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外,眼見如此驚變,麻秋并其麾下將士俱都呆愕當場。片刻后麻秋才首先反應過來,一面快速上前親自安撫整頓那些慌亂兵眾,同時又組織兵眾向內突擊。
然而這時候,城內建筑物的倒塌仍在持續,而且在那缺口附近也出現了強勁的弓矢阻擊。阻擊力度之大,遠遠不是此前能比。
中計了!
眼見進攻卒眾被打退,麻秋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當即便又讓人將張陸召來,吩咐他將所有亂軍集結于此,不計代價的向內進攻打通被隔斷的聯系。
而麻秋自己則率領剩下不足兩千名卒眾,快速向記憶中其他防御漏洞沖去,以期能夠盡快沖入與身陷城內的部眾們匯合。
事到如今,麻秋尚有一點可以聊做安慰,那就是他對謝艾這個人用兵風格的判斷還是比較準確的,熱衷于弄險。
此時城池內,胡潤等眾將,早已經率領淮南軍士卒們向那些正惶恐不已的羯卒們撲去。
這些人此前還沉浸在奪取鄴城先登首功的振奮心情中,下一刻便陡然遭遇驚變,尤其當察覺到后路被斷后,那種惶恐心情更是令人驚悸得不能自已。以至于當淮南軍陡然從街巷中殺出后,戰場很快便被分割成數片,彼此不能呼應,各自艱難為戰。
這正是謝艾一番布置的主要原因,他在動念北上準備奪取鄴城的時候,便一直不覺得能夠將鄴城頑守直到淮南主力大軍來援。一旦石虎出兵干涉鄴城局面,必然會因此釀生大的變數。
而當麻秋率軍出現在鄴城附近的時候,那些名為義軍實則暴民的河北鄉眾們,也一如謝艾所猜測的那樣。
首先,鄴城是不可能完整守住的,所以謝艾也并不將此當作一個目標,一開始就是在打算將此當作一個誘餌,誘引那些可能出現的敵人,當然主要還是針對石虎方面的敵軍。
單憑謝艾目下所擁有的兵力,鄴城不可能守得住,敵軍或早或晚都會攻進來。但主動攻進來和被動總是有所差別,而這一點差別,有時候便能主導一場戰事的勝負,優勢也由此累積起來。
最起碼目下而言,陷入城中這三千余名敵卒,他們不會認為是淮南軍實力不濟,又或自身驍勇善戰才沖進鄴城來,而是由于敵軍有意誘導、大意之下沖入了陷阱中,他們正陷入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
有這一點,那邊足夠了。
戰爭從來沒有一個準確的實力衡量標準,三千騎兵,能夠縱橫郊野,擊敗數倍之眾。但是同樣的三千人,陷入一座地形復雜的城池內,而且是在敵人有意的誘導下,能夠發揮出的戰斗力,不可同日而語。
謝艾眼下,尚不知黎陽之戰已經有了結果,但這不妨礙他在合適的時間里做出合適的布置。他能夠倚重的只有麾下這五千淮南軍,但哪怕是淮南軍精銳,一旦在野地中鋪開,在面對敵軍差不多等量的精銳騎兵的沖擊下,只會是有敗無勝。
何為合格的將帥?
身先士卒、愛兵如子,僅僅只是手段之一而非唯一手段。謝艾本身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做不到身在戰陣之前激勵士氣,乃至于萬眾之眾輕取敵將首級,他此前也迷茫于像他的這樣的人,究竟有沒有資格典兵督戰?
