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看著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分明是想如何獨吞妖骨、妖氣……總之所有好處的胖子,苦笑搖頭,他了解這個死胖子,明明是貪婪無度之人,偏生又每每會心疼到呲牙咧嘴地與人分享。
“你打算怎么瞞過鄒天淳,關于小青身份的問題。”荊白提醒道。
“嗯?”正琢磨著如何私吞好處的胖子,猛地回過神兒來,皺眉思忖一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假作是在起壇作法,氣機釋出便能以意識與山妖進行交流,實則氣機陪同小青,共同參與到和山妖的談判中,如此一來,我還能順便在旁邊照顧小青。”
荊白理解胖子不放心女兒的心理,道:“可小青出現,哪怕是不現化身,也會被鄒天淳輕易察覺到,他的修為,比我差不到哪兒去。”
“這還不簡單。”胖子道:“你為什么找我來?還不是因為我有法寶,而且我的獨門玄法,可以讓己身氣機通過法寶中的法陣之后,化作類似于妖氣般的狀態,從而與山妖交流嘛。”
“這……”荊白搖頭苦笑道:“太小兒科了,你把鄒天淳當傻子了啊?”
“老荊啊,你這人就是太老實,跟鄒天淳你搞那么實誠干什么?”胖子頗有些恨其不爭的神態,搖頭嘆氣,繼而說道:“你跟他說啥,他都不會信,所以干脆說得最簡單、直白些,他反倒是會相信。”
荊白還從未聽過別人評價自己“太老實,太實誠。”
所以他還有些開心,禁不住笑道:“你憑什么就認為,他一定會信?”
“臥狐嶺一戰!”溫朔咧嘴露出得意的神情,道:“你認為,他會相信,我真的是靠你的風水法陣,才顯露出了那么強橫的力量?”
荊白怔了怔,旋即了悟道:“唔,也是。我也是從那時起,才愈發肯定,你豢養了一只妖……”
胖子一瞪眼。
荊白趕緊擺手致歉:“抱歉抱歉,是你閨女,你的寶貝閨女,行了吧?”
“本來嘛。”溫朔顯得頗為大度地不與荊白一般見識,道:“行了,那句這么說定了,趕緊給鄒天淳打電話,人肯定現在都等急了。”
“你打吧。”
“都到這份兒上了,你還想擺譜啊?”溫朔哭笑不得。
荊白一想也是,苦笑著拿出手機給鄒天淳打了個電話人,讓他過來商議如何辦。
待荊白掛了電話之后,胖子忽而想到了什么,神情頗顯不忍地嘆了口氣,道:“老荊啊,你說咱們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什么?”荊白疑惑道。
“山妖啊,都已經有了靈慧的東西,說起來,也是條命啊,唉。”溫朔再次嘆了口氣。
“我們是人,它是妖!”荊白正色道:“如果不想辦法除掉,鎮壓它,將來一旦成魔,哪怕是沒有成魔,但只要它能夠成功脫離了月影山,就會造成極大的禍害!”
溫朔緩緩點頭,卻是輕聲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畢竟是一條命,如果能教育好,該多好,唉。”
“你該不會又想養個女兒吧?”荊白警惕道:“那可不行,月影山的山妖,和小青不同,山妖已經成妖了,有完全自主的意識,小青是你一把拉扯大的,受你的影響極重,可以說,從靈慧漸成之時,就已經開始用人的思維和理念生活、成長,對外界進行認知,所以她成為禍害的可能性相對要小一些。而山妖則不同,明白嗎?”
溫朔點了點頭。
這點兒道理如果他都想不明白,那就不是胖子了。
鄒天淳在房間里等的時間越長,越是心情焦躁和忿忿,卻又不好對荊白和溫朔抱怨什么,沒理由啊。
難免,會琢磨溫朔和荊白會談什么,為什么要避開他……
在接到荊白的電話之前,他先是接到了那位老板打來的電話,告訴他在火車站那倆小子找到了,而且全都打斷了一條腿。
鄒天淳的心情這才稍稍好了些許。
緊接著,期待許久的荊白的電話打來,請他過去,鄒天淳迫不及待地來到了溫朔和荊白所在的房間。
酒,還有。
菜,已涼。
好在沒人會在意著點兒,酒菜未撤,已然是一種信任和容納的態度了。
聽完了荊白講述的計劃之后,鄒天淳果然流露出了狐疑的神情,看著溫朔刻意拿出來的那枚玉佩,忍不住問道:“敢問溫總這玉佩……是何等法器?竟然有這等奇效?!”
