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超穹回到影展,立刻就被記者包圍起來。
“何小姐,有多家電影公司對你昨天的說法表示不滿,要求你向他們道歉。請問你對此有何回應?”記者們紛紛問道,都快把話筒塞進她的嘴里了。
“我在此借各位傳媒明確表態,我自己沒有任何過錯。那幾家公司的電影之所以沒能參展,的確是因為沒能通過評委的審核,所以我絕不會向那幾家公司道歉。”何超穹理直氣壯的說道。
“如果那幾家電影公司提出訴訟呢?”記者又問道。
“我相信香港的法律是公正的。”何超穹振振有詞道。
見她如此強硬,記者們也不禁有些錯愕。他們本來以為何超穹會道歉的,畢竟批評她的那些人,可都是香港影壇有頭有臉的人物呀。
她作為一個后輩,面對這么多前輩的指責時,應該選擇退讓一步,息事寧人才對。卻沒想到她不僅沒有低頭,反而跟這些前輩杠上了。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要知道媒體一向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恨不能這些明星、名流、富豪天天撕逼,他們才有新聞可以報道呢。
于是何超穹的話,很快就被他們報道了出去。
岑劍勛、鄧光容、吳思源等人,更是第一時間就接到了記者的電話。
當他們聽到何超穹的表態之后,卻是都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記者們給他們打電話,本來是想激怒他們,然后引他們發火,再次炮轟何超穹的。可是那些人聽完之后,卻是都匆匆掛斷了電話,讓他們的小算盤全都落了空。
“潘董,何超穹這番表態實在是奇怪了。”岑劍勛向潘笛聲道。
“怎么奇怪了?在我看來,不過是千金小姐發發小脾氣罷了。”潘笛聲笑著說道。
“潘董,您可別忘了,何超穹不只是賭王的千金,她還是天下影業的公關經理呢。現在她跟這么多知名電影人杠上,是不是也代表著天下影業的態度呢?”岑劍勛提醒道。
潘笛聲一愣,皺了皺眉頭,“不會吧,是不是你想多了呀?”
“潘董,何超穹表態如此強硬,絕對不是耍小姐脾氣。一個耍脾氣的人,說話不可能如此有條理。她剛才所說的這番話,分明是早就考慮好的。”岑劍勛分析道,“而且她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表明她很可能已經得到了夏天的支持。”
岑劍勛雖然外號叫卷毛,在銀幕上的樣子憨憨傻傻、是被人戲弄的丑角兒,其實他現實中卻是極聰明的一個人。他是香港大學畢業,曾經赴英美留學,回港之后擔任《號外》雜志的主編。
《號外》是香港最早的時尚雜志。岑劍勛能在這家雜志社做主編,可見他有多厲害。稱得起是心如猛虎,細嗅薔薇。不然潘笛聲也不會請他做德寶影業的總經理了。
因此他現在分析起來,頭頭是道,讓潘笛聲聽完都忍不住頻頻點頭。
“如果真如你所料,那事情可就有些麻煩了。”潘笛聲皺起眉頭道。
“不錯,之前,嘉禾、新藝城已經跟咱們德寶、影之杰、思遠影業這些公司鬧掰了。你要統,我要獨,斗得不可開交。
而天下影業一直是作壁上觀,從未表態支持任何一方。現在它的公關經理怒懟獨立聯盟,是不是意味著天下影業正式上場開撕呢?!