然而都督給他做了一個極為合適的表率,都督同樣不是什么勇力斗將之選,但卻能夠廣得淮南軍上下擁戴。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在于都督作為一個真正的統帥,能夠在每臨戰事都能營造一個最適合麾下將士發揮戰力的戰場環境,為此不惜以身犯險。
就像早前烈守延津,以孤弱之眾迎擊倍數之敵,在當時看來似無必要。但是等到大軍俱都集結河畔,南北大軍隔河對峙之時,這一點堅持便能換來豐厚回報。
堅守不能,野戰無力,但敵人卻不會因為這些困頓而裹足。所以謝艾擺出一個四處漏洞的鄴城,同時擺出一定的防御力,將那些烏合之眾的亂軍阻攔在外,勾引敵軍主力進行巷戰。
他有篤定把握敵軍必會入彀,因為哪怕四處漏洞,這也是鄴城,是一座對于河北人而言有著非凡意義的大城,哪怕敵軍有所洞見,也不得不踏入彀中。若連一座四處漏洞的鄴城都視而不見,那這些敵軍南下意義何在?
鄴城內地域廣闊,建筑繁多,這對淮南軍而言便是一個優勢戰場。哪怕敵軍數量再多幾倍,淮南軍都有堅守一隅之力。同時敵軍入城之后,會有相當一部分兵力被吸引在城中,這也能夠緩解一部分援軍將要面對的風險。
事實也正如謝艾所料,這一部進入城中的三千多名敵卒,雖然仍在頑抗,看得出乃是精銳之師,但本身已經有了落入陷阱的惶恐,在這雜亂的街巷中又少了統一靈活的調度。
而淮南軍將士們則一早便知這一戰術計劃,一旦達成之后,便被激發出蓬勃士氣。一漲一消之間,淮南軍將士一個個如龍似虎,將原本仍算龐大的羯卒們一點點分割包圍而后殲滅。
很快,在這一片雜亂的區域之中,便到處橫倒著敵人尸首,血腥氣息濃郁到極致,干燥的街道也被血水浸透變得泥濘起來。
軍列中的兵長將領們甚至不敢露頭叫嚷指揮戰斗,因為在戰場附近殘留的一些建筑中,始終有淮南軍士卒占據著形勝高地,用軍中攜帶不多的勁弩強弓狙擊那一個個敢于冒頭的敵將,使得敵軍始終處于無頭蒼蠅一般,各自為戰,不能集合。
由于本身便占據著主動性,鄴城在某種程度上又是淮南軍的主場,所以在進攻這三千余名卒眾的同時,淮南軍尚有一部分盈余兵力,一方面阻擊城外那些亂軍強度不高的進攻,另一方面則營造出一個猶有余力的局面,以震懾城外那一些仍在游走尋覓機會的騎兵。
麻秋此時在城外游走,心內可謂恨極。淮南軍如此戰法,算不上是高明,但是直到現在,麻秋所懊惱的還是選錯了突進地點,而不是攻城這一決定。
淮南軍并不能守住鄴城,這是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哪怕從頭再來一次,麻秋仍會選擇向鄴城發動進攻。因為這才是他南來的主要目的,而且一旦占住鄴城,對于接受從黎陽前線退下來的潰軍也有極大助益。
如果沒有鄴城這一穩固據點,他一味打援的話,只是一旅游蕩之師,而淮南軍則可以混在潰軍之中輕松進入鄴城增援。憑他五千之眾,也很難將鄴城南面廣袤區域盡數封鎖住。
所以他的錯并不是進攻鄴城,而是在最后關頭沒能把持住拿下鄴城對他的誘惑,輕率驅入太多兵力,以至于直入淮南軍彀中。如果多方并進的話,雖然進度未必快,但卻勝在穩,淮南軍也很難得到包抄圍殲他大半兵力的機會。
但若再深想一層,麻秋之所以強求快速攻克鄴城,不獨只是因為得知淮南軍已經取得黎陽大捷、援軍頃刻即至。也是需要通過這樣一場摧枯拉朽的勝利,以震懾周邊那些豪強軍頭們,繼而將他們引為己用。
“狗賊害我大事!”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但是借著依稀星光,仍然能夠看到鄴城周圍不乏人影晃動,不用想便可猜到必是那些此前離開鄴城的河北亂軍正在觀望戰況以決定投靠何方。
當麻秋繞城疾奔的時候,城內那些原本在他看來防御漏洞所在此刻已是火光大盛,雖然不排除敵軍虛張聲勢的可能,但假如不是呢?