“喏,你看看吧。”溫朔伸手遞過去,道:“是本門傳承至寶,其中法陣經過五代傳承者的加持、增強,且每一代傳承者,都會留一絲意念在其中,是為以命養法。”
鄒天淳連忙向后仰了仰身子,擺手拒接,道:“不不不,這宗門傳承至寶,鄙人不能輕易觸碰,稍有閃失,擔待不起啊。”
溫朔露出了無所謂的神情,卻也沒有讓鄒天淳為難,把玉佩戴回到脖子上,道:“如果鄒先生沒什么意見,咱們就這么定下來吧。我早就說了,這種事兒誰也沒經歷過,保不齊出點兒茬子,就會丟了性命,多一個人總多一份力,多一份把握嘛。”
“對對對。”鄒天淳微笑謙遜道:“鄙人雖然修為淺薄,卻也有些膽識和魄力,也敢于擔當,絕對會傾盡全力助二位成事!”
“是我之前心胸狹隘了,抱歉。”荊白神色真誠地致歉。
鄒天淳忙道不敢。
接下來,三人便開始詳細探討整個計劃的每一步細節,包括月影山附近的每一座山峰的走勢,峽谷中河流走向,不同季節時,水流大小,以及方圓數十里山區的外圍,大致又是什么樣子等等,都需要有一個基本的了解。由此,荊白再制定出相應的風水法陣,每一個陣腳的位置所在,每一處陣線的走向,連接的爻位,以及法陣的陣心……
這些很重要,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是,“溫朔”能夠與山妖談妥。
談不妥,一切都是白搭。
商議到這里,荊白的心猛地一沉,瞥了眼溫朔——有道是百密一疏,之前疏忽了一個重要問題,溫朔是人,他怎么能與妖進行溝通?
這就很容易在鄒天淳面前露餡了。
如何騙他?
而鄒天淳,也好似剛想到這一點般,皺眉頗為擔憂地看向溫朔,道:“你可以假作妖氣,與其進行意識上的對接,打消山妖的戒備心理,但,又該怎樣與山妖溝通呢?”
胖子神情自然,仿若胸有成竹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不慌不忙地點了一支煙……
就好像,年輕卻有為的他,在刻意賣關子顯擺似的。
事實上,他的腦筋轉得飛快!
關鍵時刻,回答的慢了都容易引起鄒天淳的懷疑,而之前的謊言,也就更容易被鄒天淳去過多地揣摩、分析——既然是謊言,當然經不住同行高手的揣摩和分析。
深吸了一口煙,胖子往前探著身子,神秘兮兮又小聲地說道:“這是本門之密,不過,既然咱們這次要合作干大事,我不妨告訴你們……其實很簡單,那,你們可不許泄露出去。”
荊白和鄒天淳對視一眼,忙不迭點頭。
“妖,不會和你們進行意識上的對接和交流,也不會和我交流,因為我們是人。”溫朔小聲道:“但,一旦我的氣機披上了妖氣的偽裝,就可以和山妖進行意識上的交流了,這個意識交流,和語言交流是不同的,那,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嘿!”
說到這里,溫朔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荊白錯愕:“這,這樣也行?”
鄒天淳也是一臉驚訝,看看荊白,心想感情荊白也不懂,那我不懂,沒聽說過,也就算不得沒見識,自然也就不算丟臉了。
“只要那只山妖不傻,真的有了堪比人類的靈慧,那就一定能懂我的意思,也會讓我清楚感知到他的意思。”溫朔正色且極為認真地說道:“這,就是意識交流。”
“哦,原來如此。”荊白忍不住抱拳拱手:“受教了。”
“受教受教。”鄒天淳也趕緊拱手表示感謝——確實如溫朔所言,很簡單。
可如果溫朔不說,他又能怎么會知道,連想都想不到,人和妖,竟然能通過意識直接進行交流,完全不需要去考慮言語不通的問題。僅僅是這樣一則消息,就足以如溫朔所言,作為他的宗門之秘,代代口口相傳不讓外人所知了。當然也只有溫朔所修玄法這一門的傳承者,才能用實踐,卻證明是否屬實,別人就不行了。
因為別人貿然去和妖進行意識交流,妖不同意啊!
搞不好妖出于警惕戒備的心理,又或是本性暴戾,直接開打,就把玄士給干掉了呢。
胡謅了一通的溫朔,見目的達到,隨即又趁熱添了一把柴火,道:“另外,妖這東西修煉到了更厲害的境界時,其實也不用修煉到多厲害的境界,因為它有智慧,很聰明了,也會偷偷摸摸地學習人類的語言,比如這山妖,這么多年經常聽那些進山的人說話,保不齊還真就學會了一些呢。當然了,這與咱們無關,畢竟它不樂意與人接觸交流。”
鄒天淳一邊思忖一邊點頭,確實如此。
便是知道溫朔在胡說八道的荊白,也聽得有些半信半疑了——因為,溫朔說得很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