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總,梅教授來了。”
韓義放下手中資料抬頭看去,助手左手邊站著一位年約六十左右的老男人,穿著上世紀那種的確良白襯衫,戴著方形眼鏡,兩鬢略微花白,脊梁微微佝僂,整個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梅華宇沖韓義微微點頭致意,道:“韓總好”
韓義頓時笑容滿面,起身上前攀住他的胳膊,熱情道:“來來來,請這邊坐。”說著韓義拉著梅華宇的胳膊朝休憩區的沙發走去。
“梅教授喝什么?”
“茶就可以了。”梅華宇抿嘴笑到。
韓義朝跟在后面的阮紅妝吩咐道:“把陳部長送的極品大紅袍泡兩杯來。”
聽到韓義的話,梅華宇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向腦袋匯聚,心臟更是“砰砰”跳個不停。
大紅袍學名叫“樅茶樹”,生長在武夷山九龍窠高巖峭壁上,巖頂終年有細泉浸潤流滴,陽光照射茶樹和巖石時,巖光反射,紅燦燦十分顯目,故得名“大紅袍”。
目前武夷山大紅袍母茶樹共有6株,武警荷槍實彈看守,總產量只有8兩,做好后直接送到燕京。
一般人別說喝了,聞都聞不到。
至于拍賣會,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
現在韓義拿這么珍貴的茶葉招待他,可想而知對他有多看重?
就在梅華宇熱血上涌之際,阮紅妝去而復返,后面跟著一位專業的茶藝師以及兩位助手,手上拿著成套的煮茶工具還有一桶天然礦泉水。
這些都是集團為科研人員配備的福利,不是為韓義單獨準備。
阮紅妝過來說:“蔣師傅說要現煮現喝才行,您看……”
韓義笑說:“行啊,那就煮唄。”
就在茶藝師跟助手擺茶具的功夫,韓義笑問:“還沒請教梅教授祖籍哪里呢?”
梅華宇穩了穩心神笑說:“我老家浙省文州的,不過多少年沒回去了。”
“是嘛,文州我還沒去過呢!等下次咱們約上老馬一塊去轉轉,你也順便看看家鄉的變化。”
“老馬是……”
“馬耘啊他是浙省的地頭蛇,而且人挺有意思的,帶上他保管沒錯。”
梅華宇嘴角抽了抽,下意識推推鼻梁上的鏡架,矜持的笑笑沒說話。
又聊了幾句,那邊的茶也煮開了,兩泡一沖之后,兩人邊喝茶邊聊正事。
“我看了梅教授的實驗報告,說實話,非常了不起!你們在數控精雕這一塊,已經做到了世界頂尖水平。作為天義一份子,我也是與有榮焉。”
頓了一下,韓義道:“不過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梅教授。”
梅華宇心里一緊,知道重頭戲來了。
闖過去,以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一旦露了馬腳,那就只能卷鋪蓋走人了。
“韓總您請說。”
“我看了梅教授的履歷,發現你之前一直是搞人工智能理論研究的,怎么會想到把人工智能跟機械相結合的啊?”
