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夜,便好似走過了滄海娠。
月影山從塢的秀麗山峰,化作了兩把依舊塢,卻險峻聳立,透著蒼涼霸氣的倚天巨劍。
雙劍指蒼穹!
一線開天!
從后視鏡觀察到荊白和鄒天淳,觀看月影山現狀時的驚愕神情,遲寶田愈發肯定了內心的猜測,也就愈發吃驚、震撼。他干咳一聲,試探著打破了車內的安靜:“那個這動靜也太大了,昨晚上電閃雷鳴,大家都遠遠看到了,天上的閃電一個勁兒往山里面劈。”
“那是雷劫。”荊白淡淡地說道,因為身受內傷的緣故,他的氣色也很差。
“寶田哥,現在你信了吧?”鄒天淳苦笑,道:“這月影山里,是真的出了妖怪,好在,已經被除掉了。”
遲寶田怎能不信?
他略顯尷尬地說道:“信,肯定信,這,這妖怪還真他媽厲害。”
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的溫朔隨口接了句:“是啊,誰能想到那么厲害,這山妖還是個狠主兒,把自己住的山,都給打崩了老子這次玩兒了命,才把它給降服,娘的,這一趟賠大了!”
溫朔似乎坐得有些不舒服,歪著的身子勉強撐起來,又倒向了另一邊,嘟噥道:“老荊,早知道山妖這么厲害,老子就不來了。”
“溫朔,好好休息吧,別說話了。”荊白輕聲提醒道。
“賠了,賠大了”溫朔好似在說夢話般,苦笑著,抱怨著,語氣還有些哽咽。
鄒天淳長嘆了一口氣。
他可以理解,溫朔現在的內心,有多么得痛苦,甚至絕望。
之前和他們分贓談話時,看似仍舊未失信心,比任何人都堅強著,可,那只是他在硬撐著罷了。
荊白右手抬起捏了捏額頭,眼刃些發紅了。
遲寶田注意到這些細節,心里震撼的同時,又不禁生出了濃濃的歉疚之情。
他秉性如此,極為重義氣,從不愿做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哪怕是新一樁,也絕不肯讓別人吃虧,更不愿意欠下別人的人情。可這次,他知道自己無論付出多少錢,都欠下了太多的,一輩子都難以還上的人情——早知如此,這山不買了,不搞什么旅游開發了。
終于回到了黃寶屯的遲家大院,溫朔坐在車上昏睡著,叫都叫不醒了。
遲寶田趕緊叫人過來,把溫朔抬進了屋內。
鄒天淳傷勢最輕,可肩頭的傷,也讓他雙臂無法完全用力,根本不能干重活兒。
荊白更不用說了,只是在強撐著打起精神不需要照顧罷了。
看他的臉色,已然由蒼白轉為枯黃,走幾步路都會額頭生汗,腳步虛浮,呼哧呼哧喘氣。
將溫朔安排到一間臥室里,鄒天淳已然在外面悄聲叮囑了遲寶田一番話。
遲寶田當即告知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老婆孩子,沒有鄒先生和荊先生的允許,誰都不準到這間臥室,包括他本人在內。
家人對于這般近乎于聲色俱厲的吩咐,很是不解。
無非是找了鄒天淳,還有一位風水大拾來,幫襯著看看月影山的風水罷了,無非是,那個看起來身體虛弱至極的年輕胖子,是遲容,秀豆子的大學同學嘛。
當眾人做這般思忖時,鄒天淳也豁然想到了這一層關系,趕緊再次叮囑遲寶田,吩咐下去,千萬別讓家里人通知遲容。
遲寶田現在對于鄒天淳、荊白的吩咐,那絕對是言聽計從!
不聽不行啊!
月影山生生崩裂成了兩座山,昨晚上電閃雷鳴,山搖地動,那恐怖的閃電光芒筆直往下不停地劈射,雷聲震耳欲聾
周邊方圓百里居住的人,誰不害怕?!
別的地方暫且不知,可遲寶田卻知道,凌晨全屯的人出來避震時,議論紛紛著,僅是黃寶屯就有十幾家的房子因為年久失修而倒塌,萬幸這次地震不是太嚴重,所以人都跑出來了房子才塌的,沒有傷到人。否則的話,真因為這次事情導致了有村民死傷,他遲寶田的余生都要生活在內疚自責中,偏生還不能把實情告知別人。
隨后,鄒天淳便進入了溫朔休息的房間,起壇作法布陣,以己身本元真氣,助溫朔療傷。
而荊白,則住進了隔壁的房間,明確告知遲寶田,不要讓人來打攪他療傷。
遲寶田現在已經完全確認了,不止自己的故交老兄弟鄒天淳是非凡人,這荊白,也絕對是一位有著超凡能力的大師。尤其是溫朔這個深藏不露,不為太多人所知道的年輕人,更是一位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如傳說中的神仙般,能夠翻山倒海的世間仙人。
正因為知道了這些,遲寶田的心里才會像是貓爪子撓似的,又激動,又難受憋屈。
天大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豈能不得意激動?
