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么屌的許仙并沒有引起女鬼的不滿。
或者說，并沒有讓對方不滿到了要動他的地步。
似嗔似怒的瞪了許仙一眼，女鬼坐回了桌旁，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如道祖大人所知的那般，小倩就是您所知道的《聊齋》之中的小倩。
生于官宦之家，十八歲那年途徑蘭若寺重病身死，尸骨埋在了蘭若寺外那樹妖的本體邊上。
懵懵懂懂，小倩被那樹妖抓去做了倀鬼，為樹妖吸人陽氣，以供它修行之用。”
說著悲傷的往事，女鬼像是在意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說著別人的故事。
“如此，過了一些年，一日蘭若寺中住進了一個書生，小倩如同往常那般夜探蘭若寺。
也正是那一夜，小倩認識了一個叫做寧采臣的書生。
之后的事情，就像您知道的那般，小倩為寧采臣所救，隨寧采臣回鄉，才知道他原來已經有了家室，家中有妻有女。
老夫人不喜歡小倩，但念及蘭若寺中寧采臣舍命相救，小倩逆來順受，嫁進寧家為妾，無論老夫人如何不待見，都對其如親生父母一般照顧。
當時覺得，許是上天被小倩感動了吧，寧采臣的妻子患頑疾而死，老夫人覺得小倩夠恭順，就點頭同意了小倩成為寧采臣的正妻。
本以為已經熬出了頭，小倩終于能夠跟寧采臣雙宿雙棲。
后來，寧采臣得了功名，成了一方父母官。
老夫人離世守孝三年，隨著時間越久，寧采臣似乎對小倩產生了厭倦。
終于在守孝期滿之后，寧采臣又納了兩房妾氏，更是為寧采臣剩下了子女。
而那之后，小倩常年獨守空閨，當年蘭若寺間的山盟海誓，當初只羨鴛鴦不羨仙的誓言不知被丟到了何處。
苦悶、孤獨、寂寞，許也有幾分懊悔。
在那般境地下，在燕赤霞的幫助下幾乎與人類女子無意的小倩滿滿的憂思成疾，不幾年就香消玉殞，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到了這里，看著女鬼臉上平靜的表情，許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對方似乎真的是在將別人的故事。
而女鬼下面的話，也證明了他的猜測。
“妾身生來就與常人有異，腦中不時的會出現些許從未發生過的畫面。
妾身只當是精神恍惚，并沒有太過在意。
直到十八歲那年，妾身染重疾而死，尸骨被埋在蘭若寺旁，妾身才對那偶爾出現在腦海中的從未發生過的畫面產生了重視。
妾身為樹妖抓去做了倀鬼，被逼著為樹妖吸人陽氣。
只是，相比較那個小倩，妾身似乎要幸運一些。
雖然同樣是被樹妖奴役了十數年，但因為腦中偶爾出現的畫面，妾身依靠著某些方面的先知先覺，在樹妖的手下混的也算不錯，深得樹妖的喜愛。
除了一開始那兩年，之后的大部分時間，妾身是不用為樹妖去吸人陽氣的，這些活都交給了其他的小鬼。
而某一日，一個女鬼回來，說在蘭若寺之中遇到了一個軟硬不吃的書生，引起了妾身的興趣。
妾身決定第二日去蘭若寺探一探。
第二日夜，當妾身到了蘭若寺時，卻發現并不像那女鬼說的那般蘭若寺中只有一個書生和燕赤霞。
除了那二人以外，竟然還有四五個奇裝異服的男女。
其中一個手持長劍的男子，更是仿佛知道妾身會出現一般，坐守妾身到來。
后來，那男子不斷的在妾身面前貶低寧采臣，彰顯自己的出眾，妾身覺得......他仿佛是故意如此，想要引起切身的注意。
這，讓妾身不禁更加謹慎。
通過觀察，妾身發現那些人似乎懷著什么天大的秘密。
大戰爆發，燕赤霞費勁手段拼死了樹妖，自己也受了重傷。
但就在樹妖被消滅的下一刻，前一刻還幫助燕赤霞一起對付樹妖的那幾個陌生人，竟然在燕赤霞毫無防備的時候偷襲了燕赤霞。
就是妾身說的那個持劍的男子，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柄奇怪的武器，武器的一頓噴出藍色的火焰，燕赤霞的腦袋就在瞬間碎裂。
偷襲殺死了燕赤霞之后，那青年不顧寧采臣的斥罵，一劍砍掉了寧采臣的頭。
而后......
