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法不傳六耳。
一件事超過兩個人知道，這件事就不算是秘密了。
天義研究出碳納米晶體管技術的消息，于16號晚傳到“國家集成電路產業發展委員會”，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緊急召開協商會議。
這件事非同小可。
過去幾年，中國已經建成了14座晶圓廠；
按照一座晶圓廠450億的標準來算，已經投入了6300億人民幣。
而根據國家發展戰略部署，到2022年，中國晶圓廠總投入要達到上萬億，天文數字。
這么大投入下去，你竟然告訴我，硅晶體管已經過時了，我們已經迎來了碳納米晶體管的時代。
不帶這么坑人的。
在經過一番討論后，國家集成電路產業發展委員會副主任陳平，作出指示，
盡快拿到詳實數據。
17號下午2點，由“集委會”小組辦公室副組長鄧元柏帶隊的一行人，來到金陵天義科技總部。
副總經理雷明接待了對方一行人，
作為前公務猿，雷明能看到鄧元柏眼神里壓抑著的不滿。
也難怪，作為國字頭，且直管全國集成電路產業發展的官方組織，多少企業上桿子巴結他們，以期能拿到發展資金。
如今他這個領導過來，天義科技既沒有掃榻以待，也沒有舉行隆重的歡迎儀式，只派了個區區副總經理來接待，實在是不上路子。
還想不想要發展資金了？還想不想要扶持了？
雷明真得想告訴他：就算你們給錢，天義也不會要。
天義一直以來走的都是民間資本發展道路，不想摻雜太多的政治因素；
政治太危險了，一旦涉足，很多時候會變得身不由己。
對于這一點，雷明非常佩服那個小老板。
當然了，不是誰都有那個魄力敢直面來自權力的威脅。
天義總部大樓，貴賓接待室。
“你們韓總呢，我想跟他談談。”扯了會閑蛋，鄧元柏問到。
雷明打哈哈說：“不好意思鄧組長，我們董事長正在實驗室。”
鄧元柏今年30有5，政治世家，學的是工商管理，跟集成電路沒有半毛錢關系；
他到集委會，只是單純的鍍金而已。
現在國家正在大力發展集成電路，只要順應時勢，就算是一頭豬，也能滿載而歸；
以后下調地方，憑他在集委會里拓展的人脈，可以幫助他迅速打開局面。
不過這些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聽到雷明的話，鄧元柏皮笑肉不笑說：“是嘛，那可真是不容易。
又要管理公司，又要搞科研實驗，你們韓總可真是多才多藝。”
雷明哼哼呵呵了兩聲，心里吐槽道“肯定比你這個草包強”。
連半導體大王張仲繆聽到碳納米晶體管面世的消息、都親自趕來金陵會見他們董事長；
你區區一個集委會辦公室副組長，竟然敢出言諷刺，要么是根本不懂集成電路的棒槌；
要么是長時間高高在上養成的頤指氣使性格使然。
以雷明估計，兩者對方全占了。
鄧元柏見他跟自己打官腔，也懶得跟他多廢話，面無表情說：“國家目前正在大力發展集成電路產業，
聽說你們掌握了碳納米晶體管技術，
所以集委會希望你們能配合國家的發展戰略……”
鄧元柏扯虎皮做大旗的口氣，差點沒讓雷明笑出聲來。
講話之前先帶個“國家”，然后用“配合”加深語氣，這種套路，作為前公務猿的他，再熟悉不過。
這種哄三歲小孩的話，現在誰相信誰SB。
國家巴不得民營企業來促進科技發展呢，怎么可能動不動就派個人過來要技術？
共謀發展，共同進步，促進中國高科技深化改革，這才是中央的精神基調。
至于鄧元柏，就是那個念歪了經的“和尚”。
就在這時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推門進來了；
徑直走到雷明身旁，附耳嘀咕了兩句，然后又推了出去。
雷明站起來說：“不好意思鄧組長，我有點急事需要處理一下；