眼下麻秋可信軍力已經不足兩千人,如果再陷入城中敵軍陷阱內,他甚至已經不敢想象結局如何。所以最終,他還是沒敢向那幾處漏洞沖殺去,當再返回原地的時候,便聽到城內廝殺聲已經漸有微弱,心情不免更加低沉。
此刻張陸所率領的亂軍攻勢倒是迅猛,比白日里強了幾個烈度。然而敵軍的反擊之勢也更加迅猛,箭雨潑灑之強烈已經完全將這一片區域給覆蓋,遠非白日里那軟弱無力的情景可比。
當麻秋的親兵再次入陣召喚的時候,張陸神態忐忑的趨行過來,他身上那兩層戰甲之間也掛著一些零星流矢,不知是刻意作態還是實情如此。
但眼下麻秋已經沒有心情追究此事,眸子陰如鉛水凝聲道:“撤軍吧。”
“撤軍?可是城內還有……”
張陸聽到這話,神態不免一愣,他這會兒倒不是在故意作態,而是真心實意想攻下鄴城,解救那些陷在城內的羯卒們。
這倒無關乎道義,而是騎虎難下,此前他是篤定投靠中山王,因此一俟麻秋引眾南來便即刻率眾歸降。可是卻沒想到局勢演進到這個局面,整整數千名精卒陷入鄴城,而城池卻仍未攻克,如此過錯總要有人站出來頂罪。
麻秋乃是中山王麾下最近幾年頗得重用的大將,就算難辭其咎,但他這個臨陣相投之人,又會有什么好下場?若是不能扭轉局面,說不定便需要他站出來頂下大半過錯罪責。因此他眼下的戰意,可是比麻秋還要更加熾熱幾分。
“我說撤軍,你有異議?”
麻秋聞言后臉色變得更黑,繼而便嘆息一聲,上前一步將手搭在張陸肩頭上低聲道:“此戰不利,非戰之罪。河北多有奸徒以助南賊,雖然軍眾南來直沖三臺,但后路有共擾,不得不含恨撤軍,否則大軍將盡沒于此,你明白?”
張陸眼下正惶恐于自己或要成為替罪羊,因此在聽完麻秋所言之后,一時間視線仍是游移,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有恍悟,繼而便轉頭望向黑洞洞的郊野,恨恨道:“大軍早已攻入鄴城,若非這些鄉野奸徒壞事,焉能不勝!”
聽到張陸如此表態,麻秋凝重的神情才變得稍有松緩,又拍拍張陸肩頭獰聲道:“鄉野奸猾,實在可恨!我與張君并力苦戰,才殺穿這些奸徒重重包圍,浴血奮戰雖然不能力守鄴城,但總算能驅趕數千卒眾返回,此戰才不至于徒勞!”
張陸此前已有明悟,又聽到麻秋如此明確的暗示,才總算松一口氣,連忙舉手抱拳說道:“鄴地雖然奸徒良多,但仍不乏忠義之士始終心向大王。若非麻將軍戮力以救,我等義士只怕也要沒于群賊圍攻之中,難有性命歸投大王!”
“給張君牽一匹馬!”
麻秋這會兒臉上終于展露一絲笑言,對張陸的態度也和藹許多,待到張陸翻身上馬之后,才上前又嘆息道:“河北局勢崩亂,無論士庶不知托于何人才能得保全。我雖然效命大王麾下,平常也覺勢單力薄,就算想待人以誠,又恐引禍于腹心。譬如石堪往年也曾敬奉先主,以子事之,但如今又如何?縱有一時煊赫,最終難免一死!”
“麻將軍乃是我河北壯武名將,我雖然陋居鄉土,但也向往日久。今日得與將軍并行,實在此生大幸!”
張陸滿臉堆笑,俯身相就道:“有志之士,皆以義氣論交。逢此亂世,兄弟尚有冤仇難解,雜血相親,又怎么會是保全正途!”
