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慧蘭粗略地審查了一遍華遠地產京城分公司的各項報表和文件,面帶微笑地對負責人說道:“銷售力度太弱,相對比京城地產行業的季度營銷比例,我們華遠處在了末端,這樣可不太好。”
當前華遠地產京城分公司的總裁鐘祿嘆了口氣,神情無奈地說道:“我們小區的地理位置相對要偏僻些,廣告效應再好,哪怕是政府方面的宣傳策略到位,可真正能夠有那般長遠眼光的消費者,實在是太少了,坦率地說,我一直都在敦促各部門加大力度,但……”
話未說完,鐘祿苦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目前頤園小區的房屋銷售量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四十,加上地理位置等因素綜合考量的話,這在京城的房地產行業中,已經算得上銷售業績非常好的地產公司了。
不過,沒有達到預期目標,這便是他的失職。
鐘祿是一位老職業經理人了,很清楚遇到了這種情況,沒必要抱怨什么,能力和運氣,是相互存在的。
而起,作為華遠的老人,鐘祿也清楚,華遠地產京城分公司一期的銷量業績不達標,肯定是要把他換下去的——這無關現實狀況的業績,僅從業績衡量標準的制度來考量,他也必須離職,否則以后集團公司還如何能夠靠制度去管理公司的運營管理?
“老鐘啊。”卓慧蘭點點頭,道:“目前京城分公司的現狀責任不在你,能做到目前的銷售業績,綜合考量已經是非常好了,但,你是老人了,也應該理解,在公司戰略拓展的道路上,需要個人名譽甚至職務方面的犧牲,你……主動辭職吧。我和老黃已經商議過了,從京城離職后,會安排你到中海,仍然由你去為公司打前鋒,因為我和老黃都相信,在任何一片新的戰場上,唯有你去出任前鋒,才能讓我們更為放心。”
鐘祿怔了怔,旋即露出了感激的神情,眼含熱淚道:“卓總,您和董事長的信任,我,我無以為報!”
“老鐘,這么多年來,你的付出,你的能力,我和老黃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卓慧蘭輕輕嘆口氣,神色間略帶歉疚地說道:“可是沒辦法,總要有人做出一些名譽上的犧牲,我和老黃為此考慮過很長時間,甚至早在進軍京城的時候,就曾想過,倘若你在京城打出了令所有人都吃驚的非凡業績時,要不要再把你調走……”
“這么說,在來京城之前,我就已經是站穩腳跟后,必須走的人了?”鐘祿微笑問道。
卓慧蘭點了點頭。
“明白!”鐘祿干脆利落地一點頭,道:“我沒得說,董事長和卓總如此信任我,為集團、為公司,個人的名譽算不得什么,更何況,是非成敗不在于短時間的公論,而是歷史的評判,唔,是咱們華遠集團、華遠地產的歷史評判,我走!”
“老鐘,不急于這么快,你還得留任一個多月。”卓慧蘭道:“五一之前吧,中海那邊會確定下來,你再過去。”
鐘祿點點頭,旋即皺眉道:“卓總,京城這里雖然已經立足,但還不穩,我想知道,接任我的人是誰?有沒有什么更好的計劃安排?集團公司是否會給華遠地產京城分公司這邊注入更多的資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走的時候心里踏實些。”
“沒有更多的資金了。”卓慧蘭道:“我們要同時在京城、中海、津海……等十幾個一線、二線城市布局,資金很緊張的。”
“可京城這邊的資金……”鐘祿皺眉道:“無論是誰,沒有更多的資金,到京城這邊,也無法繼續推進下一步的開發進度,我們收購了一家京城本地的房地產公司,我們還高價買下了兩塊地,現在頤園小區的銷售雖然還算穩定,可是,根本不夠公司的發展所需。”
卓慧蘭點了點頭,道:“這些情況我和老黃都了解,你認為,京城這邊公司,需要多少資金?”
鐘祿想了想,道:“最少,一個億,不,九千萬吧。”
“怎么說?”卓慧蘭微微顰眉。
“馬莊那一塊的地,無論如何下個月也開工建設,不然,拖延下去對我們的聲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鐘祿苦笑道:“我知道,總公司和集團公司已經為京城分公司準備了近十億的資金,但都要三個月以后,時間并不長,但京城這邊拖不住,我甚至都開始考慮民間借貸了,只是出于華遠的聲譽,不能這么做。這段時間,我也給銷售部門打過招呼,可以在與客戶洽談時,適當調整、降低價格出售房屋,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除非,我們能夠迅速降促銷,但那會引起整個京城地產行業的仇視,甚至會導致市場上出現價格混戰的現象,到時候,對誰都不利的。”
卓慧蘭點了點頭,她心里其實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解決目前的困境,只得擺擺手說道:“這些問題我來解決吧,實話講,接替你的華遠地產京城分公司總裁,是我。”
“是您?”鐘祿吃了一驚,旋即皺眉道:“那還不如我在這里硬撐,起碼出現什么問題,我來扛著,總比您……”
話未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如果是卓慧蘭在任職總裁的時期,華遠地產京城分公司出現了極大的問題,那么背鍋的,就只能是卓慧蘭了。
卓慧蘭擺了擺手,道:“我會解決的。”
鐘祿稍作沉思,只是苦笑著點了點頭——這,便是人與人的差距,無論你個人的能力有多強,卻也架不住一個人的出身、身份、地位,卓慧蘭接替他出任華遠地產京城分公司的總裁一職,那么華遠地產總公司、華遠集團那邊,想必一定會傾力相助吧?
