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鋅。”
溫朔站起身,輕聲把兩個孩子喚出來,讓他倆分別站在自己的兩側。
“給你們師祖磕頭了。”
溫朔當下下跪,俯身叩頭。
朽和鋅趕緊也跪下磕頭,連磕三次。
溫朔起身,示意倆孩子也站了起來,看著墓碑說道:“你們倆記住,這是師祖的墳,以后每年至少要有那么一次,來給他上墳,上墳的時候要恭敬,要磕頭的。”
“爸,我知道了。”鋅認真說道。
朽有些詫異地問道:“爸,師祖不是在那那幅畫的世界里嗎?為什么這里會有師祖的墳?”
溫朔怔了怔,道:“畫里,是師祖的魂,這里,是師祖的身。”
“師祖已經去世了嗎?”
“是的。”
“哦他還能活過來嗎?”朽認真地說道:“既然將來我能夠成人,鋅也有機會成人,為什么不能讓師祖的魂,也重新做人啊?”
溫朔和藹地看著朽,抬手撫摸著她的秀發,道:“不一樣的。”
“為什么不一樣?”
“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明白的。”
“哦。”
一輛銀灰色捷達由西往東快速駛來,徑直行駛到河堤上,拐彎臨近韓克虎的墳墓時,停在了黑色的路虎攬勝后面。
劉茂和下車,樂呵呵地走向溫朔:“溫董事長,哈哈,我就知道大年初一晌午,準能在這兒找到你畢竟,在東云縣滿世界找,也找不到比你更重感情的人了。”
溫朔向朽使了個眼色。
朽從父親身前繞過去,卓化作一道尋常人不可見的流光,鉆入了父親佩戴的玉佩之中。
溫朔轉過身,微笑看向劉茂和,道:“老劉,老韓頭的墓修得不錯,可是那小廟是幾個意思?你的主意?”
劉茂和愣了下,旋即尷尬道:“嗨,別提了,這小廟還真跟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哦?”溫朔面露疑惑。
“我修好了墳墓后,村里一些個迷信的老太太,就四處張羅攛掇著湊錢,聞墓修了一圈的圍墻,還把里面鋪上了青磚青石頭,又蓋了這么一座小廟。”劉茂和指了指小廟門前磚石上殘留的灰燼,以及燒灼的痕跡,還有廟里面小的燭臺上,燃盡的蠟燭剩下的一堆堆斑駁的蠟油,道:“喏,你也看到了,逢年過節的都會有老太太專門兒上香燒紙磕頭,我都不明白從什么時候開始,虎叔他老人家,就成了這些人信的韓仙君了。”
溫朔聽得有些愣神兒,旋即哭笑不得地曳:“這些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想的?”
劉茂和面露尷尬,稍稍猶豫了一番后,湊到近前給溫朔遞上一支煙,幫著點著了,自己也點上一支,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這事兒跟你有關,當然主要還是和我有關。”
“說來聽聽。”溫朔頗為感興趣地說道。
“老韓頭以前沒啥親戚本家、朋友什么的,唯獨和你最親是吧?結果你考上了京城大學,你還發了大財,這鄉下的老人們迷信啊,再想想以前虎叔他老人家是干啥的?私下里就開始犯嘀咕,說虎叔那是真正的仙人,降落凡間度紅塵的,稍稍指點了一下你,就讓你成了大才。”劉茂和叼著煙,樂呵呵地說道:“當然,傳得更多的,則是說自從虎叔他老人家仙去了之后,我劉茂和這個惡霸村長,突然就轉了性子,給虎叔他老人家修墓,逢年過節準燒紙祭拜,在村里也而不欺負人啦,還專門做好人好事,幫這個幫那個,獨自出錢給村里修路村里就傳言,是虎叔仙去,收走了我的惡念,幫著我改邪歸正,讓我變成了如今的大好人,這不,虎叔就成了韓仙君。”
溫朔聽得忍俊不禁地直笑,揮揮手道:“行啊,那就這么著吧。”
“對對對,我也是這么想的。”劉茂和見溫朔心情不錯,忙不迭點頭附和道:“好歹虎叔他老人家以后,多了些人祭拜,他這墓也不那么冷清了。要我說,咱是不是干脆蓋一座大廟?”
