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胡志強,感覺自己后背都濕透了之前在龍泉糧油批發市場,先是因為沖突一觸即發,緊張萬分,出了一(身shēn)的汗,隨后又被自己這個表弟那一番話,給嚇得渾(身shēn)冒冷汗。
天可憐見
當時那些人,全都被驚得神(情qíng)惶恐,尤其是遲寶忠,雙腿都在打哆嗦。
現在想想,胡志強才后知后覺,莫說那些人和遲寶忠了,就連自己這個表弟的自己人,在旁邊都被表弟那一番話給嚇壞了。
他到底要干啥
殺人,是要償命的啊
為了遲寶忠那種在市場里擺小攤的小人,(身shēn)價過億前程似錦的表弟,有必要去一命換一命嗎
不值得啊
再說了,就算是真覺得自己有錢,可以去禍害遲寶忠,以達到報復、泄憤的目的,也別就那么當眾把所有的心里話,全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啊
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所有人,告訴將來破案的警察,就是我干的嗎
胡志強為表弟感到不值沖動是魔鬼,表弟這么聰明的人,咋就犯了混呢
不過,也正是因為表弟這般犯渾,才會把所有人都嚇得
他扭頭偷偷瞥了一眼表弟,只見溫朔神色平靜地駕著車,看不出有絲毫的(情qíng)緒波動,就好像,他剛才什么事(情qíng)都沒做,什么人也沒見,什么話也沒有說。
“朔,那個你今天在市場里,有些沖動了吧”胡志強吞吞吐吐地說道。
“哦,是有點兒。”溫朔笑了笑,道“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啊”胡志強嚇了一跳,旋即忙不迭點頭“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朔,哥還是想,想你別生氣啊,我覺得不至于,也不值得,那種人,是吧”
瞥了眼吞吞吐吐,表達不清的胡志強,溫朔笑道“表哥,你不用勸我,我自有分寸。”
“是是,這我知道。”胡志強一臉尷尬。
“昨天你和我媽從龍泉糧油批發市場回來時”溫朔神色平靜,語氣淡淡地說道“她也叮囑了你,別把見到姓遲的,以及和姓遲的發生了沖突的事(情qíng)告訴我,對吧”
“是啊,啊”胡志強尷尬地訕笑著解釋道“我這不是,這不是看著小姨受了欺負,所以,所以心里不忿嘛。”
溫朔點點頭。
“朔,你也知道,哥這人(性性)子稍稍軟一些,而且真干起架來也沒你那么厲害。”胡志強有些尷尬,有些歉疚,還有些無奈地露出自嘲的笑容,道“所以昨天,當時我小姨和姓遲的吵吵時,對方人太多,我實在是不敢動手,只能勸著萬一真打起來了,你說,我又打不過那么多人,當然了,我挨一頓打倒無所謂,把我小姨打傷了,那才不值呢,你說,是這個理兒不”
“對,你做得沒錯。”溫朔點頭認可,沒有絲毫埋怨的神(情qíng)他也確實不會因此埋怨表哥。
膽小怕事不是錯。
在那種(情qíng)況下,梗著脖子硬干雖然聽起來好像很勇敢,很生猛,很霸氣
但實際上,很蠢。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是沒有道理的。
即便是胖子這號自信戰斗力足夠生猛的主兒,遇到昨天那種(情qíng)況嗯,不是自己的母親被人欺負,而是換做大姨、妗子這些親戚的話,他肯定也會首選避免沖突加劇。如若是自己的母親,當時那種(情qíng)況下,胖子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硬干他有這份實力,但也知道,一旦沖突加劇,正如胡志強所擔憂的那般,難免會有疏忽、顧不上的時候,母親就會受傷,自己也難免會雙拳難敵死手,再加上對手拿武器的話,更容易導致受傷其實是很不理智的行為。
有實力的話,避免在勢弱的(情qíng)況下去硬碰硬,實在是咽不下那口氣,扭頭叫上一幫人打有把握之仗才叫理智,叫聰明。
從小到大,溫朔可以說打過的架不計其數
每每能全(身shēn)而退,獲得絕對勝利,都不是靠蠻力取勝,更多的,是頭腦,是提前精密的算計,從挑起戰斗,到盡量讓戰斗爆發在自己選定的地點、時間,直至戰斗結束后的處理
沒有這份心計,家窮又沒什么權勢、財力的胖子,憑什么打出一中一哥的稱號來
所以,他才不會去埋怨胡志強的軟弱表現。
至于今天去找遲寶忠
正如他之前在市場里對遲寶忠說的那些話一樣,目的就是告訴他,老子要報復你,老子要讓你生不如死
