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總有些人,無論貧窮還是富有,都會堅守著他們的自尊,保持著良好的教養和生活習慣,譬如居家環境和穿著,無論好或者差,都必須整潔;又或者他的工作,無論是種地,還是衛生清潔,普通職員,他們言行絕不粗俗,為人處事秉持己心
這些來源于自有養成的品行。
通俗地說便是教養。
對于當代社會來說,處于低層還能保持這般生活態度、習慣的人并不多。
因為建國數十年至今,但凡能擁有良好教養的人,其出(身shēn)的家庭環境,似乎已經注定了,他們不需要在底層的社會環境中生活,去彰顯其教養不會被艱苦的環境污染。
而在尋常社會中,更多的則是普羅大眾們習以為常的一些好的,不好的生活、言行習慣。
我們可以委婉地說這是生活,這叫接地氣。
但不可否認的是,很多粗俗甚或是低俗的生活、言行習慣,并不好至少,在很多公眾場合中一些自以為習慣、普通、沒什么的習慣(性性)言行,會給人造成極壞的影響,也會拉低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印象,換句話說,叫不自重。
部分這類人,隨著其個人的成長、閱歷,以及接觸的社交圈子的不同,會慢慢地意識到一些不好的言行生活習慣,從而向好的一面不斷改變。
還有些人,雖然意識到了這樣不好,但其只會想“我就這樣了,誰能把我怎么樣”
嗯,這便是不自重,自((賤jiàn)jiàn)。
以上這些,是目前胖子個人的一些感悟。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悟,是因為胖子正在和他在東云那幫最要好的哥們兒喝酒聊天打(屁pì)。
鄭文江、劉吉、侯金強、李巖彪、詹傳海竟然還有曾經被溫朔的表弟李聰文多次欺負,后來有一次((逼逼)逼)急了把李聰文給開了瓢的那位老實學生馬曉斌。
除卻溫朔之外,在座諸位兄弟中,也只有詹傳海和馬曉斌正在讀大學。
他們聚會的地點,在東云鴻運大酒店。
也是東云這個相對偏僻落后的縣城里,唯一在(春chūn)節期間照常營業,承接大飯的酒店。
溫朔先前那些感悟,源自于發現了這些兄弟們的改變。
如今這幫家伙們廢品收購的生意越做越好,順便還在縣城開了四家最大的網吧,三家小網吧,兩家朔遠快餐店的分店是京城朔遠快餐連鎖正式開始招商加盟之后的首批加盟店,只要聘請會做這些快餐的人在店里工作,用京城朔遠快餐連鎖店配送來的專用秘制醬料,以及其它兩類新配的調味品,就可以做出美味的快餐。
如今是2002年,四個年僅22歲的小伙子,各個擁有了數十萬,近百萬的財富。
年輕氣盛,最是好面子的他們,腰間掛著手機,出門開著汽車
在東云縣城可謂是風生水起,赫赫有名。
而隨著財富的增長,他們接觸到的人越來越多,也漸趨比大多數的同齡人,認知和閱歷更廣闊,思考的更多,便開始有意無意間,注重自己的形象、言談舉止。
不僅僅是好面子的問題,而是,真的受到了環境和社交的影響。
之前服務員上完菜,為他們倒上第一杯酒,然后恭敬地說祝各位用餐愉快,有什么需要隨時叫,然后準備轉(身shēn)離去時,溫朔看得很清楚,曾經脾氣最為火爆、粗魯的鄭文江,竟然微笑著點頭對服務員說了一句“謝謝。”
很簡單,很普通,很似乎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可是,從這些溫朔再了解不過的兄弟們,尤其是鄭文江的口中道出,而且是在這種場合下,那么隨意的,習慣地道出
卻是深深震撼到了溫朔。
再看兄弟們的穿著,拿筷子夾菜時、端杯喝酒時的動作,也沒有了以往大呼小叫胡亂攀酒的樣子,即便是笑呵呵地攀酒,也沒有過分夸張的動作和語態神(情qíng)。
溫朔甚至都覺得,這些兄弟們有些拘謹了,是不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矛盾
但酒過三巡,聽著大家的閑聊漫談,溫朔才確定,兄弟們真的變了。
他們即便是喝酒聊天侃大山,話題也會經常扯到網吧的經營,廢品收購、變賣的生意,甚至還會聊到目前東云縣的一些政策,臨關市如何如何,省里怎樣怎樣,國家經濟動向等等等等,會對他們的生意帶來什么影響。
這些家伙們,不會是刻意在我面前裝吧
溫朔震驚和驚喜之余,難免感慨萬千,又充滿了疑惑人有了錢會變壞,同樣,有了錢之后也會變好,變得,越來越注重己(身shēn)在外人面前的形象
正如當初閑聊時宋老院士所言,在物質財富達到一定滿足之后,人們就會更加追求精神上的滿足。
可是,所謂精神滿足的追求,似乎并不能完全解釋鄭文江他們的改變。
溫朔在酒桌上開誠布公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鄭文江他們先是奇怪,然后各自想了想之后,也沒覺得自己有什么刻意的變化,至于溫朔所舉出的例子,大家覺得這沒什么好說的,很正常嘛。
