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丹來了。
在趙丹之前抵達的是三千名羽林軍士兵。
這三千名羽林軍士兵神情十分嚴肅,踏著相當整齊的步伐,在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內就將現場給包圍了。
在包圍現場之后,這些羽林軍的士兵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驅散周圍圍觀的群眾們。
華夏學宮并不是位于宮城或者郭城,而是在宮城和郭城之間,所以圍觀的群眾主要是一些路人,并不是很多。
雖然也有很多聽到消息陸續趕來的人,但是這些人來的時候都已經晚了一步,被羽林軍的士兵們給牢牢擋住了。
面對著滿臉殺氣,連武器都已經亮出來的羽林軍,沒有任何一個平民不識趣的想要往上湊。
羽林軍一到,整個局面頓時就開始變得有些冷清了,大部分參與到靜坐之中的學子們開始感受到了壓力,有些不安的理論了起來。
“這些羽林軍如此兇悍,不會直接將吾等捉拿吧?”
“不可能,此處聚集了過千名士子,即便是再如何亦不會被趙王一網打盡,否則的話天下必定震動,日后還有士人肯入趙國乎?”
這么一說,其他的學子們頓時就又有了底氣。
畢竟他們背靠的可不僅僅是面前的這兩千名手無寸鐵的華夏學宮學子,而是遍及天下的士人階層啊。
任何一個國君都不可能選擇站在士人階層的對立面,因為在這個時代,只有士人們才能夠識文斷字,而識文斷字則是做官的最基本要求。
如果某個國君被扣上一個得罪士人的帽子,那么這個國家的官吏就可能會出現緊缺甚至斷層了。
對于這一點,士人們還是非常有自己的自信的。
出于這種心態,雖然說羽林軍的形勢讓這些學子們有些緊張,但是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并沒有太過擔心,只是認為這是大王出行所必要的包圍措施而已。
“王駕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眾人紛紛轉頭過去,果然發現趙丹的王駕到了。..
下一瞬間,一襲王袍,臉上神情十分嚴肅的趙丹就在趙勝等幾名大臣的陪伴下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趙勝等人是在半路上和趙丹的王駕會合的,對于趙丹想要和學子們會面的行為,趙勝等人無一例外的表示了擔心和反對,趙勝更是直言:“大王,這區區士子有何資格與大王對話?”
但已經拿定主意的趙丹并沒有聽從趙勝們的意見,依舊來到了這個現場。
看著面前這些黑壓壓的人群,趙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雖然已經聽過了毛遂的稟報,但是眼前的這一幕仍舊讓趙丹感到下意識的不喜。
王駕一到,自然而然的就出現了一條道路,趙丹的王駕就順著這條道路來到了最前方,也就是楚國太子的面前。
楚國太子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朝著趙丹行了一禮:“見過大王。”
人群安靜了下來,成千上萬雙目光盯在了趙丹的身上,等待著趙丹的開口。
趙丹看著面前的楚國太子,緩緩說道:“今日此事,乃是汝一手操辦的?”
楚國太子被趙丹的目光一逼視,整個人突然有種十分心虛的感覺,一時間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是,會不會讓趙丹動怒?如果說不是,會不會顯得太過軟弱?
楚國太子的軟弱清楚的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幾名儒家祭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焦急表情。
好在這個時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開口了:“大王,如今乃是商議是否出兵救援楚國一事,大王為何在這等小事上糾纏?”
趙丹霍然抬頭,目光朝著話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牢牢的鎖定在了一名頭帶儒冠的士子身上。
說這名儒家士子似乎是生怕別人看不到他,在所有人都靜坐在地的情況下站了起來,猶如鶴立雞群般極為顯眼。
“不好!”幾名儒家祭酒臉色一變,心中大叫不妙。
然而還沒等這些儒家祭酒們說話,趙丹已經冷冷的開口了:“寡人說話,什么時候輪到汝來插嘴了,給寡人拿下!”
趙丹一聲令下,幾名早有準備的監察衛高手頓時一擁而上,朝著那名儒家士子沖了過去。
這局面顯然有些出乎這名儒家士子所料,下意識的就想要閃躲,幾名站在他身邊的儒家士子上前想要阻攔,然而這些監察衛的高手們因為監察不力已經被毛遂臭罵了一頓,此刻正是心情不爽的時候,又怎會手下留情?
一番拳腳下來,所有的儒家士子都被扣住了。
趙丹重重的哼了一聲,冷然道:“不知尊卑,目無王法,這便是儒家教出來的士子嗎?寡人今天還真是長見識了。既然儒家不會教,那么寡人今天就來教教汝等。虞信何在?”
就和趙勝等人站在一旁的虞信不敢怠慢,急忙出列高聲道:“臣在!”
趙丹道:“汝為司寇,掌刑律,且來和寡人說說這應該如何處置?”
虞信作為趙丹的多年心腹,自然對趙丹的意思是心領神會,立刻高聲道:“此人言語沖撞大王于前,公然拒捕于后,兩罪并罰,當行髡刑!”
虞信話音一落,頓時就是一陣騷動。
什么是髡刑?髡刑其實就是——剃光頭。
剃光頭在后世雖然也會引來異樣的目光,但是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如今佛教并未傳入中原,華夏諸國講究的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這個髡刑就是很嚴厲的刑罰了。
一旦受了髡刑,那么頂著個光頭上街就會分分鐘引來無數異樣目光,對人的侮辱性是非常強的。所謂“士可殺不可辱”,這種刑罰雖然對人的肢體沒有任何的損害,但是對于受刑者的心理絕對是超級重創。
荀況聽到這里終于按捺不住了,忙快步出列走到趙丹的面前,躬身道:“大王,此子乃是無心之失,還請大王寬宏大量,饒他一次。”
“饒他一次?”趙丹哼了一聲,用看著白癡的眼神看著面前的荀況,臉上露出了十分失望的神色:“荀卿,若是什么人犯了法都可以從輕發落,那么趙國先祖制定這法律有何用?汝今日想要為了一名士子就讓寡人違背歷代先祖所制之刑律,這又是何居心?”
荀況被趙丹的這一番話說的臉色陣青陣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趙丹也不去看荀況,而是直接將目光落在了楚國太子的身上,十分平靜的說道:“汝乃楚國太子,為了楚國和汝父王著想,其心可嘉。吾在這里答應汝,吾會和諸位大臣商量此事,若是諸卿皆贊成的話,那么出兵援楚也未必便不是不可行,但是——”
趙丹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汝今日聚眾鬧事,卻又違背了趙國法律。若是吾不將汝治罪,那么將來必定有人效仿,所以——此風決不可長!來人啊,將楚國太子拿下,有司寇所屬問罪!”
楚國太子聽到了趙丹的話之后心中不怒反喜,立刻頓首道:“謝大王,吾愿領罪!”
對于先前完全見不到趙丹來說,現在趙丹已經承諾會在趙國朝堂之上商議這件事情,就已經是一個非常好的結果了。
趙丹說完了這番話之后,又對著虞信說道:“虞信,汝和毛遂留在此地,看看究竟是哪些人配合煽動士子,該處罰的處罰,該受刑的受刑!”
虞信和毛遂高聲應諾。
趙丹又抬起頭,對著此刻已經一片鴉雀無聲的士子們說道:“寡人念吾等初犯,今日便只查首惡,從者不予追究,但若是有下次,那么所有的聚眾鬧事者通通以妄圖反叛論處,殺無赦!”
在接二連三的發布完了命令之后,趙丹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起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