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隊員要先騎馬跑到各部隊的最前方,然后在路邊停下,換上快板,為一列列快速追擊而來的戰士,打快板,鼓舞士氣:“快快跑,莫遲疑,功名旦在馬上去,男兒不怕路崎嶇啊路崎嶇……”
北方軍士氣爆棚,曾創下過一日內連續追擊右北平烏丸六百里的紀錄,不是沒有原因的,就在于精神爆棚。
關中人民沒見過這樣的軍隊,非常驕傲,故而不屑劫掠平民,卻時常偷雞摸狗,趁老鄉不注意就把人家養的雞抱走了。
對農田也不愛護,隨意踐踏多有,看什么果子好看,隨手摘下來就吃,就是見個棗樹,沒事就打兩桿子,不見得是為了吃棗,就是閑的蛋疼,打棗兒玩。
可這個軍隊奇怪就奇怪在,士卒一被罵,嘻嘻哈哈就跟鄉民對罵,鄉老一較真,北方軍士卒還給錢。
行軍沿途的關中百姓,對北方軍最大的感受,就是人人背著“被褥”,兜里全裝滿了糖,見熊孩子就發糖。
前隊過后,后路一隊隊北方軍陸續抵達,就能發現路旁烏央烏央的一群群熊孩子,歡呼雀躍,越圍越多。
這個軍隊談不上秋毫無犯,卻讓關中百姓感覺很真實,特別是穿著北方軍制式軍服的一個個文藝演出隊一散開,四里八鄉的人再一看北方軍,都是笑哈哈的。
恐懼與隔膜很快就能消除,畢竟穿著一樣軍服的男男女女,天天跟他們扯淡,逗他們樂,一點也看不到傳說中的“兇殘”,反而一個個傻呵呵的樣子。
北方軍主力第三團,抵達先頭部隊在靜縣設立的兵站時,李軒與張飛等入營剛洗了個澡,正說一起去吃午飯。
行營伙食不錯,午飯是羊肉泡饃加糖蒜,深受士兵喜愛。
關中一直朝西至涼州,都屬于降雨少,氣候較為干旱的區域。軍中單兵攜帶的斜跨式二式標準糧袋內,干糧的種類已經發生了變化。
北方軍騎兵軍與塞外方面軍,干糧袋內以肉干奶制品為主,山區與平原輔以炒白面與莜面而成的炒面干糧,配以炸黃醬,黑醬,羊肉炸醬為料,罐頭為補充。
入并涼之后,介于西北氣候干燥,連營一級干糧制備,赤備騎兵馬囊與單兵攜帶的干糧,開始多出了“實面餅”,也就是“鍋葵”。
這個“鍋葵”面餅,處于干燥條件下,不用任何密封,就在露天存放,就可以三個月不壞,不變質,尤其適合騎兵與遠距離行軍攜帶。
可這個東西太硬,干吃得梗著嗓子咽,被慣壞了的北方軍,干吃是不干的,那會導致士氣大幅下滑,干吃鍋葵比斯帕姆還討厭。
但這個實面餅,小塊掰開,用羊肉湯一泡,就成了無上美味,深受北方漢胡上至將校,下至士卒的一致擁戴。
關羽,張飛,李軒等人一入西北,也都喜歡上了這種簡單粗獷的肉加饃的組合。饃一夾肉就是肉夾饃,饃一用肉湯泡,就是一頓上好的羊肉泡。
先頭部隊的兵站一設,營盤一扎,就開始支鍋剝羊烙饃,等待后續部隊陸續抵達了。
行軍中的部隊,一旦知道下站有羊肉泡饃正等著自己,那行軍是什么感覺,不是無精打采,而是迫切希望快點走到,好開飯。
為此,部隊各級將佐,不得不一次次的減慢平均行軍步度,以免被人看出來,是特意走的太慢。
李軒等人本來抵達靜縣的時間,是當天傍晚,故而才不能再上路,才有再留駐耽擱一日的理由。
可就是由于想早點開飯歇了算了,早間行軍就沒約束隊伍,不到中午就提前抵達了。
既然早到就是為了開飯,那吃飯才是正經的,洗個澡神清氣爽,一群人正要去吃飯,卻沒成想,親兵來報,說是兵站讓烏央烏央一群亂民圍了。
說是來要說法。
“跟我要什么說法?”
李軒聽親兵講,外面的鄉民喊冤,指名道姓要找他做主,氣極,“我剛到,我啥也不知道。”
“說是一個鄉人女子,被咱的士兵糟蹋了。”
出去了解事項的秦朗走了回來,臉色古怪的回稟,“八成是偷跑出去的,作案時…嗯嗯,估計是抹黑作案,姑娘沒看清是哪個,就知道是咱的兵。”
“沒看清,還知道是咱的兵?”
李軒更氣了,“媽的刁民,凈是誣告。天天喊我狗官我就不說什么了,這又來冤枉老子的兵?”
“…嗯嗯,八成不是誣告。”
秦朗小心的偷瞧了眼李軒,眼光有點朝上飄,“人家姑娘說啦,一摸,是個半光頭。”
“..唔?…嗯?平頭?這樣啊。”
氣勢洶洶的李軒,聞聲氣勢一泄,抹了把自己的小平頭,頹然一擺手,“他媽的,敢糟蹋良家婦女,哪個熊兵干的?抓著沒有?”
并州,涼州,關中是“王化區域”,是要當做北盟自家地盤經營的,不適用于與黃巾,黑山賊,三郡烏丸作戰時期的戰爭規則,軍中是提前強調過紀律的。
“不跟你說了,抹黑作案。”
秦朗一點不怵大帥,痞賴道,“人剛找來喊冤,還不知道哪個熊兵干的呢,抓不?”
“當然要抓。”
李軒一瞪眼,大義凜然的一揮手,“讓昨晚上在營不在營的全列隊集合,讓人家姑娘好好摸一摸,到底他媽誰干的。”
我草。
身旁人一片趔趄,好懸沒抽過去。
“我的判罰有錯么?”
李軒左顧右盼,一臉無辜,“讓受害人自己指認,不比我做主好?”
“是。”
秦朗才不管什么好不好,一得令,扭身就去傳令集合了。
靜縣的兵站是兩部分,一部分糧秣軍械屯庫,依托縣城內的老庫房,設于縣城內。
另一部分是接駁站,為過境后續部隊提供補給的沿途兵站,設于縣城東南外二里許的水道與道路連接處。
縣城以上城墻外地域皆空曠,為了不方便敵軍打造攻城器具,樹都必須砍光。怕筑壩攔水淹城,城座高崗,離河道尚有段距離。
李軒等人就沒進靜縣城,而是在城外的兵站,說是兵站,卻很是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