至于你說的事情，需要等我們董事長來決定。”
說完把鄧元柏等人晾在了接待室。
江北工業園，臺積電金陵分公司。
剛下車的張仲繆，人還沒進公司大門便問道：“那位小友現在人在哪里啊？”
跟隨在身側的衛嘉澤回道：“一個小時之前打過電話，目前還在實驗室。”
張仲繆邊走邊說：“來之前聽寅晟講，他是搞光子應用的是吧？”
“對！據說是光子應用領域的權威專家。”
張仲繆停下腳步，伸手在面前虛點了兩下，“你作為一個領導，說話要有根據，不能用據說，大概，差不多這種詞匯。”
衛嘉澤虛心道：“張董批評的是。”
作為臺積電共同執行長之一，全世界有資格批評衛嘉澤的人，一個手都數的過來；
而唯一令他不敢也不能置辯的，只有面前這位。
來到辦公室，張仲繆一口茶都沒喝，便立刻道：“通知下去，10分鐘后開會。”
10分鐘后，多媒體會議室。
坐在上首的張仲繆，靜靜看著大熒幕上的資料。
“這是韓義在南科大公開的部分有關于光子疊加法的算法結構圖，
該項技術打破了純空氣不可以折射光的理論，
外界已有傳言，該技術已獲得2020年諾貝爾物理學獎提名；
這是華星光電二代ATOLED技術，它來自于天義……
這是他們開發的多鏡頭運動追蹤系統，為大陸170余家AR公司提供服務……
天義在光子應用領域所取得的成就無與倫比，
這是一家真正以研發為基礎的高科技企業，被大陸媒體評為21世紀中國最偉大的公司之一。”
“呼”
坐在張仲繆下首的衛嘉澤，輕輕吁了口氣，后背冷汗津津。
作為內陸企業負責人，他竟然從來不知道眼皮子底下有一家如此厲害的公司。
按照對方現在的成長速度來說，超過蘋果、Alphabet（谷歌重組后的母公司），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這樣一家公司，他竟然一次都沒有登門拜訪過。
這是嚴重失職！
臺上負責講解的男子，拿著電教棒坐回了位置。
張仲繆轉過頭，一雙布滿老人斑的雙手、抱拳放在桌上，目光掃過會議室里十幾位高管，突然感覺一陣心累。
他今年已經88了，本該是含飴弄孫的年齡，為什么還在四處奔波？
難道是他戀棧權力，而不肯放手？
不是這樣的。
因為臺積電內部矛盾重重，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下面幾個執行長雖然能力是有，但也只是將才，而不是帥才，統領不起臺積電這艘半導體屆的航空母艦；
一旦離開他的鎮壓，衛嘉澤等人在資歷不夠的情況下，臺積電很快便會分崩離析。
可是……
百將易得，一帥難求！
他去哪里找這個“帥”？
撐起胳膊揉了揉太陽穴，驅散心頭升起的陰霾，會議室里響起張仲繆蒼老且滄桑的聲音……
天義實驗室。
從昨晚8點到今天中午12點，韓義一直待在這里。
碳納米晶體管已經于3月16號，7點22分43秒正式問世，
現在他正在和蘇瑞爾等人，把共振頻率段進行層層加殼封鎖，防止被人破解。
另外剝離雜質的共振儀，也是一個小麻煩，不過問題不大。
現在市面上用的超頻核磁共振，最高一秒鐘也能達到700萬次，把內核改裝一下，做成超低頻共振儀，也足夠用了。
一直到下午兩點鐘，所有實驗全部結束。
讓“三酆”把超級共振儀，還有一些重組出來的試驗道具全部毀掉，隨后精疲力竭的走出了實驗室。
也沒回家，就在臨時休息室里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外面已天黑。
韓義問“人工服務”，“現在幾點鐘了。”
耳畔響起蘇瑞爾的聲音，“已經8點一刻。”說完蘇瑞爾又跟道：“張仲繆已經在香格里拉等了你兩個小時。”
“……_”韓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