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命運,這是強者的謙辭,這是弱者的借口。
但這個世界,冥冥之中真的有所謂的命運,無法反抗,無法逃避,例如終將化為尸塊的趙火,例如從此變成耙耳朵妻管嚴被秦漣吃的死死的于匡圖,例如手從來沒紅過的任索……
其實之前就已經有很多預兆,例如,除了第一次開箱外,任索再也沒觸發過任何鑰匙的額外中獎效果。
但任索也萬萬沒想到,奇跡滿月這個技能,居然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足足37次連抽,一次都沒中!
37連抽都沒保底,這個技能未免也太坑了!
但明明我上次抽了二十幾次就抽中了啊!
當任索想起那次中獎的時候,他便回憶起奇跡滿月里一個效果——
效果·滿月:每當處于銀月之下,你的抽獎成功率將會提高。離銀月越近,銀月越圓滿,抽獎成功率越高,奇跡更強,所需支付的代價也會更少。
然后任索便意識到問題所在了:他是在夜晚環境下,獲得了中獎率加成,才能憑借二十多次的抽選就中獎,不然很可能不止二十幾次!
現在他可是在戰斗訓練場里!
除了通風管,戰斗訓練場幾乎是全封閉的,連窗戶都沒有!
而且哪怕任索把戰斗訓練場的天花板掀開,頭上也是明晃晃的陰天,月光都被陽光遮住了!
不僅白抽了,而且還抽不到,這是最氣的!
如果是在平時家里抽獎,說不定任索還真會自認倒霉,然后繼續睡他喵的大頭覺。
幸好他現在因為在戰斗,所以他一直在用魔王歸來強化一日千里,求道者之始附身的帽子也一直沒壞,他始終處于高悟性狀態,因此他馬上就想出了替代方法——
陰晴圓缺!
如果觸發滿月效果是只需要‘在銀月之下’,那他大白天也應該能觸發:白天看不見月亮,只是因為月亮被太陽光擋住罷了。
現在他運氣依然這么差,說明‘在銀月之下’這個條件,還需要一個額外的觸發媒介,或者‘在銀月之下’本身只是為了提供另外一個必要條件。
月光,任索下意識判斷出這才是真正的必要條件。
因此從22次抽獎之后的15次抽獎,他都是一邊躲著30米大刀追砍,一邊暗暗驅動陰晴圓缺進行身體發光來抽獎。
但依然沒有什么卵用。
而到了這一步,任索的注意力已經從目前的勝負,轉移到研究這個技能特效的真正觸發條件上。
是不是自己不夠亮?
如要找一個發光更亮一點的,中獎率會不會提高得更多?
作為一個玩家,任索對深挖技能向來有敏銳的觸覺,以及不亞于熊孩子看見手辦模型的好奇沖動。
在場所有人里,比任索更適合當月光燈泡的,毫無疑問只有一個——古月言!
任索的羈絆能力也是來源于古月言,根據任索的觀察,古月言的覺醒法術應該是遠遠強于他的羈絆能力,就像東承靈的瞬移幾乎無CD,而他瞬移一次就要冷卻十幾個小時,連續瞬移還得等一個多月時間冷卻——他跟東承靈的差距,比氪金玩家和豹子頭零充玩家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其他羈絆者的情況也差不多,因此他雖然沒看過古月言的覺醒法術效果,但古月言的燈光特效肯定遠超于他。
所以他才一邊躲避一邊往觀眾方向移動,故意露出一個破綻,被古月軒擊飛,靠近古月言!
唯一的問題是,古月言會不會配合他呢?畢竟這要求有點奇怪……
因此悟性超群情商爆表的任索又想出一個借口,小聲補充一句:“我要讓你哥和你父親看到,你已經成為一個人如其名、無比閃耀的人了。”
古月言微微一怔——他怎么知道我晉升二轉后,掌握了新的法術用法?他去后山偷看我訓練?
所以,他明明有媲美趙老師的戰力,卻一直避戰,假裝被擊飛,為的是聚集所有人的視線,讓我有一次表現的機會?