那青年對著妾身露出了笑容。
妾身看出那笑不懷好意。
只是當時的妾身實力很弱，只是一只十幾年的小鬼，連筑基期的修士都不如，面對那神秘的隊伍，根本無法抵抗。
妾身決定虛與委蛇，想要探查他們的來歷。
那青年見妾身配合，很是高興，告訴妾身他們還能停留三天的時間，讓妾身好生服侍，讓他滿意了他能帶妾身脫離苦海。
妾身表面上欣喜，暗中懷了心思。
夜里接著酒水將那青年灌醉，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妾身套出來的東西并不多，只是聽那青年說妾身所在的似乎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只是一方不斷重復輪回的世界碎片。
還從那青年口中聽到什么劇情之類的詞匯。
最后，當妾身問起他們的來歷的時候，那青年起初不說。
妾身繼續灌酒，那青年男子喝得爛醉，似乎沒有了任何的防備。
妾身一問，他就笑著開口，想要告訴妾身真相。
只是，就在那青年張口的一瞬間，一個字都不曾吐出，那男子就那么突兀的從妾身面前消失。
妾身眼睜睜看著那一瞬間男子臉上升起的恐懼，那恐懼......妾身曾在無數面臨必死之境的人臉上看到過。
那是一種名為絕望的恐懼。”
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女鬼臉上露出燦爛的笑意。
“說起來不怕您笑話，起初見那男子莫名其妙消失，妾身還擔心他的同伙會認為是妾身害了他們，找妾身的麻煩。
卻不知當妾身提心吊膽過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醒來才發現.....那一行人竟然全都神秘的消失不見了！
就仿佛，集體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在世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那一刻，妾身并沒有因重獲自由而感到驚喜，妾身心里更多的是一種對于未知的恐懼。
也正是那件事，讓妾身感受到了自身實力的弱小，在面對危險之時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很幸運的，那些人雖然消失了，卻留下了他們隨身的一些東西。
妾身收起了他們留下的東西，在那些東西里面發現了一部比較基礎的入門門檻很低的功法。
那種功法一般來說都是找不到別的辦法，才會用來修煉的。
只是，對于智能靠本能吸收陰氣提升力量的妾身來說，有一部功法就已經是非常之幸運了！
而更幸運的是，那部功法似乎是單純的吸納天地間的各種氣強化己身，而陰氣.....也是氣的一種。
妾身拿著那功法占據了蘭若寺，依靠功法吸收陰氣修行，發現果然比自己本能的吸收陰氣積累力量快了幾十倍不只。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妾身都不知道在蘭若寺修行了多少年。
直到某一日，當妾身從修行中醒來的時候，發現世界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
妾身所在的世界仿佛走到了盡頭，一切都在走向衰亡。
新生的嬰兒、初生的朝陽、剛剛抽出的嫩芽，都帶著一股暮氣。
那一刻，妾身心中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世界，要完了！
那一刻，妾身突然生出一種異想，人死后變成鬼，萬物死后都有陰氣留于世，那么.....一方世界死了之后呢？會留下什么？
妾身不是一個愛空想的人，想到了，妾身就準備試試。
當時的世界已經走向了衰亡，妾身以那種能夠吸收陰氣的功法吸收世界中的陰氣強化自身，發現吸收陰氣之時的速度果然比之前快了許多倍。
而隨著妾身運轉功法有意識的吸收，世界走向死亡的腳步就越快。
妾身越發強大，世界越發虛弱。
妾身沉浸在那種感覺中難以自拔，不知不覺就失去了意識。
當妾身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妾身竟然出現在了樹妖占領的山洞里，身邊是樹妖那張丑陋的臉。
妾身清楚的記得樹妖已經死了，怎么會再次出現？
那一刻，妾身有過瞬間的失神，而樹妖卻似乎并沒有發現妾身的異樣。
‘小倩，蘭若寺來了新的住戶，你晚上去一趟吧！’
就在妾身想著到底發生了什么的時候，樹妖對妾身吩咐道。
本能的，妾身想要點頭應下，但卻突然發現，曾經在妾身眼中看上去無比強大的樹妖，竟然弱的可憐！
就仿佛，妾身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它！
不是仿佛，妾身試了一下，事實真的如妾身感覺的那般。
那一刻，妾身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些妾身不能理解的事情。”
見所有人都認真的聽著自己的故事，聶小倩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小女孩般開心的笑容。
“后來的故事，都有些太過千篇一律，妾身的身邊不斷地重復著出現樹妖、燕赤霞、寧采臣。
每一次妾身都會選擇不同的態度，給他們不同的結局，但結果卻都是一樣的，終會迎來世界走向衰亡的一天。
而妾身每每都會在世界走向衰亡之時吸收陰氣強大自身。
而在這過程中，也總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出現在這種輪回之中，他們把自己當做救世主一般，經常有一些男人針對寧采臣，揚言要救妾身脫離水火之中。
呵呵，妾身什么時候需要他們的拯救了？
時間久了，雖然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可以的阻攔妾身接近那個真相，但不斷有人來送資源送信息，綜合起來之后，妾身也漸漸明白了些什么。
發生在妾身身邊那不斷重復的，叫做劇情。
劇情的重復，叫做輪回。
而按照那些人記憶中所說，妾身所在的世界，是一個名為劇情世界的地方，并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事實上，妾身所在的世界，只有蘭若寺以及與寧采臣燕赤霞包括妾身在內的幾個人物相關的事件和地方。
世界不斷的重復著劇情，劇情走到終點世界就會毀滅，世界毀滅的，下一刻就會從劇情的起點重新開始，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妾身還發現，那些神秘出現的人似乎都來自同一個地方，只是妾身至今都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和來自何處，說來也是一種遺憾吧！”
說道這里，小女鬼眨眨眼睛看向許仙，“道祖大人您見多識廣，知道妾身說的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來自何處不？”
這一刻聶小倩如同一個無知的少女，眼中充滿了渴望。
聽得有意思，許仙順口就答道，“輪回者，來自主神空間，亦或者輪回空間，反正是相似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