以天下影業如此強悍的實力,一旦上場的話,香港影壇有哪家公司能夠對抗!如果對抗不了,一敗涂地的話,那天下影業豈不是就唯我獨尊了!”岑劍勛分析道。
“哎呀”聽他這么一說,潘笛聲都不禁打了個冷戰。
“那現在該怎么辦?”他急切的問道。
如果夏天真的下場跟他們開撕的話,他們這些隸屬獨立聯盟的公司,可以預見,沒有一個可以幸存下來的。哪怕是他的德寶影業有資金、有院線,還有當家明星楊子瓊也毫不例外。
因為俗話說得好,一個人唱不了一出戲。拍戲不是一位演員就可以的,導演、編劇、配角、反派、攝影、燈光……臺前幕后,至少要四五十人的隊伍。如果夏天肯大手筆挖人的話,那他估計就只能是光桿司令了。
“我跟夏天接觸過幾次,知道他對敵人是很冷酷,但對朋友還是很大方的。”岑劍勛想了一下道,“如果要避免跟他斗的話,那最好是跟他搞好關系。”
“嗯,既然是這樣,那就趕快打電話給他,就說何小姐那件事是誤會,是我們自己太敏感了。我們不再怪她,也不再要求她道歉,更不會訴諸法律。”潘笛聲想了一下道。
岑劍勛點了點頭,“我馬上就去給他打電話。”
“嗯,如果他肯的話,再趁機請他吃飯。”潘笛聲又道。
“好。”岑劍勛點了點頭。
意識到麻煩的不只岑劍勛、潘笛聲兩人。鄧光容、吳思源、羅唯等人見何超穹如此強硬的表態,也都意識到不對勁了。
為了避免真跟夏天懟上,他們也是紛紛求和,再不提道歉之事,更別說提起訴訟了。
“夏先生,我也是受了那些記者的蒙蔽。他們的報道斷章取義,刻意誤導,害我誤會了何小姐,真的是不好意思。”鄧光容打電話向夏天道歉道。
“啊,那些記者的確是很可惡。”夏天點點頭,敷衍的道。心里面卻是冷笑不已。
這幫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非得讓自己顯顯手段,他們才知道厲害,真是賤皮子。
“是呀,這幫人實在可恨,就為了一點點銷量,故意挑唆,差點破壞了咱們兩家的關系,真是該死!”鄧光容也罵道,“夏先生,這次是我糊涂,誤信了他們的傳言。您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我這給您道歉了。”
“哎,不必如此。”夏天笑了笑道,“鄧先生,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不過希望你今后謹言慎行,不要再犯這類錯誤了。”
“是,是,謝謝夏先生。”鄧光容連連點頭道,心里卻是欲哭無淚。
這件事自己本來沒錯的,可惜形勢比人強。要是不主動道歉,不修復跟夏天的關系,人家真要動手收拾他,他連一周時間都頂不住,整家公司都得被人掏空了。所以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必要的時候就得豁出臉皮去。
“對了,夏先生,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想請您吃飯。您務必賞臉吶。”鄧光容又道。
“吃飯就不必了,心領了。最近實在很忙,抽不出時間。”夏天淡淡的拒絕道。
“那好,那我不就打擾您了。”鄧光容見他如此說,只好將電話掛上了。
夏天隨即也掛上了電話,微微一笑。這些人不給他們一點厲害,他們還真是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不過我也太善良了,被人說幾句好話心就軟了。不然的話冷酷到底,索性撕破臉皮,趁機把他們全吞了才好。”夏天又有些后悔道。歸根結底,他還是一個好人,太蠻橫的事他還是做不出來。
各路媒體都還等著何超穹跟那些電影人繼續撕逼呢。
可是在何超穹強硬表態之后,這些電影人卻是都沉默了,沒一個人敢回應的,讓這些媒體大失所望。還以為能看一場年度撕逼大戲呢,萬萬沒想到,好戲剛開鑼就停了,真是掃興!
何超穹見那些人都縮頭了,心中頓時一陣快意。同時也非常感激夏天,要不是有他的力撐,她哪來的勇氣怒懟那么多影壇前輩。
“夏先生,真是了不起。”她忍不住稱贊道。
夏天中午時候,去公司附近的李賽鳯家里嗨皮了一下。
下午回到公司,就見桌上擺放著一件古色古香的鎏金佛造像。
佛像一尺多高,通體鎏金,制作精美。而且造型美觀,跏趺而坐,寶相莊嚴,令人一見便想要頂禮膜拜。不用懷疑,一定是件精品,沒準兒還是件文物呢。
“珊迪,這禮物是誰送來的呀?”夏天一見,驚訝的問道。
“夏先生,這是鄧光容先生托人送來的。還有他的一封親筆信,我放在佛像下面了。”
夏天連忙將佛像下的親筆信打開,一看,方才明白來龍去脈。
原來這是鄧光容為了向他道歉,贏得他的原諒,特地給他送得禮物。這尊鎏金佛造像是盛唐時期所造,是鄧光容五年前從佳士得拍賣會上拍來的,當時就花費了三十多萬港幣。
八二年,三十萬港幣,相當于后世的三百萬都不止呢。因為五十萬港幣,已經可以在半山買房子了。
“為了討好我,他也是出了血本了。”夏天看完信之后,微微一笑道,“算了,既然他都這樣了,那這次也別再難為他了。”
本來他對鄧光容說了兩句軟話,自己就心軟了,心里面是有些不舒服的,覺得便宜他了。不過現在見到這么精美的一尊佛像,夏天也不好意思太刻薄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次就算了。”夏天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