而且,他的確十分鎮定,飛過來的時候還來得及轉身抱住我,然后再轉身讓他自己摔到地面上,將我抱在懷里保護,根本不像是被我哥斬中,反倒是像借助我哥的斬擊進行移動……
他真的是故意的?
瞬息之間,古月言看著近在咫尺的任索,心中千回百轉。此時任索的摔地滑行已經停下,古月言抿緊雙唇,用右手食指輕輕按住任索的胸口。
“既然你要求這樣……那就如你所愿。”古月言低聲呢喃。
古月言的祝福回響:謝謝。
月耀之衣。
銀白色的微光在任索與古月言身上泛起,光芒并不刺眼,也沒有遮掩他們的外表,但在他們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銀白外衣,仿佛他們本身在發光,顯得異常唯美璀璨。
任索瞬間連抽三次,終于中獎獲得奇跡。
下次抽獎得挑一個月色很美的深夜時間,然后拉著古月言一起當月光燈泡才行。
而且似乎因為抱著古月言的原因,奇跡老虎機的三個中獎圖案,赫然是古月言,而且還都是哭花了臉的可愛狀態。
“這種奇跡嗎……代價勉強可以接受。”
任索暗嘆一聲,不過能用得上,他也不介意了。
他連忙扶著古月言起來,說道:“對不起,我為了躲避不小心撞到你了,沒受傷吧?”
古月言沉默地搖搖頭。
“你們沒事吧?”林羨魚問道:“不過任大哥你和班長怎么在發光?好漂亮啊。”
任星美小聲嘟囔一句:“情侶裝。”
任索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和古月言都在發著光,連忙縮手,然而身上的微光依然沒有消失。
一粒一粒的光粒從他身上飄起,特效感十足,仿佛他正處于一個類似于天魔解體的潛力爆發狀態。
“這是我覺醒法術的另外一種應用,創造一層光衣,可以削弱各種傷害,并且可以跟其他防御法術進行疊加。”古月言環視一周,雖然眼睛依然有些紅,不過大家更在意她的話語:“剛才我被任老師撞到的時候,我下意識對自己和他施放了這個法術。”
“另外一種應用?我記得班長的法術是攻擊型的光線啊……”
“還能夠對其他人施放?”
“而且好漂亮啊……”
其他人不由得驚訝了,變換覺醒法術的使用方式很常見,幾乎覺醒者都會進行嘗試,但幾乎都不會改變覺醒法術的原本作用,例如攻擊法術的變換多半是增強爆發傷害、擴大攻擊面積、形成重重攻擊,就像古月軒的風系法術,雖然效果各不相同,但作用都是對目標造成傷害。
然而,將攻擊覺醒法術改造成防御效果,這就很罕見了!
在場所有人里,除了任索這個不學有術的家伙外,其他人都進修過超凡知識里,知道國家編寫的超凡教科書,明確指出修煉法術有兩個方向,一個是無限強化原有作用,一個是將法術延伸出其他作用。
別看趙火吊兒郎當,但就憑他能將意氣延伸出攻擊、防御、移動、輔助四個作用,他就足以當天蓮學院的修煉教師!
而且古月言這個法術應用,還是可以對他人施放的持續性輔助法術,可以說是延伸出防御、輔助兩個領域!
哪怕其他學生無法完全理解古月言的厲害之處,但在他們還在一轉修為掙扎的時候,古月言不僅晉升二轉,而且在法術上還大有建樹,足以令他們認清楚自己與古月言的差距!
“但……任大哥你這算不算作弊?”林羨魚愣愣問道:“而且你離開戰斗區域了。”
任索眨眨眼睛,對啊!
他剛才忙著測試‘月光燈泡’這個想法,都忘了他被古月軒擊飛到安全區域,不知道算不算出局。
而且古月言可是局外人啊,她給任索加持了防御法術,那任索豈不算是獲得了場外觀眾的援助?
在除了答題比賽以外的PVP單挑比試里,這都算是作弊了吧?