天大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豈能不憋悶得慌?!
荊白盤膝坐在炕頭上,闔目凝神,靜心打坐修行,導引天地靈氣匯聚至此,汲取入體,大周天穩定循環,轉化天地五行靈氣為真氣,修補體內經脈、五臟六腑七魄的損傷,同時滋養三魂。
在他面前,放著一個長長的包裹裝物事。
里面放著六根長短不一的妖骨。
溫朔送給他的,還有鄒天淳的,以及溫朔留給自己的妖骨,都收納在了一起。
窗戶緊緊關閉,窗簾也已經拉上。
荊白身體的周邊,自然五行靈氣環繞,絲絲縷縷泛起淡淡的五彩光暈,隨著其身體的呼吸,以極小的幅度張弛著。
最長的那根妖骨中。
熟悉父親所布下法陣的朽,悄然探出了一絲氣機,感受了一下外部環境。
換做尋常的玄士,縱然是敏銳覺察到了有一絲妖氣出現,也會認為是縱然被凝練了氣息后的妖骨,仍然不可避免所釋放的點滴妖氣。但荊白是何許人?再加上他與朽有過接觸,對于朽那種似妖非妖的氣息,可以說了然于胸了,所以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朽的存在。
事實上,他現在只是在以修行的方式療傷,所以精神狀態無需太過集中,只要保持與天地相參,五行靈氣和體內真氣往復循環就行,好比自己的身體就是一個正在運轉的法陣。
所以,荊白緩緩睜開了眼睛,神情和藹地說道:“朽,出來吧,在我面前不必躲躲閃閃的。”
于是朽果然從包裹里探出了腦袋,吐了吐舌頭調皮地說道:“伯伯,那個姓鄒的玄士不在吧?萬一被他察覺到了我,他會不會像您當初一樣,想把我除掉啊?”
荊白面露尷尬,內心極為震驚
他沒想到,自己和溫朔之間的對話,藏在玉佩中,被法陣封存著的朽,竟然能夠全數聽到。
“不會的,我布下了法陣助自己修行療傷,也與外界有了一定的隔閡,旁人感知不到法陣內的絲毫氣機和動靜。”荊白仍舊保持著和藹的神情,微笑問道:“山妖呢?”
朽愣了下,旋即露出了極為警惕的神色,撅著嘴說道:“被我爸殺了,你不會是,想要趁機竊取山妖的妖氣吧?”
敬愛愈廢尬,曳道:“沒有,我只是隨口一問,擔心山妖的意識并未死亡,從而留下后患。”
“嘁!”朽鄙夷地瞪了眼荊白,道:“反正有多大的危險,你們都不會管,只讓我爸自己去,哼!”
“抱歉”荊白有些無地自容。
被這樣一個噓齡段智商的妖,直戳短板地喝斥,換誰也會尷尬到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朽,你先回去躲著,被人發現了不好。”荊白和藹地說道。
朽撅嘴露出祈求的可憐神情,好似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似的,道:“我爸呢?他去哪兒了?”
“他就在隔壁,你千萬別過去,鄒天淳在那屋為你爸療傷呢。”荊白勸慰道:“你爸身體無礙,經過一段時間休息靜養戶,自然會痊愈的,朽,你可要隨時注意著,一般情況下路面。”
“哦。”朽乖巧地縮回到妖骨之中。
法陣自然封閉。
沒有溫朔和朽這號對本法陣極為熟悉的條件,任何被封其中的邪孽異物,都難以從中探出哪怕是一縷的氣機。
荊白面帶微笑,搖了曳。
鄒天淳不了解溫朔,可荊白,卻對胖子的性情極為了解。
那家伙說什么以妖骨、妖氣重鑄構建經脈,說得好像都很有道理,似乎還真有那么點兒可行性,且擁有半數以上的把握。
可荊白卻憑著對溫朔的了解,判斷這家伙的理論可能屬實,但其內心的出發點,歸根究底還是為了多得到好處而已——但問題就在這里了,哪怕溫朔挑明了自己有私心,想多吞成果,他的所作所為,他的仗義,都讓人對于溫朔占便宜的事情,說不出什么來。
甚至還會覺得,溫朔就理所應當該拿到有所的好處。
他贈予我們好處,那是他的品行高尚夠仗義。
荊白輕輕嘆了口氣,心想著只要溫朔這次,沒有把那山妖,再如朽般收養起來,縱然好處都給了溫朔,又如何?
隔壁的臥室里。
溫朔歪著身子躺在炕上,呼嚕聲如口哨般,此起彼伏著。
鄒天淳一指輕輕按在溫朔的眉心處,將真氣源源不斷地渡入到溫朔的身體內,滋養他的五臟六腑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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