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輕扣三下大門后,張軍立馬后退兩步,面對著四合院大門微微低頭候著。
數息時間,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在門后響起。
咯吱!
兩扇朱漆剝落的紅門向內打開一條小縫。
“誰啊?”門內,一頭發挽起,身穿粗布衣服的老嫗探出腦袋,還未曾看清門前站的是誰,就先開口詢問起來。
“林大娘,是我啊!小張!”見此,張軍忙出言,表明自己的身份。
“哦?”聞言,這林大娘仔細的看了看張軍,想了想后好像確實是在哪兒見過,有點眼熟,應當是哪個外門弟子,若是內門弟子的話她一準兒認識。
想著,她點了點頭,知道張軍是外門弟子后,態度冷淡,淡淡道,“你不會不知道規矩吧?現在你未得召見,私自來此已然犯了門規!”
說著,林大娘目光瞥了眼方陽后,復又看向張軍:“況且,你竟然還帶了一人前來,真是膽大妄為!說吧,來此何事?”
“林大娘,弟子斗膽求見門主!”
聞言,張軍忙上前一步,雙手一拱,小心的開口。
哪知,話音一落。
“你要見門主?”林大娘眉頭一皺,仔細的打量了張軍一番后,嗤笑一聲,“你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便連見一般的壇主,堂主都是難上加難。現在,你未得召見,私自來這總壇,竟然膽大妄為的開口就要見門主?
也不知道這看守總壇的弟子是怎么回事,會放你到得這門前。看來,我還是要跟負責守衛總壇事宜的長老稟報一聲,將這些看守總壇的弟子給好好懲處一番。
不然,今日你能大搖大擺的來此,誰知道以后會不會有其余人也能如此,這實是我盜門一個天大的隱患!”
說完,只見張軍一臉的尷尬和難堪,被人直言他是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無權來此,還嘲諷他要見門主是膽大妄為,特別是當著方陽的面,這如何不叫張軍難看。
說實話。
這林大娘自己也知道,她說的這樣直白太不給張軍面子,是會結仇的,完全可以換一種說法。
但是,她卻毫不在意,因為一個替盜門做一些見不得人事情,隨時可以拋棄的外門弟子,根本就不放在她眼里,若是面對內門弟子的話,她自然不會這般不給面子。
見得張軍難看的臉色,林大娘不屑一笑,便關上了門。
看著緊閉的大門,聽到周圍細微的嘲笑聲,張軍一張臉因羞愧難當變的通紅。
雙拳緊握的他,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的胡同,知道找不出嘲笑自己的盜門暗哨,張軍緩緩轉身,沖方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方道長,真是對不住了,在下人微言輕,怕是不能帶您見門主了!”
聞言。
方陽一笑,拍了拍張軍的肩膀:“無事,你都已經帶我來此,也盡力了,又如何能怪你!”
“這……”
張軍回頭看了眼大門,搖了搖頭,“道長,我們還是先走吧,若在這待著我怕一會兒會惹出事來!您放心,我回去后自當再想其余辦法,看能不能帶您見門主一面!”
說完,他便欲帶著方陽離去。
哪知。
剛動身,卻突然被方陽攔了下來,回頭,張軍不解的看著方陽。
“都已經到得此處,就此離去的話,卻是不妥!”方陽一笑,既然進不去,那就叫人出來迎接好了。
他本就沒指望這張軍能帶他入內,倒不是說方陽看不起他,而是他身為一個外門弟子,能到得此處已經是實屬不易,再對他有其它的指望就不太現實了。
而方陽的目的也是為了叫張軍帶他到得此處,只要知道了盜門總壇在何處,那他自有辦法見到盜門門主。
說完。
方陽在張軍疑惑的目光下,體內真氣一動。
霎時,一股令人窒息的氣勢自方陽身上發出,同時,一股股真氣波動瞬間傳進眼前的四合院中。
感受到方陽身上的氣勢,張軍忙往后退了一步,驚駭的看著方陽,心中大呼:果然……道長果然是深藏不露之人!
