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朔哪兒還有心思去管鄒天淳?
他如果有閑心,一定會大罵鄒天淳,媽的,如果不是他把獵槍壓住了,胖爺抄起獵槍沖出去,總比拿刀甚或是赤手空拳與老虎、熊、野豬這種生猛的畜生肉搏來得更安全吧?
從越野車內沖出來,胖子速度飛快地繞到車后面,呼啦一下將后備箱打開,從里面抽出了一把工兵鍬扔給剛剛跳下來的荊白。
“走!”
溫朔爆喝一聲,從腿側拔出了也就一尺左右長度的獵刀。
鋒寒刃利,在月華星芒之下,泛著幽幽的寒芒。
在玄門江湖上已然是當之無愧第一人的荊白,數十年來周游全國各地,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可何曾遇到過這種情況?手持冷兵器,與最為兇悍的猛獸搏斗廝殺……
可事到如今,他也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不能分心貿然作法,因為還要時刻警戒著,為溫朔護法。
開弓沒有回頭箭!
殺吧!
荊白朝著工兵鍬就往最為懾人,最兇悍的三頭老虎沖去,不曾想剛跑出沒幾步,就被溫朔一把拉住,低聲斥道:“你瘋啦,去找老虎的麻煩?別鬧,跟著我,先殺豬!”
荊白納悶兒,為什么不能去找老虎的麻煩,而是先殺豬?
為什么,不先把最危險的畜生干掉?!
但現在,他卻顧不得詢問,只知道跟著鬼點子最多,越是關鍵時刻腦筋轉得越快的胖子,奔向了那幾頭被溫朔氣機鎖定,打著哆嗦原地轉圈,遲滯不前的野豬。
山林猛獸這類畜生,野生的和在動物園里看到的,絕對不一樣,和在電視上看到的,更有著極大的差距。
因為在大多數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這類兇獸的普通人眼里,對于它們的可怕、強大,根本沒有足夠的認知。只有在如此近距離內,和它們面對面時,你才會清晰而直觀地認識到,什么叫叢林猛獸!
且不提那三頭猛虎和兩頭熊,單說這六頭野豬……
就讓胖子害怕!
最小個頭的野豬,至少也得有三百斤以上了,最大的那頭……狗日的,胖子覺得那就是自己在老家東云經常見到的那種拖拉機車頭!粗壯尖利的獠牙白森森的,仿若兩把鋒利的彎刀!
胖子可以想象到,當這么大個頭的野豬沖向自己時,那就是他媽的一臺推土機,不,是收割機!
遲寶田對他說過:“野豬長到了四百斤以上,東北虎和熊瞎子都發怵!”
老話說一豬二熊三虎——幾乎在所有人的認知中,東北虎絕對是百獸之王,叢林中沒有任何敵手,獵殺熊、野豬簡直就是家常菜。然而當野豬的份量達到了一定程度時,由于常年在深山老林中蹭松樹上分泌的樹脂,再到泥濘中打滾,身上等同于裹著一層厚厚的鎧甲,尋常子彈都打不透,而且這種畜生不但皮糙肉厚,還蠢得要命,蠢得玩兒命!
老虎這種機靈的百獸之王,當然不會去和大號野豬王這種畜生玩兒命。
“跟住了,我殺哪一頭,你只管補刀!”溫朔沉聲道。
“懂!”荊白干脆利落地應下。
溫朔沖上去,直奔最大號的那頭野豬。
也許是他的氣機震懾得十多頭在這片山林中隨便拎出一個就能稱王稱霸的猛獸,也許,是這些猛獸被這個人類傻乎乎卻又一往無前的勇氣搞暈了,又或許兩種原因都有吧?
所有的野獸,都呆呆地不動彈,看著溫朔,看著跟在他后面的荊白。
溫朔沖到了那頭如同拖拉機頭般的野豬面前,向右側滑了一步,一刀狠狠地扎進了野豬的脖頸稍靠后、靠下,前大腿與頸部之間的位置。
獵刀鋒寒刃利!
然而一刀扎進去,十幾公分處的鋒刃,竟然沒有完全沒入。
而那頭巨大的野豬,也有些懵圈似的呆呆地看著溫朔,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嘶嚎慘叫著亂撲騰。
遭了!
胖子暗叫一聲不好,媽的,這頭野豬皮太厚、太硬了!
在暗叫不好的同時,胖子一不做二不休,沒有拔刀再捅,而是干脆利落地向下狠命一切,如刀切豆腐,嗤啦一聲響的同時,他猛然拔刀,照著之前捅的位置又補上了一刀。
這一刀,因為又往手上加足了力氣,更是將個人真氣調動催發,只聽一聲輕響,獵刀直沒入柄。
溫朔的半只手都進入了野豬的堅硬皮膚下方。
其實胖子壓根兒不知道,野豬身體上哪個部位是最致命的地方——頭部就別說了,指望著一刀扎進野豬的頭部,那是癡心妄想!
但溫朔見過殺豬!
大概位置知道在哪兒,只可惜目前這種情形下,他沒辦法把野豬撂倒了再捅,也不能躺在地上往上捅。
所以只能就近選個位置捅進去,然后再向下、向后扎……
狠狠地扎!
