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成君府。
蔡澤坐在自己的書房之中,心情并不是很好。
之所以他的心情這么不好,當然就是因為在之前的會議之中,自己提出來的援救魏國的意見沒有得到通過。
如今的趙國經過連年征戰,不但沒有因為窮兵黷武而導致衰落,反而變得越發的強大了起來,讓包括蔡澤在內的許多人都感到非常的憂心忡忡。
“一旦魏國覆滅,則中原泰半已入趙國之手,想當年晉國有六卿之亂尚且能夠稱霸天下數百年,如今趙國人口國土軍力皆遠勝于當年之晉國,國中又有趙王丹這般明君,大王卻仍不知結好諸國以抗趙,反而去圖謀什么義渠,真真是……唉!”
蔡澤不由得發出一聲長嘆,無奈之情溢于言表。
在蔡澤看來,什么義渠國根本就是小問題,就好像是小病小痛,就算暫時不去醫治也不會導致太大的問題。
可是像趙國這種那可就不是什么小病小痛了,而是一只年富力強,蹲在秦國家門口隨時都有可能暴起擇人而噬的猛虎!
而且由于崤函通道丟失的緣故,秦國的大門對于趙國這支猛虎來說還屬于幾乎是不設防的狀態!
舍趙國而去取義渠,簡直是再愚蠢也不過的決定了!
一想到這里,蔡澤的心中立刻就浮現出了一個名字,并且對于這個名字產生的極大的不滿。
“呂不韋……這個該死的弄臣!若不是他蠱惑大王的話,那么也不會讓事情變成今天這個地步!呂不韋不除,大秦難以崛起!”
蔡澤狠狠的一拍桌子,讓桌子上的器具一陣亂跳。
門外突然傳來了心腹管家的稟告:“家主,有宮中貴客求見。”
“宮中貴客?”蔡澤十分明顯的楞了一下,隨后立刻站了起來,說道:“還不快快有請!”
片刻之后,一名老太監出現在了蔡澤的面前。
蔡澤看著這名老太監,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作為秦昭襄王時期的相邦,蔡澤對于這個時常隨侍在秦昭襄王身邊的老太監并不陌生。
雖然只是個太監,但是蔡澤還是客客氣氣的請對方就座,然后屏退眾人,客客氣氣的詢問起對方的來意。
這個老太監,也就是候笑著對蔡澤說道:“綱成君,某這一次前來乃是為了一件大事情。”
蔡澤微微的直起了身子,正色道:“敢問大王有何吩咐?”
候楞了一下,隨后失笑道:“綱成君誤會了,這一次某之所以前來,并非是奉有大王的王命。”
蔡澤又是一愣,倨傲的神情瞬間就回到了臉上,淡淡的說道:“那么汝究竟是因何而來呢?”
很顯然,在沒有王命的情況下,這“區區一個老寺人”在蔡澤這個位居秦國三公御史大夫的重臣心中,顯然就不算什么事了。
候顯然感受到了這種態度之間的差別,于是便從手中拿出了一枚令牌,放在了蔡澤的面前。
蔡澤先是不以為意的將目光投向了這枚令牌,隨后整個人突然一震,下意識的伸手拿起了令牌,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之后,蔡澤這才緩緩的放下了令牌,臉上的震驚表情甚至都還沒有完全消散:“汝的身份是……”
候的老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吾名——候。”
蔡澤臉上的最后一絲倨傲也隨著穿過房間的春風而去了。
“原來汝便是候……”
“是的。”候點了點頭,道:“綱成君,現在應當可以討論正事了吧。”
“當然可以。”蔡澤壓下了內心之中的震驚,正色道:“請說吧。”
候對著蔡澤輕聲說道:“聽說綱成君對于趙國的擴張十分警惕,向來秉持著抑制趙國的態度。”
蔡澤點了點頭,道:“趙國才是大秦之頭號大敵,義渠只不過小患爾。”
由于不清楚候究竟是為何而來,所以蔡澤也并沒有急于表明自己的態度。
候笑了起來:“綱成君不必對吾如此的戒備,吾實話實說吧,這一次前來拜訪綱成君,乃是希望綱成君能夠促成諸國連橫伐趙一事。”
蔡澤精神一振,下意識的問道:“此乃大王之命?”
候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此乃一位忠于大秦的老臣之命。”
蔡澤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候,良久才道:“這不是候應該說出來的話。”
候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人老了,想法自然也就變多了,這很正常。”
“大王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蔡澤搖頭道:“否則的話,上一次大朝議就不會是那樣的結果。”
“不。”候說道:“綱成君應當知道,大王的耳根子其實是很軟的,只要能夠多加勸說,那么他是很容易便會轉變立場的。”
蔡澤哼了一聲,道:“可是還有呂不韋!呂不韋深得大王信任,他說話的分量對于大王來說根本不是你我所能夠比擬的!”
候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但是綱成君有沒有想過,如果武成君不能夠對大王施加影響力了呢?”
蔡澤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說道:“怎么,汝有呂不韋的把柄了?”
候搖了搖頭,道:“武成君為人滴水不漏,雖然吾已經監視了他很長時間,但是得到的些許東西并不足以動搖他在大王心中的信任。”
蔡澤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失望之情,他很清楚呂不韋的地位其實全都來源于秦王楚的信任,只要能夠讓秦王楚對呂不韋的信任產生動搖,那么趕走呂不韋就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事實上這也是所有大臣們的悲哀,只要不得君王信任,滾蛋也就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現在居然連候這個秘密情報頭子都抓不住呂不韋的把柄,這足以證明呂不韋平日里究竟有多么的謹慎,如此一來想要通過這種手段把呂不韋搞下臺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了。
候神色平靜的看著蔡澤,道:“綱成君可能誤會了,吾的意思并不是要斗垮武成君,而是想要將武成君給調離咸陽。只要武成君一離開咸陽,那么以綱成君之能,應該不難說服大王吧?”
蔡澤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半信半疑的說道:“那么應該如何將呂不韋調離咸陽呢?”
候說道:“理由有二。首先巴蜀今年又爆發了叛亂,可以讓武成君南下巴蜀平亂。其次的話義渠戰事不利,也可以讓武成君北上統兵。”
蔡澤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妙,妙啊!既然如此,那么且讓吾等好好的策劃一番此事吧。”
當天晚上,眾多蔡澤的心腹大臣被秘密召集到了蔡澤府上,書房之中的燈火徹夜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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