古月言微微一怔,她剛才被任索的話語和氣息沖昏了頭腦,只想著幫助人所,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忍不住內疚起來。
任索接受了我的好意,最后卻只能得到這樣的結果,難道我真的……
“那就當我輸了吧。”任索干脆利落地說道。
任索本來就不想打,現在可以用這樣的借口結束比賽,倒也不錯,起碼算是不勝不負了。雖然他有把握用奇跡戰勝古月軒,但奇跡的代價令他感覺有點蛋疼,如果能不打那就不打。
他本來是害怕自己落敗,會讓古月言不相信他的安慰說辭,但任索已經跟古月軒激戰數十回合,足以證明古月軒也并沒有多少了不起。
最重要的是,任索剛才聽見古月言的心聲,知道她已經接受了他的說辭。
他本來就是趕鴨子上架,現在沒有戰斗的理由了,自然想趕緊回到觀眾席繼續看戲。
不過跟他不一樣,大家對他的認輸非常惋惜。
大家都認為古月言和任索都沒錯,畢竟古月言被撞到了,施展法術保護自己和對方,是非常正確的意識,沒有可以指責的地方。
特別是趙火,他非常激憤地為任索辯解:“絕對不可以這樣!任索他也不想這樣的,再來一場啊!真正的戰斗哪有場地限制,如果這樣就斷定他落敗,那就太不公平!”
是啊是啊,要是任索輸給古月軒,那被任索擊敗的趙火,豈不是也等于輸給曾經的手下敗將古月軒?怎么也得讓任索擊敗古月軒!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想再一次擊敗古月軒,但用屁屁想想都知道,古月軒打過一場后,肯定不會再上場了!
其他師生和對策修士也覺得這樣不太好,畢竟這場切磋本來就沒什么規則,最大的目的是測試出挑戰者實力。
而在剛才的戰斗里,前面任索可是在戲耍古月軒,后面任索雖然處于劣勢,但任索從始至終都沒拿出吊打趙火的真本事啊,肯定是在等大招CD,準備要放超必殺了!
大家都想看超必殺啊!
于匡圖沉吟片刻,對古文意教官遠遠說道:“我認為這場比試出現意外,可以重來,或者換一個測試人員。”
副校長袁初也說道:“可以等古月言同學的輔助法術消失之后,再讓任索進行比試,以示公平。”
在場眾人里,只有代表蓮江對策局的于匡圖,和代表天蓮學院的袁初,有和古文意商量的資格。
一直沉著臉盯著任索和古月軒的古文意,轉過頭看了看于匡圖和袁初,又和場上的古月軒對視一眼,沉著聲說道:“重來?換人?等?不必了!”
于匡圖他們心情一沉,古文意是測試隊伍的話事人,古文意不同意,那他們說什么都沒用。
在場唯一絕對實力碾壓古文意的,只有東承靈。不過她看見一臉無所謂的任索,便靜靜站在人群里沒有說話。
喬木依也沒說話,不過她拿起手機,開始瀏覽姚菲發給她的酒店住宿名單……
“一個二轉修士的輔助法術,并不影響戰斗,也就是很好看罷了,戰斗繼續!”古文意冷聲說道:“戰斗區域理論上是整個訓練場,安全區域只是臨時規劃的……不知者無罪,但無論是誰再落入安全區域,即視為戰敗!”
“古月軒,你有意見嗎?”說罷,古文意還問了一句古月軒:“你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為自己施加輔助法術,來獲得對等公平。”
“我沒意見。”
古月軒扯了扯嘴角,給自己的直刀延長暗流時間,心里苦笑一聲:老爸,你這話說的……
師生們卻是馬上歡呼一聲,為任索讓出一條路。
任索在學院的人緣還是不錯,畢竟他平時工作相當盡責,幾乎沒有人討厭他,而且任索怎么也算是學院的一員,大家理所當然都會支持他。
而聽到古文意的話,任索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古月言。
他看見古月言嘴唇微動,耳邊忽然響起古月言的聲音:放心,我沒有在意父親說的話。別看我,上場吧。
任索頓時一驚,立刻意識到這應該是古月言的法術效果,便收斂表情往場中央走去。
古月言:這是月耀之衣的另外一個效果,我們只需要很小聲地說話,就可以將聲音傳給同樣穿著月耀之衣的對方。這個秘密我不打算說出去,你別泄露了。
任索:明白,這是我們的秘密。
古月言:那你要打敗我哥哦。
任索看著眼前不遠處正在摸著刀刃的古月軒,微微一怔:你還是很在意嗎?
