刻安靜了下來。
就連圍堵在門外的人,也都不再吱聲。
胖子見狀,不禁心生感慨——要不說這人啊,除了真傻的,就是裝傻的,裝傻的沒有一個憨的——自己吧啦吧啦地說一大堆,動作表情鵑表現,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卻著實引證了“嘩眾取寵”這句成語的意思,真正有實力的人物,如馬爺這般,不需要說話動作吸引他人的視線,但只要有那么一丁點兒的動作表情,立刻就會得到所有人的關注。
而且,每個人也都會表現得頗為恭順、尊敬。
胖子倒不是嫉妒,本來嘛,他就是要刻意做好一個捧哏的角色,將馬有城營造出的形象越高大神秘越好。
他只是感慨羨慕、欽佩馬爺的氣質、氣場。
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馬爺專精于傳統文化,通古博今,閱歷豐富,氣吃成。
胖子深知年齡的差距,在現實生活中,尤其是這般情景下,是無法用個人的能力和才華去彌補的。因為你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讓眾人了解你,所以任何人都會用最基本的觀感,去判斷一個人,或者判斷會出現失誤,但嗯,這個胖子年輕,那位馬先生年齡大,必然是年齡大的比年輕的見識多、閱歷廣嘛。
即便是翟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夾槍帶棒冷嘲熱諷之時,都未曾開口說話,就連神情都沒什么變化的馬有城,頗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勢。
此刻見眾人安靜下來,他微笑著,悠悠然說道:“正如溫總剛才所說,鄙人起壇作法之后,還望諸位鄉親幫忙不要外傳鄙人不圖錢財,只為情義和聲譽。再者,諸位想必也都為自身安全考慮,擔心會引起那位湯泉寶神師的不滿,所以更要為鄙人保守這次的消息,莫要讓他人知曉,傳入了湯泉寶神師的耳中。至于起壇作法靈驗與否,這個我不想多說,空口無憑嘛。”
眾人要么皺眉沉思,要么交頭接耳議論。
馬有城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將來萬一有人不守秘密,泄露了鄙人曾來此起壇作法的消息”
“如果想要找到是誰泄露的消息,并不難,無非是作法罷了。”
“至于鄙人到那時候會怎么做,這不好說。”
馬有城擺了擺手,笑瞇秘向諸位輕緩點頭以示禮貌,端起旁邊的茶杯飲茶。
沒有威脅,卻比任何口頭上的威脅更有懾人心魄的力度。
沒有解釋,卻讓在躇有人,無比地相信了他的能力——這,是位真正的,比湯泉寶的法術還要高明的神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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