而至于方陽,他運轉真氣,發出道道真氣波動之后,便靜立門前,等著盜門中人前來。
位于四合院最里面的一間屋子里。
只見,原本空無一人的屋子,在方陽發出真氣波動后,屋子一側的一堵空白墻壁,突然自中間裂開一條縫隙,迫人的寒氣自這縫隙中溢出。
緊接著,縫隙擴大,形成一能容納一人通過的通道。
不一會兒。
只見一身穿長褂的中年男子自這通道中緩步走出。
眉頭緊皺,感受到方陽發出的真氣波動后,這原本一直在密室里打坐的中年男子,以為是有強敵來犯,那是立馬便出了密室,到得屋子中。
剛準備叫門中弟子迎敵,卻突然一愣,剛才,他靜坐時被真氣波動驚醒,沒有多想,第一時間便出了密室,現在,在仔細感應一番后,發現方陽所發出的真氣波動并無惡意后,他略微松了口氣。
看了眼大門方向,輕輕揮手,使得這密室之門重新關上后,這男子才邁步出了屋子。
哪知。
一到屋前的院子里,就見得此時院子里已經站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有,不過,大部分還是年輕男女,都是盜門的精英,內門弟子。
至于那些老嫗老頭,則是盜門的長老,堂主之類的高層人員。
這男子一走出屋子,就見一老者連忙上前幾步,沖這男子一拱手:“門主,剛才……”
“我知道了!”
沒待這老者說完,就被男子揮斷了他。
“是!”
恭敬的應了一聲后,這老者不再多言,重新退回人群之中。
抬眼,看了看眼前的諸位長老和內門弟子后,這男子眉頭一皺,對這些弟子的反應有些不滿:“都別在這待著了,諸位長老留下,其余人等都回去吧!”
就一陣真氣波動,就引的盜門雞犬不寧,不論是長老還是弟子盡皆齊聚到他屋子之外,這又如何能讓他滿意?
在遣散了諸位弟子后,男子想了想,對剛才說話那老者道:“劉老,你立馬前往城南,請老祖宗來一趟!要快!”
“遵命!”
抱拳行禮后,這老者當即自后門而出,往城南而去。
見得這老者離去后,男子精神才算是放松了一些,從方陽發出的真氣波動,他便知道前來盜門的乃是一位真人。
現在這個時代,真人可以說是已經站在修道頂點的人物,任何一位都是門派的支柱,是門派傳承的根本,輕易萬不會出動。
所以,雖感覺到方陽沒有惡意,可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叫那老者去請了盜門的老祖宗,前來總壇坐鎮。
如此一來,只有入道境巔峰的他,才算是有底氣面對方陽這個真人。
待老者走后,男子回頭,看了看身前剩下的四位入道境長老,略微一想后,他還是放棄了叫這些長老陪他一起前去正門的打算,反而叫他們各自回去約束好弟子,今日不得有任何差池發生。
倒不是說他不愿這些長老陪同,而是這些長老也只有入道境而已,面對一位真人毫無作用,與其帶著他們前往正門,還不如讓他們留下。
也算是盜門擺出一副非迎敵的狀態,不至把氣氛給搞僵。
囑咐完后,他便一人前往正門,看看是哪位高人駕臨盜門。
再看方陽,他在發出真氣波動后,便一直立于門前,靜靜等著。
片刻之后。
但見,緊閉的大門猛然往里敞開,門內,并無人頭攢動的景象,只有一面帶笑容的男子立于其中,而在他邊上,則是站著剛才拒絕張軍入內的林大娘。
此時。
那原本拒絕了張軍入內的林大娘,卻是低著頭,一眼不發的站在男子身后側,面露緊張之色,她也想不明白,這一直在門內靜修,平常難得一見的門主,怎得今日突然一反常態的出現,還孤身一人來門口處。
雖想不通,但她卻未敢多言,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看門之人,在盜門內并無什么身份威勢。雖然狐假虎威的在張軍等外門弟子面前,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一但見了內門弟子,她就只是一個資格比較老的下人而已,根本就擺不出架子,更別說她現在面對的乃是盜門門主了。
方陽看了眼那一言不發,立于男子身后的林大娘后,一笑,這才看向眼前長著四方臉,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
見此。
目光一接觸,看著方陽深邃的眼睛,這盜門門主楊妙手當即明白,剛才的真氣波動當時眼前的道人所發出。
不過,剛這般一想,他立馬便覺驚駭,眼前的道人可不大,身上的朝氣也是顯而易見,可不像返老還童、駐顏有術之人那般身上有著老氣,由此可見,這道人歲數著實不大。
而這般年輕,便有了真人境的實力,卻著實是有些駭人了。
壓下心中的震驚,楊妙手笑著走出大門,沖方陽行了一禮:“鄙人楊妙手,見過真人!今日,真人大駕鄙門,實是我等榮幸!”