“咳咳咳……”
梅教授咳嗽了兩聲說:“其實這個念頭早就有了。
韓總也知道,以前我國的機床產業發展的很糟糕;
買個寶島的絲杠主軸,加個德國的齒輪箱,換上意大利的刀具,再買套日苯的系統,拼起來以后就出售;說是國際知名品牌,但實際上效果確實不咋樣。”
梅教授接地氣的話語讓韓義暗自點頭。
“所以我就在想,既然硬件上有差距,能不能在軟件上想想辦法呢?所以……”
梅華宇侃侃而談,把自己如何從人工智能領域轉到機械領域,最后又是如何想到把兩者相結合的理念說給韓義聽了一遍。
韓義回憶了遍,邏輯上沒有任何問題,這個梅教授理論知識確實非常扎實。
不過他發現兩個問題,首先,在談到國產機床缺陷時,梅華宇顯得非常冷靜,不像華東數控的顧剛那樣激情澎湃,如同照本宣科一樣。
當然,對方本身是搞理論出身的,這也說得通。
其次,不管什么人,在獲得成功后,那種激動、驕傲、想與人分享喜悅的心情是壓抑不住的;
但是這位發明出世界最頂尖雕刻機的梅教授不同,竟然能坐在這里邊喝茶邊侃侃而談。
即使說到他的發明,也是一臉謙虛的樣子,好像在說,“這沒什么了不起的,我分分鐘再給你發明個出來……”
韓義實在無力吐槽這位梅教授心臟是有多大?還是他根本不明白他的發明有多么了不起?又或者……
話也談了,茶也喝了,韓義放下杯子笑說:“行,再次感謝梅教授為公司做出的杰出貢獻,相關獎勵等集團研究后再另行公布。”
梅華宇起身道:“那我就先去忙了。”
“好!”韓義親自把梅華宇送到辦公室門口。
回到辦公室里,韓義伸手示意了下,阮紅妝立馬去給他拿香煙。
“雪茄!”
“噢”
阮紅妝到書架抽屜里翻出雪茄盒,取出一根剪掉茄衣,走過來塞到韓義指間后用火柴幫他點著。一套流程做得嫻熟至極。
韓義吸了口煙,轉頭問道:“你覺得他怎么樣?”
“啊?怎么啦?”阮紅妝一臉迷糊到。
韓義朝阮紅妝瞄了瞄。
一段日子沒見,這個小秘書是越來越水靈了,臉蛋仿佛熟透的蜜桃一樣,輕輕一掐就能出水。
“我是說,這個梅教授怎么樣?”
“怎么樣啊?就是……還好啊!知識淵博,口才了得,而且非常謙虛,一看就是做學問的人。”
“噢,你從哪看出他是做學問的人?”
“呃……”阮紅妝遲疑了一下。
韓義指指對面的沙發,示意她坐下說。
阮紅妝側著身子坐下,掠了下鬢角的秀發說:“前兩年我不是跟老板你經常跑機械廠嘛,我發現那些現場工程師指甲蓋里都是油污,而這個梅教授的指甲……”
韓義一拍大腿,“艸!”
阮紅妝想笑又不敢笑。
韓義也不理會她,自顧自道:“怪不得我總覺得這個梅華宇哪里不對勁呢,他身上就沒有那種“機械味”。手上雖然有老繭油污,但是指甲蓋里卻非常干凈,一看就是“講究人”。”
阮紅妝接道:“他的頭發也經常打理,看起來凌亂,實際上層次感很強烈,一看就是精心修剪過的;另外,他的鬢發是漂白的,而不是自然白。”
韓義杵著雪茄點點她,笑道:“觀察力不錯,回頭有獎。”
那邊梅華宇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露了破綻,一路心情激動的回了二區機械與人工智能研究室。
這個老板向來出手闊綽,對于有功之臣更是不吝嘉獎,按照他的估計,集團獎勵起碼在100萬以上;
另外再加上專利費(合同規定,必須轉讓給公司),極有可能突破千萬。
這還是直接的好處,另外像隱形好處更是數不勝數。
作為機械與人工智能方面的權威教授,以后他到全國乃至全球任何一個國家、企業,都將受到最隆重的歡迎。
年薪千萬人民幣那是起步價,千萬美元才符合他這個數控雕刻國際頂尖專家的身份。
一想到這些,梅華宇激動的身體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到了辦公室后,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還差最后一步,專利注冊!到時候就可以踩著天義的肩膀天高任鳥飛了。
按照估算,大概還要一個禮拜時間,在此之前可千萬不能出紕漏。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穩住那個小子,千萬不能讓他胡說八道!
想了一會,梅華宇從保險柜里拿出厚厚一摞現金裝進包里,轉身出了辦公室……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