胖子壓根兒就沒打算在市場里愚蠢地和人干架。
昨晚知道了姓遲的騙子下落,胖子就琢磨著該怎么弄死這混蛋,他也壓根兒就沒考慮輕饒、原諒、大度什么的這種恨,在他的心里植根的時間太久了
所以這次,他連順手的小青都沒動用,不惜半夜書符在己(身shēn),不惜耗費極大的精力,不惜在京城,而且是如此接近京城中樞的地方,悍然動用了玄法,針對一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的惡人,騙子,混蛋
一個,必須死,必須慘死的人
哪怕是,在作法的那一刻,承受了周邊天地自然五行靈氣極強的壓制甚至還有反噬,為此還受了些許的內傷,他也要親自動手當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那一番因為極度囂張和狠戾,所以反而顯得平淡,卻愈發懾人的話語時,他已然將自己的氣機大量釋出,極大地增強了個人的氣場,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個人氣場已然堪稱強橫的穆增民,都直接鎮壓住,更不要說遲寶忠以及另外幾個老少爺們兒了。
當胖子輕拍遲寶忠的臉頰,順勢下滑觸碰其耳后,脖頸后方,再按捏他的肩膀時,已然將昨晚起壇作法,以己(身shēn)氣血生生化成的血煞,印入了遲寶忠的大椎骨
由大椎骨,血煞會在極短時間內,上侵頭腦,下伐四肢百骸
胖子印入遲寶忠體內的血煞,很少,非常少昨晚他起壇作法,以己(身shēn)氣血,也只是凝化了極少的血煞。
不是他舍不得,也不是他做不到凝化更多血煞。
而是,不需要那么多
太多的話,遲寶忠會死得太快、太早
量越少,遲寶忠死得會越慢,受折磨的時間會更長以遲寶忠明顯強健的(身shēn)體狀況來看,他只要不自己尋死,那么他會(挺tǐng)過更長的時間,也就會,死得更慘
開著車的溫朔忽覺得體內氣血翻滾,喉頭有腥咸之氣涌出,他知道,是之前自己遭受天地威壓的反噬,再加上因仇恨過度心魔暗生作祟,內傷加劇的緣故。
生生咽下差點兒忍不住要噴吐而出的鮮血,溫朔輕聲道“我開著車不方便,幫我點支煙。”
“啊”胡志強趕緊從旁邊的置物盒中拿出溫朔的香煙和打火機,也不好用嘴叼著煙點著,就那般直接用火苗點著了煙后,輕輕甩滅火焰,將煙遞了過去。
溫朔接過煙來深吸了一口,緩緩平撫著心神。
“朔,你沒事吧”胡志強看出溫朔的氣色不太好,急忙關切地問道。
“沒事兒。”溫朔將車窗完全打開,再次深吸了一口煙,噴吐著煙霧說道“我媽叮囑你別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事兒做得沒錯。但我剛才叮囑你,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qíng)說出去,那么,就一個字不能吐露,喝醉酒、說夢話都不行。”
胡志強怔了怔,旋即想到之前在市場里表弟那無比懾人的態度,那些話
再想到表弟可能真的要殺人
胡志強駭得忙不迭點頭答應“肯定,一定不會說出去的,那個啥朔,你算了算了,我不說了,你比我聰明,也比我能干,你,你心里有數就好。”
“嗯。”
溫朔淡淡地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胡志強也不敢再說什么,緊張加害怕的他,即便是車窗開著,天氣也不太(熱rè),涼風習習,仍舊是滿頭大汗。
直接開車回到朔遠快餐三號店的門口,溫朔想著讓胡志強下車后,自己就開車回學校,今天因為去一趟龍泉糧油批發市場,來來回回也耽誤了一節課。
好在,這節課并不重要。
其實到現在,他們系的所有學生,就連他這個學業進度最慢的,也已經修完了所有的學分,上不上課并不重要。但大多數同學以及溫朔,都要考研,(身shēn)為京大的學生基本上還都額外報了不少的選修課,所以平時的課業還是比較多的。
然而溫朔沒想到的是,他把車剛停穩,就看到母親從三號店的大門里快步走了出來,滿臉的擔憂和緊張。
溫朔面露無奈,對正準備打開車門的胡志強說道“我們只是和對方談了談,索要賠償,對方不給也無所謂了,將來總有辦法打擊他的生意,別的不要說。”
“哦,好的,好的。”胡志強趕緊點頭應聲。
“遲寶忠是個無賴,說話很強硬。”溫朔笑道,然后先行開門下車,微笑著迎向快步走來的母親。
“朔,你和你表哥,去干啥了”李琴一臉焦慮擔憂,還有些生氣地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