扎不中也得攪爛!
受溫朔氣機強勢震懾的野豬王,遲疑驚懼中,驟然被捅了一刀,劇痛并未將它徹底驚醒,只是這種刺激,讓它擺脫了被氣機震懾的惶恐,困惑中看著眼前的人類,然后,就被狠狠地割傷,又重重地扎了一刀。
這一刀,直入胸腔!
劇烈的疼痛,瞬間讓野豬王發瘋了。
“嗷……”
凄厲的嘶嚎聲中,野豬王猛然甩頭,鋒利的獠牙狠狠地扎向了近在咫尺的溫朔。
溫朔瞬間拔刀,后撤。
可是野豬王在瀕臨死亡時,那種瘋狂的勁頭極大,緊跟著追了上來眼瞅著就要把鋒利的獠牙捅入胖子的腹部,將他徹底摧毀時,一把工兵鍬劈空而至,狠狠地砍在了野豬王前沖的頭顱上。
喀嚓!
“嗷……”
野豬王一頭栽倒在地,獠牙幾乎是擦著胖子的褲腿,扎入了地面,隨即龐大的身軀掀起,繼而傾倒。
轟的一聲砸落,蕩起塵土飛揚。
胖子惶恐中飛快地再退出幾步,卻強自鎮定著站穩,看見荊白揮著工兵鍬沖上去對著野豬王的頭顱狠狠地又劈砍起來,胖子扭頭目光如電,凌厲至極地掃視其它幾頭野豬,以及三虎二熊。
他反手握刀,卻并未再次沖過去殺畜生。
挑一頭最大號的野豬去殺,是為了殺雞儆猴,為了將自己以氣機震懾猛獸的效果,無限擴大。
畜生,不是草木,再蠢也有靈性,甚至在對危險的感知和認知上,比人類更敏銳。
它們本身就已經受到了溫朔氣機的震懾,彷徨失措,恐懼緊張著。
只是受妖氣的誘導,甚或是威逼、驅使,才出現在這里,向溫朔他們發起攻擊——之前撞擊越野車的,是兩頭野豬,野豬這種畜生最蠢,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會沒頭沒腦地沖上去先攻擊。
老虎和熊則不然,它們不會對陌生的,汽車那種龐然大物貿然發起攻擊,只是觀察著。
當越野車側翻之后,巨大的響動,讓這些猛獸都停下來觀察。
隨即,便是可怕的氣機席卷而至。
它們不敢輕舉妄動,它們在觀察著,等待著,確認著,惶恐著,想要退,卻又被妖氣威逼著……
不是妖氣威逼著。
溫朔雙眉緊皺,他后知后覺地想到,當自己以氣機震懾這群猛獸的時候,并未接觸到陰邪之氣,更沒有妖氣,也就是說,要么是妖氣以極快的速度退去了,要么,是妖氣只是在這些猛獸的意識中注入了命令,卻并未跟隨它們前來,而且,妖氣應該是從地下,悄無聲息地突然發起攻擊,將荊白和鄒天淳布下的法陣直接摧毀。
這些猛獸被氣機震懾后并未逃竄,是因為,自己的氣機還不夠強大,它們的意識中,還有妖氣的命令存在。
荊白拿著工兵鍬在那頭野豬王的頭顱上狠狠地劈砍著,足足劈砍了有幾十下。
終于,那頭野豬王的身體,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
碩大的頭顱幾乎被砍爛。
荊白這才氣喘吁吁地扭頭四顧著,隨即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扭頭看到溫朔凜然而立,急忙跑到了他的身旁,稍稍靠后站立,警惕萬份地注視著月華星芒之下,距離他們最近處不過十米,最遠也就二三十米的猛獸——剛才自己太緊張了,以至于,只記得溫朔要他補刀,只想著趕緊把這頭可怕的畜生給干掉,卻忘了,周圍還有更為兇狠強大的猛獸,正在虎視眈眈著……
“溫朔,怎么停了?!”荊白沉聲道。
“老荊,不用給我護法了,動用氣機震懾這群畜生……”溫朔輕聲道,目光凌厲無比,手中刀輕輕抬起,握刀的右手拇指翹起,在鼻子上擦了下,咧嘴露出兇狠猙獰的冷笑,道:“咱們再猛,也干不過這么多的畜生,只有把它們嚇跑一條路了!”
荊白愕然:“氣機怎么嚇唬?”
溫朔有些氣急敗壞,但現在還得專注于震懾那些畜生,所以壓著火氣輕聲道:“只要你釋放氣機,施加到這些畜生的頭上就行了!”
“哦哦……”
荊白不明所以,卻不敢有絲毫耽擱,趕緊掐決誦咒,體內真氣洶涌澎湃,高速運轉著,剎那間氣機釋出體外,瘋狂地涌向了那些畜生。
溫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大爺的!
荊白的氣機,為何無法侵入到這些畜生的頭腦意識中?
甚至,都無法對這些畜生形成一種震懾力?
己身氣機因為正在對這些畜生施以震懾的緣故,溫朔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荊白所釋放氣機的線路、效應,以及那些畜生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