他哪里聽不出麻秋眼下已經不敢再留在鄴城附近作戰,又恐如此歸去會遭到中山王的責罰,因此要將過錯推到左近那些亂軍鄉眾頭上。此刻要與他串一串口供,又擔心他會心向那個契親張豺。
眼下無論為了性命還是前途,他自然要選擇跟麻秋統一口徑。而且話說回來,張豺那個羯種只是貪圖他家往年豐厚進獻才稍施庇護,彼此本就沒有多么親厚關系。若能借此與麻秋緊密聯合起來,于他而言也是一個機會。
彼此串好口供,麻秋再不遲疑,他已經放棄了再援救陷入城內那些兵眾,因為要不了多久淮南軍在黎陽大勝的消息便要傳到鄴城來,到時候還不知會引發怎樣的變數。
所以眼下,還是專注于更實際的利益,很快他便率眾撲向鄴城周邊那些觀望的河北亂軍。一方面自然是尋找一些背黑鍋的,另一方面擄掠一些人口也是給中山王一個交代,不至于此行徒勞無功。
而且,他對這些墻頭草們也是不乏忿恨,泄憤之余,又能擄掠一些丁壯來補充此戰的龐大損失。
此前雖然陷入城內三千多人,但戰馬俱都留在了城外,張陸既然這么識時務,麻秋也不吝嗇將這些戰馬暫時借給張陸的部眾。再次整合成數千人的龐大騎兵隊伍,在放棄了進攻鄴城后,直接撲向了流連在鄴城周邊那些亂軍們。
眼見自己居然成為羯兵們的主要目標,那些亂軍頭目們一時間也是驚恐無比,紛紛向后潰逃,但雙足怎敵四蹄,尤其鄴城周邊乃是四野平川的野戰良地。
很快,這些亂軍卒眾們便為那些如狼似虎的羯卒射殺無數,繼而被分割圍困,大批大批棄械投降,全無一戰之力,能夠逃脫出來的不過寥寥。
麻秋這會兒正需要替罪羊,對于那些見機不妙而投降的豪強軍頭們自然不會手軟,接連射殺幾十人,頭顱皆被斬下懸掛在馬背上,然后便驅趕著近萬投降亂卒,趁著南面確鑿消息傳來之前,浩浩蕩蕩往襄國而去。
襄國與鄴城之間,距離本就不算太遠。雖然沿途多有降卒逃遁,但當抵達襄國東北面石虎大軍營地的時候,仍然剩下了數千卒眾。
麻秋率眾浩浩蕩蕩返回,本身倒看不出敗軍之眾的惶恐,將卒眾在城外營地稍作安置,他便帶領張陸等幾名早已經統一口徑的亂軍首領匆匆入營復命。
“末將死罪……”
一俟行入大營中,麻秋便忙不迭跪拜于地,膝行上前,口中則悲愴吼道。
大營正首石虎端坐其中,與數年前相比多了幾分滄桑,但卻少了幾分張揚跋扈,眼前麻秋如此,臉色已是陡然一沉,怒聲道:“我派你攻取鄴城,進擊南賊,為何匆匆返回?”
麻秋深拜于地,顫聲將此前所編的說辭講述一遍,而張陸等人這會兒也都不敢松懈,同樣壯著膽子在旁側幫腔。
“鄴城竟為南賊所得?”
石虎聽到這話,怒目圓睜近乎銅鈴,這消息與他而言,比石堪已經擊敗南賊穩守鄴地還要更加難以接受。尤其在聽到乃是河北亂賊群起相助淮南軍后,更加怒不可遏,憤然起身咆哮道:“將那些俘獲賊眾,全都梟首坑殺!若是早年主上肯聽我良言,何至于養患至今積成大禍!”