“一哥說得沒錯,各位哥哥比之以往,確實有了很大的改變,越來越有真正的商人,老板的范兒,也越來越符合東云知名青年企業家,有為青年的(身shēn)份。”馬曉斌開口說道“但是和一哥比起來,我們每個人還有很大的差距啊,各方面都不行。比如一哥會發現,會認真地考慮到這些問題,并將其總結出來,還能夠由此展開對社會人(性性)變化的分析,對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闡述所以,我們每個人接下來要走的路還很長,要向一哥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停停停”鄭文江趕緊抬斷馬曉斌的話,舉杯道“曉斌,你別說了,哥敬你一杯酒,啊我算是明白了,我們哥兒幾個的改變,那,就像一哥剛才說的,我們越來越好,全他媽是沾了你馬曉斌的光啊,多謝多謝”
他這么一說,立刻讓劉吉他們反應過來,當即紛紛開口附和,并端杯向馬曉斌敬酒,表示感謝。
但大家也同時表示,馬曉斌少說幾句。
溫朔看著一臉糊涂。
什么(情qíng)況
給馬曉斌敬完酒,看著大家樂呵著向馬曉斌敬酒,看樣子想要把他灌醉,鄭文江滿臉苦笑地撇撇嘴,對溫朔說道“當初是你提議,讓這小子跟咱們兄弟混的,結果你猜怎么著”
“怎么”溫朔愈發詫異。
“這家伙就是,就像”鄭文江想了想,說道“你看過大話西游不”
溫朔點點頭“看過。”
“馬曉斌就一唐僧”鄭文江說起來似乎就有些頭疼,苦著臉說道“他能一直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地說,偏生人家說得還他媽在理,還句句都是為我們好,動不動就把你搬出來,讓我們想想你是怎么做的,應該怎樣怎樣向你學習,爭取超越你,說臟話多了不好,和人打架動粗沒有先講道理不好,事后不去盡力彌補了不好,事先準備不充分也不好,生意賬本不夠詳細不好,網吧的服務不夠周到,我們的穿著太土,沒有老板的樣子,出門談生意會讓人瞧不起”
溫朔聽著鄭文江如同唐僧,更像是怨婦般絮絮叨叨地抱怨發牢(騷sāo),整個人頭都有些大了。
再看那邊被幾個人圍著勸酒,卻忽而正色開始向眾人講述攀酒的習慣不好,把朋友勸醉了不好,自己喝多了也不好,喝酒適量則歡,過量則苦
溫朔忽然很想把馬曉斌拖出去打一頓。
就在這時,包間的房門打開,穿著棕色皮衣,一副大老板模樣的劉茂和滿面(春chūn)風地走了進來,進門就拱手抱歉“溫總,諸位兄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前就定好了,大年初一晚上要去村里的孤寡老人家吃飯,所以今天來得有些晚了,實在是抱歉,抱歉”
說著話,坐在溫朔左側的劉吉,已然往旁邊讓開了一個座位,劉茂和客客氣氣地道謝,卻并未落座,端起桌上的酒杯道“那,理由再多,總歸是遲到了,我自罰三杯”
結果剛端起杯子,劉茂和似乎剛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馬曉斌,旋即神色尷尬,有些尷尬和慌亂地說道“得得,曉斌也在吶我知道,我知道,啊,罰一杯,一杯就好,不能多喝酒,不能喝快酒,慢喝多聊對吧”
言罷,劉茂和似乎生怕馬曉斌說什么,端杯一飲而盡,向大家示意空杯后,才笑呵呵地坐下,對溫朔說道“溫總,你看行不行”
溫朔哭笑不得地點點頭,視線卻盯著馬曉斌,道“曉斌,你行啊看來大家都(挺tǐng)嗯,(挺tǐng)害怕你的。就連劉村長都得在這種場合下,看你的臉色行事咯。”
“一哥言重了,是大家都讓著我,而且大家以往一直都在向一哥學習,都很講道理。”馬曉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人就是話多了些,(愛ài)嘮叨,有時候還(挺tǐng)惹人煩的,可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因為每每看到他們哪里做得不好,我就會想到一哥,想到如果是一哥會怎么做,然后我就忍不住要說出來。當然了,大家只是煩我,不想讓我嘮叨,也讓著我不和我一般見識,才會偶爾聽我的勸說,比起一哥來,我差得太遠了,因為大家對一哥你,是真正的敬重。一哥,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榜樣級的人物,我”
“打住”溫朔有些頭大,端杯笑道“來來來,咱倆走一個”
“好的,一哥和我走一杯酒,我真是心里特別的”
溫朔一口將酒喝完。
馬曉斌趕緊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將杯中酒喝下,頓時有些臉紅上頭“我其實”
“吃菜。”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