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樂間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其實根本都不需要排除什么使者了。
因為就在趙丹遇刺的第二天,一份檄文就已經從邯鄲明發天下。
在這份檄文之中告知了天下其他諸侯國的國君們,燕國居然敢以使者的名義來對趙丹進行刺殺,所以從今天起燕國就是趙國的死敵,趙國將會派出大軍將燕國徹底的給踏平,任何一個膽敢幫助燕國的國家都將會成為趙國的死敵,享受和燕國一般的“待遇”。
這一份檄文在趙國各地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下,幾乎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就送到了其他諸侯的手中,而對于這封來自于趙丹的霸道聲明,其他的諸侯們都各自有各自不同的看法。
在咸陽城之中,秦王楚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對著自己面前的呂不韋說道:“這個趙王現在也是越來越過分了,他怎么敢用這樣的語氣和寡人說話,真以為寡人是他的臣子不成?”
一番大發雷霆之后,秦王楚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唉,汝說燕國這次的刺殺怎么就沒有成功呢?”
很顯然,從秦王楚個人的角度來說,他是非常希望這一次燕國的刺殺能夠得到成功的。
事實上秦王楚覺得,其他四名國君應該也是像自己這么想的。
在秦王楚的對面坐著的就是呂不韋,呂不韋在得知趙丹被人刺殺之后也是嚇了一大跳,再三確認趙丹無事才放下了心來,松了一口氣(在秦王楚看來這是因為過度失望而泄氣的表現)。
在聽完了秦王楚的這番話之后,呂不韋苦笑著對著秦王楚說道:“大王,如今這個燕國實在是占不到理呀,刺殺一國君王這種事情在任何時候都應該是要杜絕的,否則的話若是此舉成風,那不但是趙王,就連大王的安全都難以保證了。”
秦王楚冷笑一聲,說道:“如果真的能夠殺死趙王的話,那么寡人還真就不介意待在王宮之中一步不出,甚么刺殺不刺殺的,寡人一點都不在意。不過現在燕國被趙國攻擊,若是寡人不出兵的話,恐怕燕國就真的要亡國了,武成君覺得寡人如今該如何是好呢?”
蔡澤并沒有出現在這里,事實上蔡澤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秦王楚的面前了。
呂不韋想了想,對著面前的秦王楚說道:“大王,去年的睢陽城之戰給大秦帶來的損失實在是太過嚴重了,臣認為如今的大秦只有休養生息一途,實在是不宜擅動刀兵。”
頓了一頓之后,呂不韋又說道:“而且大王莫要忘了,就算是大秦真的有這個能力去援助燕國,那么又該如何去應付李牧的南下呢?”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秦王楚聽到呂不韋的話臉上多少還帶著幾分不服的意思的話,那么等到李牧這個名字出現在呂不韋的口中之后,秦王楚的臉色就突然一變,整個人瞬間就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一下子就蔫了下去。
沉默了半晌之后,秦王楚才無精打采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武成君,汝說的道理寡人當然都是知情的,可問題是,難道寡人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燕國被趙國滅亡嗎?如果燕國真的被趙國滅亡了的話,那么趙國的勢力豈不是又要更加的強大了?”
呂不韋趕忙安慰秦王楚道:“大王,只要關中還在,大秦就還有資格能夠爭霸天下。更何況巴蜀近年來開發得極為順暢,糧產量連年增長,最多十年就能夠成為大秦的超級糧倉。有了關中和巴蜀在手,就算是天下諸國全滅了又如何呢?臣可以保證,最多十年時間,一個遠比之前更強的大秦就會在大王的手中重現!”