麻秋聽到這里,不免悚然一驚,他仍然小覷了大王對奪取鄴城的決心,若非歸罪那些亂軍,他今次敗退只怕難有善果。
但聽到石虎要將那些俘虜全都殺掉,麻秋仍是難免心痛,要知道那些人可是他打算用來補充自己損失部曲的,因此忙不迭壯著膽子請求饒命:“大王請息怒,鄴地之眾,其實仍然不乏心向大王譬如張陸之類。只是石堪狗賊太過無能,坐治經年無穩地方,因此才為南賊所趁。日后大王定亂四方,仍需人眾效命,若是……”
“你兵敗辱威,我還未有問罪,還敢多言為旁人請命?來人,給我剝下他的甲胄監押軍中,來日再作論罪!”
石虎聞言后更是大怒,直接抄起案上一份銅制符令,劈頭砸向麻秋。
麻秋聽到這里,提著的心才放下來,心知算是躲過今次之禍。若是真有人惡了大王,即刻便推出帳外斬首了,也不必再說什么來日論罪。畢竟眼下大王麾下乏人,他又是一個難得良才,敲打難免,性命無憂。
麻秋等人被受監后,石虎也不再提坑殺那些俘虜的事情,這幾年的艱難處境,已經讓他的暴戾任性稍有收斂。更何況淮南大敵眼下已經到了河北,那些俘虜留下來用作人命消耗也不錯。
待到情緒稍有平復,石虎才又召人入帳議事。
麻秋那一點小心思,他不是看不出,甚至于早在麻秋返回之前,鄴城發生了什么事情,早已經有人匯報上來。可是眼下并非追究真相的時刻,否則只是讓他更加難堪。麻秋懂得擄掠大量丁口返回,也算是稍稍保全了他的顏面。
只是一想到鄴城居然落入南賊之手,他便如鯁在喉,心內也充滿了危機感,對于襄國眼下仍在僵持的局面也失去了耐心,待到眾將畢集此處,他便恨恨道:“傳告城內郭殷等老賊,我給他們三天時間,若還不出城投降,我必滅其滿門,與程賊共葬!”
同時他又給眾將下了死命令,無論城中降或不降,近期已經要拿下襄國!其實眼下襄國已經大半失控,程遐等人所控不足萬數弱軍,已經棄守襄國大部分,只是困居在城西明堂辟雍,尤其將石勒埋葬在明堂附近大軍進攻方位。
石虎雖然已經擺明篡勢,但仍然不敢背負毀壞先主陵寢的惡名。尤其眼下他軍中夔安等老將們對此看得更加重要,他們雖然是石虎的部將,但也是先主的從龍舊臣。若石虎連先王陵寢都不在意,他們來日處境地位也是堪憂。
眼下石虎最關心還不是襄國事情,而是淮南軍的動向。他眼下已擁七八萬眾,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羯族人馬,另有一部分諸胡義從并晉人豪武,軍力已經不弱,對外也號稱帶甲二十萬。
尤其在收復襄國之前,幽、并之間諸多胡部便先平滅。即便是淮南軍稍后繼續北上,也絕對擁有一戰之力。畢竟大軍進退之間,實力消長不定,襄國與鄴城看似不遠,但途中卻多野戰所在,乃是石虎絕對主場。
但他心中對于與淮南軍對戰,總有一種就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驚悸,所以在稍作沉吟后,便又召來早前便入軍的鮮卑慕容使臣封弈,見面后便說道:“我將要入主襄國,稱制在即,若你家主上仍存念觀望,待到河北平定,我必引強軍征討,滅族之禍便在一念之間!”
封弈聞言后便垂首道:“遼東公并無與大王交惡之念,大王何以敵視。更何況眼下河南兵動,大王若……”
“遼東公?哪一家的遼東公?我可是聽說,慕容儁屢屢派人往南,南賊卻至今未有明封。而且沈維周那小貉子,更是屢屢派出舟船資助慕容家逆子,又勾引大量晉眾南歸。此子驕狂兇橫,連我河北國人都不目在眼中,區區遼地慕容雜種,你道他會善待?”
石虎聞言后便冷笑道:“我也不與你虛言,速速歸去傳告慕容儁,來日我將于南賊戰于河北,他若肯遣眾助我,不必再望公號,封王未嘗不可。但若存念觀望,待我了結南事,必殺其山水之間,一如段氏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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