古月言: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們是一家人,無論如何都會在意的,只是我不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心情低落,我能調節好情緒了。
但如果你能打敗我哥,我還是會很高興,因為你身上穿著我的月耀之衣。
我哥是父親選出來的人,而我將我的閃耀分享給你,你等于是我選出來的人……你認可這個說法嗎?
任索看了一眼50米外的古月軒:…認可。
古月言:也許只是自欺欺人,但如果你能戰勝我哥……我會覺得,我終于贏了父親和我哥一次。我就是這么一個連親人都會嫉妒的女孩,可能這就叫做叛逆吧。
任索暗嘆一口氣,果然心理陰影沒那么容易處理。
這事難分對錯,不過親疏有別,任索自然是站在古月言這邊: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當然,你現在可是分享著我的閃耀。
隨著主持人的再一聲開始,任索與古月軒同時向對方沖鋒!
古月軒的暗流直刀附魔依然存在,當任索進入他三十米內的攻擊范圍,他毫不猶豫施展起驚濤,直刀瘋狂舞動,圍觀群眾甚至連刀身都看不見了!
攻擊最快的驚濤配合攻擊范圍最大的暗流,堪稱是戰術級的破壞力,古月軒面前的地面就像是受到山嶺巨人的踐踏一般,被他斬得煙塵四起泥土翻滾!
然而面對這種狂風暴雨地瘋狂打擊,只見一道月影竄入煙塵之中,越過所有刀風,撞入古月軒懷里,速度快如奔雷!
借助古月軒營造的煙霧,任索也能無所顧忌地使用一次魔法師不死于站樁之羽!
得益于不知從何而來的戰斗意識,身體因為瞬移所受的內傷痛苦被任索完全壓制住。
但當任索來到古月軒面前時,卻看見古月軒毫無驚慌。
他立即腳踩爆風退后,維持三十米直刀的最佳攻擊距離,繼續進行狂風猛攻!
天京對策局偵查隊隊長的戰斗意識,并不比他差多少!
好不容易近身,任索哪可能讓他退開?立馬施展幽靈疾步上前,雙手維持紗衣指鎖,狠狠拍向古月軒的刀鋒。
任索發現自己攻擊時,身體動作無比流暢,而且身體也更加輕盈,出手速度似乎也更加快,手臂快如銀光。
古月言的月耀之衣,還能稍微提升身體素質,特別是攻擊速度和移動速度!
雖然正如古文意所說,二轉修士的輔助法術,在三轉的戰斗里,頂多也就是錦上添花的程度,并不能扭轉乾坤,而且古月軒還給自己的武器延長了三十米攻擊特效的持續時間,這么一算,任索還是虧了。
但除了閃避逃跑經驗以外,缺乏其他進攻經驗的任索,月耀之衣的強化效果對他來說卻是正適合——攻速快,起碼能打中人啊!
一聲金戈鐵響,任索的手掌與古月軒的直刀相接!
剎那間,任索發動了奇跡!
你獲得的奇跡是每次近距離攻擊都將令敵人陷入短暫的回憶狀態
但你的代價是你也要在睡夢中經歷敵人的回憶
奇跡·回憶殺!
奇跡的力量沿著刀身侵入到古月軒體內,他瞬間陷入了迷茫的回憶狀態。
他七歲時,和老爸待在醫院里,直到護士出來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他和著急的老爸幾乎是箭步跑入房間里,看見媽媽抱著一個小嬰兒。
老爸那張比屎坑還硬的臭臉難得露出笑容,雙手擦了擦衣服,小心翼翼地抱起妹妹。
他湊過去瞄了一眼,只覺得妹妹好丑哦,臉又紅,臉上更是一根毛都沒有,像猴子似得……
他那時候是熊孩子,直接說了出來,直接被老爸一巴掌打得后腦勺震蕩。
躺在床上的媽媽笑著對他說,小軒是小男子漢了,能不能像爸爸那樣,好好保護媽媽和小言?
