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美美一覺到天明。
陸謙昨夜奮戰廝殺到了三更天始睡下,但一覺醒來,精神充足,半點也無腳軟的感覺。
只是看著雙手摟抱著自己,默默流淚的潘金蓮,卻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時間距離清河事了已經過去整整十日,現在他們在的城池不再是清河,而是清河正西的范縣。
陸謙可不能在清河留下一個荒唐道人的名聲,貪婪女色的名頭半點也不好,所以武大的官司一了解,他就帶著潘金蓮離開了清河縣。先是向南,然后轉到西。途中脫下那身道裝,扮作一行商,在范縣后市街置買下了一小院,幾天時間里陸續又買下了一對母女做侍女。母親管著廚房,女兒就做潘金蓮的婢女。一個安安穩穩的小窩就算建成了。
陸謙這幾日又邀請街坊四鄰吃酒,言語說自己幾日后就要外出行商,兩三月后方回范縣,只留婦人在家,如有麻煩還請街坊四鄰多多照應,待他回來了自是有重謝。周邊的人于是都清楚,這后市街里剛剛住下了一戶人家,很可能是那有錢的商賈養在外面的妾室。但是見這男主人出手大方,自然樂得應城下來。
甭管是否瞧得起,沒誰會跟錢過不去!
陸謙卻也不是空口說白話,兩三個月后他真心應該就在梁山上了。因為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在這去滄州的路上留下一個首尾,好讓東京城里的高俅知道他去滄州了。這番他才能快些如愿。
到時候使人來這范縣走一趟,把人直接帶走,自然事了。
今日就是陸謙要走的日子,潘金蓮自然知道,默默流淚也是應該的。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陸謙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姓賈,京畿人士,度牒上的道號是光乾,俗家姓名喚作賈陸仁也。
在北宋這個交通不便又信息不暢通的時代,兩三月時間已經是挺長的了。特別是對潘金蓮這種剛剛脫離了王家那種穩定生活模式說的女子來,她心底里是有一股很大的不安全感的。
當然,也保不準會有股食髓知味啥的。
但陸謙給她留下了那么多錢財,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就此放養她的。那官契也從不曾叫她見到,卻是外人不知,陸謙早就把紙丟了。潘金蓮在兩人的相處模式中是處于絕對的下風和弱勢的,陸謙的決定她再不愿也動搖不了,只能順從。
美人垂淚是非常有誘惑力的,陸謙最喜歡看的就是她在情緒無可控制時候的梨花帶雨模樣。
但分別終是要來臨的。
打馬奔出范縣的時候,陸謙心里想得還是那個一臉淚珠的美人。
直到他換回了那一身道裝之后,陸謙心里頭梨花帶雨的美嬌娘模樣就漸漸的淡去了,他把自己的警惕性再次提升到最高,在今后的幾天時間里,觀察著巨野縣城,觀察著周斌府邸。
雖然陸謙覺得周斌不該那么齷齪,但就如那句老話說的,人心隔肚皮啊。
陸謙殺了高俅的干兒子,周斌如果能抓住陸謙,向東京請賞,怕是立刻就能官升三級,一府兵馬都監不在話下。
巨野的軍營在城東,一個營的廂兵,按額度是該有500人的,但周斌下轄的這個營有四百人就不錯了。北宋也有很多武官兒吃空餉喝兵血的,只是沒有明朝那么猖獗。
大明朝內部的‘漂沒’比十萬八旗還要了得。
但北宋將門拿下轄的兵丁當苦力使喚,也是明白著晾在所有人眼前的。東京的禁軍都是如此,何況是底下的廂兵了。
這廂兵來源復雜,不少都是難民。比如巨野這個營的廂兵,招納的就有一些難民。
大觀三年,也就是西元1109年,青州、兗州兩地大旱,數萬難民流落大野陂,也就是梁山泊,其中一部分青壯就被趙宋朝廷召為兵勇。
趙宋紙面上的百萬大軍,八十萬禁軍,很大一部分就是如此來的。
幾年過去了,難民早已返鄉,一些兵丁也做了逃軍,官府也不去管他們,只把軍籍消掉。周斌調來這里的時候都不滿員,現在還剩四百人就很不錯了。
陸謙進城后先觀察了一番駐軍,那水準真叫一個爛。
守門的幾個老軍,怕是有四十多歲了,臉上的褶子能把陸謙都給淹死。身板瘦得跟小雞仔樣,后世的鎮城神管來了,個個都能學子彈哥說話:我要打十個。
周斌人并不住在軍營,他在巨野縣另有宅院,距離軍營不遠,只隔著兩條街。
陸謙就把注意打在了這里。他要摸上門去,直接問那周斌。所以來巨野兩天時間,陸謙除了熟悉這縣城里的地形地勢外,就是找人拐彎抹角的打聽周斌,然后觀察周斌宅院的守備。
武將都愛把兵帶到了自己家里,看家護院。周斌是一樣的毛病。
這家伙三五日也不見他去軍營一回,比起當年殿帥府的時候,日日點卯必到是差遠了。
府上有五七個健卒,連同軍營里的能打漢子,總數二三十人,這已經是他從整個指揮使營內選出來的好漢子了。如此的倒是有點明朝時家丁的感覺。
陸謙不在乎這個,他用技能偵查過周斌府前的兩個粗大軍漢,都是白色的。而周斌自己,是與韓伯龍一樣的淡紅色。
三天的時間,陸謙都在盯著周家。那每日進出周家的漢子都看了個遍,沒有變動。就連每日進出周家的果蔬小販都一模一樣,送的瓜果蔬菜份量也沒甚變動。
陸謙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繼續小心謹慎下去,決定夜里就去這周家一趟。
事實上他也清楚,周斌家中藏伏著人手的可能性不大。
因為他與陸謙、林沖雖然是同鄉,周斌也受過陸謙、林沖的恩惠,但周斌的職位太低太低了。而林沖是打王進走后就被高俅首推的首席大教頭,平日里受到的巴結奉承可是不少。陸謙就是受林沖的恩惠進了殿帥府,之后那就是八面玲瓏,跟很多人都打好了關系。
如此這番,周斌就湮沒在了這大群人中,顯得很不起眼。高俅能注意到他,并且派人趕到巨野的可能性極小。這幾日陸謙觀察左右,也半點沒發現這等痕跡。
夜深人靜,三更天剛過。
更夫的叫喊聲還沒遠去,陸謙客房的后窗就被打了開,悄無聲息的,一道黑色人影就翻出去,輕易地躍過客棧后院的院墻,向著周府摸去。
府邸前掛著兩個大亮燈籠的周斌,正摟著一小妾睡的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