“算了吧。”溫朔曳。
“這么小的廟,虎叔他老人家在里面憋屈啊。”劉茂和討好地說道。
溫朔轉身,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地看著修葺得格外整潔的墳墓,以及那座不倫不類的小廟,心生些許感慨。
過了一會兒,他對站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劉茂和說道:“老韓頭是不是真仙人,有沒有仙人術,你是知道的。但,切記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我和老韓頭都擁有仙人術。”
“這個我保證,絕對保證!”劉茂和舉手做發誓狀,也不管溫朔的后腦勺能不能看見。
“行了,能惦記著我回來,你也算是有心了。”溫朔轉身往車旁走去,道:“你也回吧。”
“董事長,去家里吃飯吧,都準備妥當了,我再叫上幟江他們幾個”劉茂和趕緊說道。
溫朔笑了笑,道:“晚上吧,中午和家人聚餐。”
“哦,行行行,我肯定備好了”劉茂和面露極為榮幸的喜悅神情。
溫朔上車。
劉茂和也趕緊上車往后倒,直接倒過了路口七八米遠,便于溫朔倒車轉彎。
倒車拐過彎后,溫朔按了按喇叭,旋即駕車駛離。
坐在車里的劉茂和,也不急于回家,不顧寒冷地打開車窗,再次點上一支煙,神情愉悅地瞇著眼思忖著,晚上安排晚宴的各項細節——老韓頭的墳墓修成了這樣,其實那些老太太的行為也是在他默許之下才能成的,劉茂和心里迸討好溫朔的想法,但又怕溫朔不喜歡。
現在,溫朔很滿意啊。
劉茂和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打從上午十點多鐘開始,劉茂和就時不時地登上自家那二層小樓的樓頂上,往東面河堤上張望,就等著看到溫朔的車呢。
如今的劉茂和,對溫朔不僅僅是怕,還有敬,以及內心中無比的感恩。
修廟,把老韓頭奉為韓仙君
劉茂和打心眼兒里覺得太合適不過了,自己還倍兒相信——若非老韓頭在天之靈,溫朔成就在世的神通,他劉茂和能有今天?從一個讓十里八鄉村民們背后戳脊梁骨的混蛋惡霸,到如今被鄉民們稱頌,老人孝見了都會滿面笑容和尊敬地主動和他打招呼問好;從年收入幾萬、十幾萬,到如今生意越來越好,廠區越建越大,還建了分廠。
名利雙收啊!
細想之下,劉茂和覺得以前的自己,實在是沒資格享受如今這般名利,保不齊自己如今已經被人偷偷敲悶棍,或者舉報給抓進去了。
抽完一支煙,劉茂和喜滋滋地開著車回家去了。
今晚,可得好好招待溫朔,以及他那幫兄弟們。
年初一中午這頓聚餐,如去年一樣,在李彬的家里。
這些年國家經濟發展速度越來越快,物流貨運行業的生意愈發繁盛。而且李彬從經營車隊,改做專線物流,也算是頗有先見之明,在激烈的競爭中拔得了些許的先籌,再有和老牌的那家大型物流公司不打不相識,進行了共贏的合作,李彬的公司可謂發展順利,蒸蒸日上。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相對還很混亂,不夠正規,處處存在惡性壟斷搶奪的行當中,因為有南北通物流這個本身就很強勢的公司撐腰,李彬也無需擔心,更不怕同行的惡性競爭行為。
而說起這一切,李彬、馮春梅、李聰文這一家三口最用感激的,莫過于溫朔了。
沒有溫朔,他們當初破釜沉舟改做專線物流
如今絕對已經賠得干干凈凈了。
所以如今隔三差五,李彬和馮春梅、李聰文,總要有人抽出空來去看望李琴,順帶著也要看望一下李香——這樣做的話,才能讓李琴和溫朔母子二人更滿意。
說起來,李香和胡軍海這一家子,如今在老家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有錢人。
本來全家老屑在京城,著又干凈又暖和的樓房,誰想冬天回老家著挨凍?
可過年嘛!
一來總要走親訪友拜個年,省得關系淡了;二來,也是人之抽的那種虛榮心理——有錢啦,過上好日子啦,在京城買的房子著——這東云縣的窮鄉村里,多少人這輩子都沒去過京城。
而他們一家能有今天,靠的,也是溫朔!
這不,兩家全都聚齊了,飯菜也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李琴和溫朔這對母子回來呢。
即便是過了晌午頭,也沒人心里有半分等待中的焦急和抱怨。
原本不至于這么晚的,可溫朔從臥虎屯回來還得去給老韓頭上墳,李琴呢,則回家里面收拾收拾,和老街坊鄰居們嘮嘮嗑,給各家分點兒從京城捎帶回來的零碎吃的旭品。
人情嘛,一直不走動,就會淡了,冷了。
別的不說,續家里平時,還拜托關系好的鄰居,每隔一段時間幫著打掃打死——房子這種東西,長久不住,沒人收拾,老舊得快。
所以待溫朔再回到續接上母親,趕到舅舅家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了。
母子二人連連向大家抱歉,一邊幫忙張羅著把還在廚房里熱著的豐盛菜肴端到桌上,開酒、倒飲料
一大家子忙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