秦王楚看著慷慨激昂的呂不韋,心中卻并沒有太把呂不韋的這些話當一回事,畢竟十年這個時間,未免也太長久了一些。
所以這位秦國國君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希望一切,真的能如同武成君所言吧。”
韓國,新鄭。
當得知了燕國人刺殺失敗的消息之后,韓王然一反常態的當著自己的兩名大臣的面大笑起來。
要知道在這些日子以來,韓王然可是一直都心中非常的擔心趙國將自己選做攻伐的對象,沒想到如今燕國人居然挺身而出將這個鍋給接了過去,這如何不讓韓王然喜出望外呢。
而坐在韓王然下首左右兩側的靳黈以及馮亭兩位大臣,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也是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這兩位大臣都覺得,韓王然的這番煩惱完全就是自找的。
說起來,韓王然這個家伙其實是十分吝嗇的,他覺得自己能夠說服出自韓國的趙國王后韓婉來吹枕頭風,所以韓國僅僅割讓了一些對于相對于其他諸國來說并不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籌碼。
結果最終事與愿違,趙國的王后韓婉十分堅定的拒絕了韓王然的說情要求,然后韓王然整個人就傻掉了,回到韓國之后也是憂心忡忡,整天呆在宮殿之中長吁短嘆,就怕自己成為趙國下一個攻伐的對象。
對于馮亭和靳黈這兩名韓國大臣們就提出來,要多割讓一些地盤給趙國以作為補救,但這個時候韓王然又覺得如果這么做的話好像自己的面子上又過不去,于是就給拒絕了。
對于韓王然的這種心態,馮亭和靳黈兩個人也是無語了,覺得韓國很有可能就是趙國下一個攻伐的目標了,甚至為此暗中做了不少準備。
但是好在現在燕國的這件事情一出來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在趙國的目標肯定是燕國,應該是暫時不會對其他國家用兵了。
馮亭咳嗽一聲,對著韓王然說道:“大王雖然說是這樣子,但是燕國一旦被滅亡的話,那么趙國還是時刻都有可能南下呀,臣覺得,或許應該想辦法幫助一下燕國,至少也不能讓趙國人對燕國的攻擊進展的太過順利才是啊。”
馮亭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在說出了這番話之后,竟然遭到了韓王然的一番劈頭蓋臉的訓斥。
“華陽君啊華陽君,幫助燕國這句話汝說得倒是輕巧,那汝來說說,現在究竟要如何去幫助燕國?這燕國人根本就是自尋滅亡,如果寡人因為幫助他而惹怒的趙國的話,那么豈不就成為趙國的死敵了嗎?寡人是絕對不會跟這么去做的!”
韓王然這一番斥責說得馮亭臉色無比陰沉,但是卻絲毫做不出任何反駁,對于自家大王這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做法實在是十分無語。
另外一名韓國重臣靳黈見狀趕忙勸道:“大王,華陽君也是一番忠心為國,還請大王明鑒啊。”
韓王然看著馮亭那張臭臉,心里也是非常的不舒服,當下冷笑一聲說道:“忠心為國?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當時的上黨郡之中,又究竟是何人率領著寡人的上黨郡軍民投奔的趙國呢?”
此言一出,馮亭整個人如遭重擊,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無比。
片刻之后,馮亭從坐位上站起來,走到韓王然的面前跪倒,用顫抖的聲音對著韓王然說道:“大王,臣年老愚鈍,已不足以擔當大任,特此向大王請求辭去相邦之位,歸家養老。”
靳黈見狀心中大驚,立刻說道:“萬萬不可呀華陽君!”
然而韓王然此時此刻正是氣頭之上,馮亭的這番行為便不但沒有沒有讓韓王然消氣,反而讓韓王然覺得這是在要挾自己,卻是加重了韓王然的怒火。
于是韓王然冷笑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么寡人便——準了!”
第二天,韓王然發布了命令,接受了原先相邦華陽君馮亭的辭呈,并命令原先的韓國上將軍靳黈接任馮亭的相邦職位。
齊國,臨淄城。
在得到消息之后,齊王建也召來了自己的相邦后勝,開始商議起這件事情。
齊王建憂心忡忡的說道:“后卿啊后卿,燕國現在惹到了趙國,這下好了,趙國人又要集中兵力去攻打燕國了。汝說這趙王打完燕國之后,會不會將寡人的齊國選做下一個目標呢?”
