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宮城。
歌聲悠揚,舞姿曼妙。
齊王建坐在上首,臉頰上帶著微微的紅暈,雙目瞬也不瞬的盯著面前的舞姬。
那一具具鮮活的、在輕紗舞衣之后若隱若現的曼妙軀體,讓齊王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口干舌燥,下意識的將面前的美酒一飲而盡。
但奇怪的是,在齊王建喝下這杯美酒之后,那種口干舌燥的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的強烈了。
齊王建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就連呼出來的氣之中都帶著明顯的灼熱氣息。
似乎是時候結束這一次酒宴了,齊王建搖了搖頭,有些醉醺醺的想道。
在結束這場酒宴之后,就是一個不可描述的美妙夜晚了。
齊王建的思緒漸漸的飄遠,他似乎看到了那些不可描述的纏綿情形,那種歡樂的感覺···
“大王,大王?”
一聲非常不合時宜的呼喚將齊王建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他的身體猛的一震,這才發現后勝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齊王建嘿嘿一笑,沒有絲毫尷尬的看著后勝說道:“后卿,為何無樂聲?罷了,便令樂者散去,寡人要回宮安寢了。”
后勝苦笑一聲,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大王,太后來了。”
“什么?”齊王建驀然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的母親、齊國太后君王后就站在大殿的下首看著自己,臉色看上去并不好看。
齊王建下意識的站了起來,一邊朝著君王后迎上去一邊在臉上賠笑道:“母后,這深更半夜的為何會突然···哎喲!”
齊王建腳下一個打滑,狠狠的摔了一個四腳朝天,讓周圍的宮人一片驚呼,趕忙上來七手八腳的將齊王建扶起來。
等到齊王建好不容易坐穩之后,君王后那清冷的聲音就響起了:“汝等都下去吧。”
僅僅幾息時間,在場所有的宮人們就統統消失得干干凈凈,只剩下齊王建、君王后和后勝三人在場。
君王后狠狠的瞪了后勝這個不成器的兄弟一眼:“還不下去!今后莫要令大王沉迷此等享樂之事!”
后勝訕訕的一笑,立刻也腳底抹油的走了。
經歷過這么一嚇再加上剛才摔了一大跤,齊王建的酒意頓時醒了一大半。
年輕的齊國國君看著自己的母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想要為自己辯解:“母后,其實···”
“大王不必多說。”君王后打斷了齊王建的話,道:“且先坐吧。”
齊王建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將君王后讓到了上首,自己在下首落座。
這樣的動作無疑讓君王后的神色好看了一些,語氣也變得更加的柔和了:“大王可知老婦為何深夜前來?”
齊王建訕訕一笑,道:“母后,寡人知矣。日后一定減少享樂,多多勤政。”
君王后深深的看了齊王建一眼,半晌過后,忍不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大王,今齊國將亡矣!大王不但不知,反而還在此享樂,都是老婦管教無方,老婦實在愧對先王啊!”
齊王建一聽這話立刻就慌了。
自己的這位母后是什么樣的人,齊王建當然是非常清楚的。
君王后,素來以賢名著稱。
這個賢可并不是指的“持家賢惠”的這種賢,而指的是“治國賢才”的賢!
能夠讓君王后如此鄭重其事的說出“齊國將亡矣”這樣的話,那么就說明現在齊國所面對的危機一定小不了!
所以齊王建立刻追問道:“母后,究竟何事?”
君王后定定的看著齊王建:“大王真不知何事?”
齊王建滿心疑惑,最后還是搖了搖頭:“寡人確實不知。”
君王后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讓齊王建既是疑惑又帶著幾分羞慚,完全沒有搞懂到底是什么情況。
君王后并沒有讓齊王建疑惑太久。
只見君王后開口道:“大王可知三晉之盟?”
齊王建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母后原來說的是此事?請母后放心,寡人早已知之,那趙王丹所以定三晉之盟者,并非針對寡人與齊國,乃是欲要西進滅秦也!”
君王后搖了搖頭,道:“大王未免將此事想得太簡單了。”
齊王建這一次學乖了,閉上了嘴巴等待著君王后下面的話。
君王后道:“想必大王已知,當今天下,乃秦、趙兩霸相爭。”
齊王建點頭。
君王后道:“以大王之見,若秦趙相爭,若必得一勝者,則如何方有利于齊國?”
齊王建想了想,說道:“秦敗趙勝,當有利于齊國。”
在齊王建看來,秦國自從秦王稷登基到現在那可已經是當了幾十年的西天霸了,這樣的國家當然是任何人都必須要忌憚的。
趙國嘛,畢竟沒有根基和底蘊,崛起也不算難對付。
但讓齊王建沒有想到的是,君王后在面對著這個答案的時候,居然選擇了否定。
“大王之言,謬也。”
齊王建不解道:“為何?”
君王后道:“秦國者,齊之遠慮也;趙國則,齊之近憂也。秦雖強,但卻不能奪齊國分毫土地。趙若強,則齊國滅亡在即矣!河間地之失,豈非先例乎?”
齊王建這才明白了過來。
其實就是一個地理問題。
秦國和齊國并不接壤,趙國卻和齊國接壤。
這就決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秦國不可能對齊國的土地有什么想法,但是趙國卻恰好相反。
自從五國伐齊之后,哪一個國家從新生的齊國手中奪走最多的土地?答案就是趙國。
趙國在大將軍廉頗的率領下,將齊國幾乎整個河間地都給奪走了。
齊王建似乎明白了什么,看著君王后說道:“母后的意思是希望寡人連秦抗趙?”
君王后道:“老婦正是此意。”
齊王建長出了一口氣,道:“母后放心吧,那秦國使者如今便在臨淄之中,待明日寡人便召其入宮,與秦國定約結盟!”
君王后點了點頭,突然又道:“稷下學宮之中還有多少先生?”
齊王建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夾雜著難堪的怒意,但最后還是道:“除黃老學幾位先生外,均已奔趙矣。”
君王后冷哼一聲,高貴美麗的臉龐上同樣也閃過一絲寒意:“一群趨炎附勢之徒!大王切記,待日后齊國富強之日,此等人必不可再用!”
齊王建點頭道:“諾。”
在說完這些之后,君王后站了起來:“天色已晚,大王還請早些安歇吧。”說完也不停留,徑直朝著大殿之外走去。
齊王建看著自己母后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殿外的黑暗之中,良久之后方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為一國之君者,何其難也!寡人···唉!”。
,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