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復真見過大王!”長臉小眼的工匠恭恭敬敬的對著趙丹行禮。
趙丹看著面前的這名工匠,十分溫和的笑道:“汝是秦國人?”
公輸復真恭敬答道:“大王,臣乃是河東郡人。”
在公輸腹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站在趙丹身后的毛遂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異色。
趙丹露出了然的神情,道:“好了,汝且給寡人說說,這印刷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說到這個話題,公輸復真立刻就來了精神,對著趙丹贊嘆道:“大王,這造紙術乃是臣平生僅見之奇物也。”
趙丹擺了擺手,道:“說重點。”
自從紙張出現以來,趙丹已經開始在日常生活使用了,雖然造出來的紙現在產量還不多,但耐不住趙丹才是真正的趙國大王啊。
趙丹早就受夠了每天要將幾百斤竹簡捧在手里的生活了。
當然了,作為一位英明的大王,趙丹也并沒有把紙這個好東西給獨享了,各個大臣那邊也分發下去了一些。
所以像剛剛公輸腹真這種對于紙張的稱贊和夸獎,趙丹早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公輸腹真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忙告了一聲罪,領著趙丹來到了一個工作臺前。
說是工作臺,其實也就是一塊碩大的、已經被弄得頗為平整的石桌罷了。
在這張石桌之上十分混亂的擺放著許多器具,好多器具趙丹完全都不認識,又或者是和后世的模樣差別很大。
一走到這里,就能夠聞到很濃重的木頭和墨的味道。
公輸腹真拿起了一塊木板,對著趙丹道:“大王,這便是雕版了。”
趙丹定睛一看,果然發現在這塊木版上密密麻麻的刻著許多小字,而且每一個小字都是反的。
根據公輸腹真的介紹,這個木板材料的選用和加工其實也是很有講究的。
趙國的工匠們先后準備了諸多木材,比如說材質硬度適中的梨花木,質地堅韌光潔的黃楊木,同樣質地堅硬的梨花木,以及銀杏木、白楊木、棗木等等。
然后再把它們鋸下來,用水浸泡,接著再干燥,然后再平板之后,一塊看上去非常光滑的木板就誕生了。
在這樣的木板上雕刻文字的話,就要比直接在一塊鋸下來的毛坯料上施工要好很多,也方便很多。
趙丹聽了這些之后也是贊嘆不已,雖然并不知道后世的印刷術是怎么弄的,但是由此這公輸腹真所介紹的步驟來看的話,這印刷術可是一點都不簡單啊。
趙丹道:“來,印一頁出來給寡人看看。”
公輸腹真恭敬應諾,然后拿起一個毛刷子蘸著墨在木板上來回刷了一會,然后放下刷子,從旁邊拿起一張紙覆蓋在雕版之上,片刻后將紙拿了下來,呈到了趙丹的面前。
一頁嶄新的、寫有《詩經·秦風》之中數篇內容的書頁就出現在了趙丹的面前。
趙丹接過這張帶著濃重墨香的書頁,仔細的看了一會,然后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這正是寡人想要的樣子。”
有了雕版,其實并不就完全能夠搞定問題了,還得有合適的墨。
印刷的墨,其實和寫字的墨水還是不一樣的。
如果用寫字的墨水去印刷,那么就會造成墨水化開并滲入紙張之中,導致字跡模糊的情況。
字跡一模糊,那么這印刷自然也就失敗了。
根據趙丹身邊的大匠介紹,一直以來困擾著趙國匠人們的,正是這個問題。
“汝是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的?”趙丹十分感興趣的看著面前的公輸腹真。
公輸腹真從石桌之上拿起一塊烏漆嘛黑,看上去好像是黑炭一樣的東西對著趙丹道:“回大王,吾父祖曾經研制出一種墨,此墨名曰黑煙墨,用來印刷正是絕佳之物。”
“原來如此。”趙丹心情大好,問道:“公輸腹真,汝這煙墨制作之法,可能夠交給寡人?”
公輸腹真顯然有些猶豫。
趙丹一揮手,道:“若是汝愿意上交這煙墨之法,那么寡人便賜爵五級,賞金一萬!”
“賜爵五級!?”旁邊的大匠和毛遂臉色同時都是一變,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這可絕對是不折不扣的大手筆啊。
公輸腹真立刻大禮拜倒:“臣愿將此墨之配方獻于大王!”
連升五級之后,公輸腹真已經有了向趙丹稱臣的資格了。
“很好。”趙丹含笑看了公輸腹真一眼,道:“從今日開始,汝便是這印刷坊的大匠了。”
公輸腹真看上去顯然也頗為激動,整個人的臉龐都漲得通紅,突然又說道:“不瞞大王,其實臣之先祖還傳下一些兵器弓弩的制作方法,臣愿意獻于大王。”
“兵器弓弩?”趙丹楞了一下,隨后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神情:“圖紙何在?”
公輸腹真恭敬道:“大王,這些圖紙保管不易,臣歷來都是將其記在腦袋之中,還請大王稍后一些時日,等到臣制作出成品之后,再請大王前來一試。”
趙丹笑瞇瞇的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那么寡人就等著汝的好消息了。”
當回到宮中之后,一直跟在趙丹身邊的毛遂突然開口了。
“大王,臣覺得那個公輸腹真或許有些問題。”
趙丹的腳步定了一下,隨后轉過了身來:“汝此言何意?”
毛遂道:“大王,這公輸腹真可能是個間諜。”
“什么?”趙丹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是為何?”
毛遂道:“大王,此人之口音雖然聽起來頗似河東口音,但絕對乃是關中人。”
“關中人?”趙丹皺起了眉頭,過了好一會才道:“單憑此一點,恐怕不能夠認定他是秦國間諜罷?”
毛遂繼續道:“大王有所不知,臣近來閱讀胡衣衛所搜集的情報,曾經見過有一份情報上說秦國墨家之中有一種獨一無二的配方墨,此墨的名字便為黑煙墨。”
趙丹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若是如此,那么汝便給寡人好好查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進入這印刷坊之中的,又有何圖謀。”
毛遂頓了一頓,隨后又低聲道:“大王,其實臣還有一事欲要稟報。”
“什么事?”
毛遂道:“大王,近日發現羋夫人的身邊有一名女宮人,曾經借著某些機會悄悄的出宮,似乎和秦國細作有過接觸。”
趙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竟有此事?”
趙丹這一下是真的有些怒了。
先是一個疑似秦國間諜的家伙,然后又是一個可能是秦國間諜的夫人。
這些秦國人還真是能夠算計啊,都算計到寡人頭上來了。
“查,給寡人狠狠的查!寡人倒要看看,這秦國人到底想要在寡人的地盤上搞什么鬼!”
趙丹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氣和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