他超大聲地說,襁褓里的妹妹被他嚇得又哭了起來,然后他又被老爸打了一巴掌后腦勺,回去加練三小時馬步樁。
他那時候,覺得妹妹就是一只需要保護的猴子。
他十歲的時候,跳級上初中,一放學就得回家,先是寫好作業,然后晚上得在院子里練功。
院子里有張桌子,老爸就坐在那里辦公,讀書,盯著他練功。
夏天的時候,媽媽會帶著妹妹在院子里趁涼,每當他練樁功,三歲的妹妹就會過來摸他的腳,搖他的腳。
他要是敢因此亂動,那就好玩了——正在讀書的老爸眼比班主任還尖,肯定會直接一本新華字典飛過來。
他那時候,覺得妹妹就是一個討人厭的熊孩子。
他十二歲的時候,媽媽病逝了。
五歲的妹妹已經知道什么是離開,她靠著病床哭了好幾天,出殯那天哭得暈了過去。
那幾天,院子里一堆煙頭,老爸每天要抽了好幾包煙,但媽媽說他們結婚之后,老爸就已經戒煙了。
老爸再也沒有督促他練功,每天都在外面喝得爛醉。
那些天,他沒上學,在家里照顧妹妹。那時候電視臺播著一部名為《穿越時空的愛戀》的明朝電視劇,他挺喜歡看的,覺得里面的錦衣衛特別帥。
那些天,妹妹一清醒就哭著要媽媽,他只好穿上媽媽的衣服,給她說童話故事,逗她開心,每晚都得抱著她睡覺,每天醒來右手都被妹妹枕得手麻。
那些天,他覺得自己長大了,是時候要屢行與媽媽的承諾了。
他那時候,覺得妹妹就是他的責任。
他十六歲那年,從少年班畢業,獲得了天京大學的免試入學資格,興奮地從廬陽回到蓮省老家。
回到家,沒看到妹妹,打電話問老爸,老爸說妹妹在武館。
武館?
他去武館看了一眼,發現九歲的妹妹混在一大群孩子在練功,練馬步樁。
因為這幾年他得跟著導師進行專業學習,一年也就回幾次家。他每次回家都覺得,妹妹長大得好快啊。
晚上,老爸一如往常,坐在院子看書,督促他練功。
這時候妹妹走過來,表情倔強又可愛,要求也要一起練。
老爸允許了,讓妹妹跟著他一起練。
片刻后,感覺只是熱完身的他,發現妹妹已經累趴下了。
他不顧老爸的新華字典攻擊,連忙扶起妹妹。
妹妹癟著嘴,甩開他的手,坐到一邊生悶氣。
他看著好笑,繼續練功。
事后他用小零食逗弄妹妹,然而妹妹要么在練功,要么在讀書,完全不理他。
妹妹有時候做奧數題,一道題想半天,他看不過去,告訴她怎么做,但是卻被妹妹癟著嘴推出房間,還鎖上房門。
哎,妹妹究竟在想啥?
他那時候,覺得妹妹就是一個謎團。
他十九歲那年,大三學生,暑假提前回家了,跟一個名為趙火的高中生打了一架。
趙火很強,形意拳的根底,六合槍的技法,在大學沒怎么練功的他,跟趙火周旋了幾分鐘就輸了。
雖然打輸了,但老爸沒罵他,反而詢問他學業上的情況。
知道他是年紀第一后,老爸也憋不出一個表揚的屁,只是跟他談起從軍的事。
老爸當過兵,認為男子漢就得去軍營這個熔爐一趟,去接受千錘百煉,無論是不是天才都得去。
當兵之后,他去經商也好,科研也好,從政也好,老爸不會再約束他。
他倒是沒啥所謂,反正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想做的事,只不過從軍的話,又得幾年回不了家了。
妹妹這時候十二歲了,讀初一,背著沉重的書包回家,一回來就做作業,看書。
他在旁邊跟妹妹聊天,妹妹都是癟著嘴,很嫌棄地關上房門,要求他別不要再煩她,她想安靜讀書。
閑來無事,他找到初中的老師,問清楚初中附近的地痞流氓情況,然后染黃了頭發戴上了口罩,將初中附近所有隱患清理一遍,沒人知道是他干的,除了他老爸。
他那時候還是打不過老爸,只好老老實實認罰,被罰在老媽的神主牌前跪一天一夜。
到了夜晚,妹妹去廚房加熱了一點剩菜剩菜,給他端過來,嫌棄地跟他說,別在媽媽的靈堂前昏過去啊。
他嘻嘻一笑,將飯菜全部吃光。
后來,他看見妹妹在嘗試做高中的數學卷子,便自告奮勇為她講解,并且教她怎么用初中數學推出高中數學要用的定理來解題。
都是很簡單的題,他輕輕松松就講完了。
然后他又被妹妹趕出房間了。
哎,妹妹對我的態度為什么時好時不好?