話音一落。
跟著楊妙手的看門林大娘聞言,當即大驚。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方陽,怎么也沒想到方陽竟然是一位真人!同時,想到剛才自己拒絕張軍入內之時,豈非也得罪了這位年輕的真人?
念及此處,林大娘心中惴惴不安,生怕方陽會拿剛才攔路之事發難。
另一方面,她也在心中責怪張軍,竟不將眼前的道人乃是真人一事言明,若非如此的話,自己又如何有膽量攔一位真人的去路?必定早早進去通報了。
想著,林大娘責怪的看著眼同樣目瞪口呆的張軍,但其中卻并未有報復之意,畢竟,她現在還不清楚張軍和方陽的關系,但想著兩人是一起前來,想必關系就算不親密也必定不差。
如此一來,她又怎會對張軍心生報復之意?只怕是以后還需要好好和張軍打好關系才是,看能不能借助張軍和方陽這個真人搭上線。
而就在林大娘胡思亂想的時候,站在方陽身后的張軍,此時也是腦子凌亂。
他雖一早就知道方陽實力高深,但卻怎么也沒想到方陽會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真人!
在他看來,年紀輕輕的方陽最多也就是入道境罷了,雖比他這個連入道都還沒入的盜門弟子要強的多,但也能接受。
可現在,自門主嘴里知曉方陽是真人境的高人,他又如何不驚?
而在驚訝的同時,他心中卻又充滿了竊喜!至于這喜意的由來,全都是因為方陽答應給他的那一場機緣。
真人給的機緣,他想想就興奮萬分。
強忍著心中的喜意,張軍雙眼放光的看著方陽。
至于方陽,他對張軍和林大娘兩人的想法毫不在意,在盜門門主楊妙手行禮完畢后,方陽一笑:“楊門主客氣了,貧道俗家姓方,單名一個陽字,乃茅山門人!此次貿然來此,失了禮數,還望楊門主恕罪!”
“哪里哪里,方真人如此說來,卻是折煞在下了!”聞言,楊妙手忙沖方陽說著,他雖身為盜門門主,在修道界地位不低,可是,修道界說到底還是實力為尊。當面對一位真人,且還是茅山如此大派中的真人時,他卻一點也拿不出門主的架子,反而以晚輩的身份面對方陽,謹小慎微。
而在與方陽說話的同時,楊妙手隱晦的看了眼大門外的胡同入口,見無人前來后,眉頭微皺,心中著急:怎得老祖宗還未前來!
雖然方陽現在表現的對盜門毫無惡意,但他一個入道境的修士面對方陽,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到莫大的壓力,無奈之下,他只能祈求盜門老祖宗快些到來。
只有如此,他才有底氣面對方陽,詢問方陽來意,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說什么話都要想上幾遍,生怕一言獲罪,給盜門帶來災禍。
見老祖宗還未前來,心中萬分著急的楊妙手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他微微回頭,對方陽抱拳道:“敢問,方真人此次前來盜門,可是有何事吩咐?”
楊妙手雖想等盜門老祖宗來后再詢問方陽來此的目的,可轉念一想,若老祖宗一直不來,難道自己就一直很方陽閑聊?
所謂言多必失,誰知道會不會一不注意就惹的方陽不快,故此,還不如直接開門見山,問問方陽來此的目的。
若是容易辦的小事,那自己當即就能答應下來,也算和方陽結個善緣;若是不容易辦的話,自己再針對此事,與方陽周旋,待老祖宗到了之后,再做打算。
不管怎樣,總比閑聊要好的多。
聞言,方陽一笑:“楊門主快人快語,如此的話,那貧道也不再藏著掖著了!”
說著,方陽看了眼楊妙手,笑著道:“貧道想進紫禁城一觀,但聞此時軍政府看守紫禁城,所以,貧道就想著盜門能否出手相助,助貧道進紫禁城?當然,貧道必定不會忘了盜門出手相助之事,一但事成,貧道必有厚報!”
說完。
卻見楊妙手在方陽的注視下,臉色變了三變,顯得極為不自然,不用多說,他也和張軍一般,認為方陽入紫禁城,乃是為了那件諸門皆欲得,卻又得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