“老鐘啊,你別想那么多……其實我來,總公司短時間內也拿不出錢來。”卓慧蘭笑道。
“那您……”鐘祿愕然。
“把你調走,也不能真讓你丟了面子,至少目前的資金困境,我會為你解決的。”卓慧蘭道:“下班時間到了,我就不在這兒耽誤你的時間了,明天一早給你電話。”
言罷,卓慧蘭起身往外走去。
“卓總,您具體要怎么做?”鐘祿皺眉道。
“做銷售,把房子賣出去!”卓慧蘭頭也沒回地說道。
鐘祿怔住。
把房子賣出去?
談何容易?!
目前在京城,在全國各地,地產商無不是在想盡辦法拉投資賣房子,縱然京城是臥虎藏龍的首都,有錢人多得是,但沒幾個做其它行業的人,會把巨額的資金投入到購買房產方面。更不要說,在京城華遠地產是剛剛來的過江龍,甚至可以說是過江的蛇,在京城這種地方,華遠再如何實力龐大,也架不住這四九城里藏的龍多啊!
競爭激烈的程度,已經遠非底層尋常人所能想象。
所以九千多萬,一個億的資金好似在地產行業中也就能濺起幾朵水花,掀不起大浪,可關機時刻……
絕對能一錘定音的!
如何能在短時間內銷售出去近一個億的房產?!
那是整個小區中,兩棟小高層,六個單元樓的房子啊!
溫朔剛剛下班,開車載著黃芩芷回小區的路途中,他略帶愁容地說道:“芩芷,這事兒可就全交給你了啊……實在不行你就這么跟咱媽說,哦,她在你之前結婚出嫁,卻不肯在京城辦什么婚禮儀式,回東云也只是擺幾桌請親戚朋友吃頓飯就算,是不是故意讓你看,然后等咱們倆結婚的時候,讓你也不好意思要求什么好的婚禮?”
“呸!”黃芩芷紅著臉啐了一口,道:“這種話我可說不出口,我覺得,阿姨既然這么決定,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們做兒女的,也要多理解一下父母,不能只考慮自己的面子!”
“我這是考慮個人面子嗎?”胖子呲牙咧嘴,眼睛都瞪圓了,怒道:“回頭我就去找老徐,干嘛啊,不把婚禮辦得像個樣子,我不依!”
“胖子,你能不能冷靜點兒?”黃芩芷無奈苦笑。
“我……”
胖子正想要說什么,手機響了,此時正好趕上紅燈,他從腰間掏出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旋即摁下了接聽鍵:“阿姨您好,什么事?”
“哦,我剛到京城,你有時間嗎?”卓慧蘭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了出來。
“有有有,您在機場嗎?我馬上過去接您!”溫朔趕緊說道:“我和芩芷在一起呢,剛下班。”
卓慧蘭道:“不用接了,我在公司呢,正好,你和芩芷一起到府城路的凱悅酒店來,我請你們吃頓飯,順便和你們商量一些事情。”
“哦,好好好,我和芩芷馬上過去。”
溫朔掛斷電話,和黃芩芷簡單說了一下情況,道:“你給咱媽打個電話,晚上不回去吃飯了。”
“好。”黃芩芷神情詫異,卻也沒多問,先給李琴打電話說了一聲。
十幾分鐘后。
溫朔和黃芩芷來到了凱悅大酒店二層,景雅軒居的一個裝飾典雅幽靜的包間內。
卓慧蘭已經點好了菜品,還要了一瓶茅臺酒,一壺鮮榨橙汁。
“媽,您怎么來了?”黃芩芷趕緊坐到了母親身邊,露出了撒嬌討好的神情。
“阿姨,您說您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去接您。”溫朔禮貌地坐在了卓慧蘭對面,恭恭敬敬地說道。
卓慧蘭神色溫婉,伸手示意溫朔自行倒酒,一邊說道:“提前打電話,又要麻煩你媽在家里張羅飯菜,我心里過意不去的。而且這次來京城,主要是找你和芩芷談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