他那時候,覺得妹妹是一個復雜的生物。
他二十四那年,當完兩年義務兵,正處于一期士官的第三年。
完成老爸的囑咐后,他本來想直接退役了,但沒想到靈氣復蘇,他作為天資聰穎的優秀軍人,被調去對策局進行秘密培訓。
當他完成培訓,可以與外界聯系后,第一時間就是通知老爸和妹妹,趕緊想辦法也修煉,卻發現老爸這位著名武術家也調崗到天京對策局成為教官,而妹妹則是被老爸安排到天蓮學院修煉。
他問老爸為啥不讓妹妹也來天京,老爸一巴掌拍他,被他擋住了。
但他沒料到老爸另一只手也抽過來,還是結結實實地拍中他。
天京這么厚霧霾,她來這邊吸霾修煉嗎?
她從小連省都沒出過,能在那邊說家鄉話多好,來這邊連朋友都不認識一個,有啥好的?
老子要不是為了站高點,有更多能力保護你們,老子也不想來!
老爸罵得好TM有道理,他無言以對。
閑著沒事,他只好用手機跟妹妹聊天,因為保密條例,他也不能說太多有趣的事,只好聊聊自己的修為和法術。
妹妹有時候只回復一個‘哦’,有時候會中了他的套話術,聊起學校里的事。
例如,她很喜歡東承靈老師。
例如,她的舍友林羨魚好咸魚。
例如,她討厭那個纏著東老師的男人。
他知道,妹妹長大了。
妹妹會有自己的朋友圈,會有喜歡的老師,也會有喜歡的人……
他離妹妹太遠了,已經無法繼續屢行與媽媽的承諾。
不過妹妹在蓮江很安全,應該無所謂吧……
但妹妹老是讀書學習,肯定沒談過戀愛,萬一被男人騙了怎么辦……
他越想越覺得蛋疼,決定時不時刺探妹妹一下,一旦發現壞男人的苗頭,馬上殺過去湮滅它!
除非是妹妹真心喜歡,否則他絕不認可!
他那時候,覺得妹妹是需要他持刀守護的珍貴家人。
直刀被擊飛了。
屢次從回憶中驚醒的古月軒,看見任索的手印在他胸膛上。
任索沒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但他的防御法術已經被任索的指鎖徹底擊潰了,而他的武器也已經脫手了。
古月軒的視線越過任索的肩膀,不費吹灰之力便看見人群中泛著微光的古月言。
古月言在緊緊盯著他們這個方向,但古月軒看得出來,妹妹所注視的對象,不是他。
而妹妹瞳孔里所泛出的光,也是他以前從沒見過的。
我還是不懂,妹妹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過……算了。
她已經有很多朋友,也有喜歡的人,她不缺能理解她的人。
反正,誰欺負她,我就砍誰。
哪怕身處萬里之外,只要月亮被烏云遮蔽,暴風也能席卷萬里,掃盡天地陰暗。
“我輸了。”古月軒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看著任索說道:“你贏了。”
“勝負已分!”古文意的沉穩聲音,傳遍了整個戰斗訓練場。
“任醫生又贏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剛才誰說任大哥打不過,快點出來,我要打爆他狗頭!”
“我們學院的奶媽就是這么能打!”
在一片歡呼聲中,古月軒看見任索的眼睛悄然合上,他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他身上的月光外衣也迅速消散,就像是燈泡沒電了。
任索倒下了。
剎那間,一陣寒意悄然侵入所有人內心深處,沖天而起互相交錯的森寒殺機,更是快要將天花板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