說著齊王建的臉色越發的無奈,忍不住長嘆一聲,說道:“早知如此,當初寡人就不應該和趙國做對呀!”
后勝看著齊王建的這副模樣,心中也是暗自吐槽不已,心道都這個時候了自家這位大王居然還看不清楚形勢。
就算是齊國不跟趙國作對,只要趙國強大起來的話,肯定也是要攻滅包括齊國在內的其他國家的,所以說現在齊王建說的這些后悔話就算事先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但是后勝當然是不可能當眾直接去打齊王建的臉的,所以他只是對著齊王建勸說道:“大王,為今之計,只有暗中援助一番燕國,讓燕國人不能滅亡得太早才是,只要燕國一天不滅,那么趙國人就一天不會把兵力調集到其他地方,齊國才能夠確保安全。”
齊王建沉吟片刻,說道:“難道就不能讓其他的國家一同援救燕國嗎?”
后勝聞言嚇了一跳,說道:“大王莫要忘了,在去年的睢陽城之戰中其余的幾國聯軍可是都遭受了十分慘重的損失,現在除了大王的齊國之外,哪里還有誰有足夠的兵力來援助燕國呢?而大王若是就這么出兵援助燕國的話,那豈不是正好應了趙王在檄文之中的那番話,成為了趙國的死敵嗎?”
齊王建聞言臉色更苦了,良久之后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多從海上運一些物資給燕國人吧,至于其他的,就只能夠讓燕國人自求多福了。”
由于距離的原因,所以遠在郢都的楚國君臣是最后一個得知消息的。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楚王元也同樣第一時間召來了景陽和黃歇,開始商量起了對策。
“兩位卿家,如今燕國觸怒了趙王,趙國準備北伐滅了燕國,寡人是不是應該采取什么行動?”
在這么多年和趙國的分分合合,時而結盟時而為敵的經歷之中,楚王元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現在的這個趙國已經絕對不能夠再繼續強大下去,必須要得到遏制了。
基于這種想法,楚王元立刻就想到了聯合諸國遏制趙國的想法,雖然說上次的效果不佳,但是趙國也不可能一直贏下去的,不是嗎?
楚王元滿以為自己的意思會得到其他大臣們的認可,但是想不到當他說完這番話之后,自己的兩名大臣們臉上竟然都露出了并不認同的表情。
只聽黃歇說道:“大王,去年的睢陽城一戰對大楚所造成的損失實在是過于慘重了一些,如今的大楚還是仍舊需要元氣來恢復,實在是不宜出兵去救援燕國啊。否則一旦趙王盛怒之下命令趙軍主力南下,然后又被秦國和韓國之流趁火打劫的話,那么到時候大楚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值得一提的是,一直以來都跟黃歇十分不對路的楚國上柱國景陽,這一次也破天荒的對于黃歇的意見表示了贊同。
楚王元聞言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說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難道韓國還真的會趁火打劫不成?”
不過話一說出來,楚王元又重重的哼了一聲,說道:“韓王然這個蠢貨一心只知道權謀,鉆在蠅頭小利之中就出不來了,如果趙王去要求他的話,他說不定還真的能夠干出這樣的事情……罷了罷了,既然如此的話,那么只能夠讓燕國人自求多福了。”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此刻還在薊都之中厲兵秣馬,準備和趙國人來上一次拼死大決戰的樂間并不知道的是,其他的四位國君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竟然都不約而同的選擇的觀望,并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愿意出手援助燕國。
至少,在燕國證明自己的確能夠憑借著一國之力去拖住甚至是消滅一部分趙國主力之前,肯定是不會有任何人會公開和燕國人站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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