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說了,陸謙假造公文為的是要賺一個人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建康城內有名的神醫安道全。
在水滸原著上,安道全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梁山好漢絕大多數是不好女色,但獨有那么幾個特例不在其中,這安道全就是其中之一。
此人愛女色。按照水滸綠林的價值觀來看,如此端不是好漢。饑食渴飲,男歡女愛,雖本是人的自然本性,但在水滸的世界里,打家劫舍,殺人放火,謀財害命,屠戮無辜,不算是什么罪惡,也不會受到江湖上的輿論譴責,甚至要是做下了還可以稱其為英雄壯舉,能大大地夸耀表揚一番。可唯獨“女色”這個東西,絕大多數的梁山好漢都避之如瘟疫,山頭上光棍眾多,讓人直覺的是基情四射。
可是這個綽號‘神醫’的安道全,卻因貪戀美色,而差點枉顧了黑三郎性命。這在那整個水滸里都是值得一提的。
而且陸謙也覺得,這梁山108人這‘安神醫’的命是最好的,原本只是在老家開個小診所的,杏林中混出一些名頭,卻也只是地方性聲望,但是上梁山轉一圈鍍鍍金后,就混到了太醫院,做了宋徽宗皇帝趙佶的私人醫生,堪稱一步登天。
陸謙之前大破宋軍,手下嘍啰們死傷并不很多,可細細看卻讓陸謙心中發寒。因為那受了重傷的嘍啰里,十人當中竟是死了七七八八。叫陸謙真的嚇到了。打那時候他就想把安道全弄上山來。
如果不是他在梁山的根腳還沒徹底牢穩,陸謙都想親自前往建康府走一趟。
從某種意義來說,安道全對梁山現今的意義,比陸謙使人往洛陽走一趟,看看武二郎,看看豹子頭都更重要。
但是陸謙他現如今真的不能輕易離開山寨啊。王倫是愈發的‘病重’了,可王倫還沒死。
他之前派遣的周大明去洛陽,但那不是邀請武松、林沖入伙,是以著一個心腹人去就可;現在‘邀請’安道全來山上效力,那就要用頭領去了。
挑選了一通,陸謙選中了阮小二。
阮氏三兄弟個個性烈,但細細來看,三人卻還有些區別的。比如說那阮小七,是天下第一的心直口快。而征討方臘時候,為了兵敗后不受辱,自刎而死的阮小二,剛烈的性格中卻有著些沉穩。阮小二在三個兄弟中居長,性格比較沉穩,這或許也與他個人已經有了家室有關。
“二郎該知道,前番的廝殺,我山寨受了重傷的兄弟,生生壞死了七八。諸位兄弟沒死在那刀劍下,卻倒在了病榻上,叫我心中著實傷痛。
山上現如今拘著的幾個大夫,說來在濟州府也有些聲名了,可皆不得力。我就尋思到了那安道全,此人在建康府素有‘神醫’之名,闖下了好大的名頭,休管是怎樣的疑難雜癥,都手到病除。是以這等人萬不會放著安穩的富貴日子不過,而隨我兄弟上山的。
此番我等也只能行此下作計法,賺安神醫上山來。”
陸謙手中遞來了公文書信,前者是濟州府出示的,陸謙打破了宋寨,繳獲了不少公文,叫那蕭讓和金大堅照本宣科罷了,相信就是濟州府中那做公的看了也辨不出假。然后還有一封偽造的濟州知府鄧同的手書。文中對安道全多有夸獎,并做暗示,只要安道全愿意到濟州效力,療養傷兵,救死扶傷,待到他剿滅梁山之后,必上告他的功勞。入京做那入品的醫官甚難,但建康府醫學中的教授絕少不了他的。
當初仁宗年間,范仲淹推行新政,增設太醫局醫博士、教授及局生,教授每科一人,大約六七人,局生定額300人。局生不算醫官,但享受政府津貼及免役、贖罪權力。他們常擔負官方任務,屆時享受臨時奉祿,如貢獻大,即可提升為醫官。到宋神宗時王安石推行新法,令各州縣辦醫學,各設醫學教授、醫學生(簡稱醫生)。
陸謙相信如此誘惑那安道全必是經受不起的。這天底下當大夫的,就沒人不想做醫官;就如那讀書人沒人想著不當官一樣。
阮小二聽到陸謙提起重傷員之事,臉上也閃過一抹黯然,那當中就有四個水軍嘍啰,全死在了榻上,那骨灰都是他帶人親自抬去火葬場焚化的。
所謂火葬場就是陸謙設立的一個部門,專門用以火化尸首。而那骨灰,不管是留在山上,還是送到山下,只要是梁山之人,每人都有一個墓碑留下。如后世陵園里的骨灰坑一般大小的土地。而宋軍的骨灰就是千人坑萬人墳了。
挖一個老大的土坑,把骨灰壇葬下去,并沒糟踐,如此叫那些新附嘍啰大生好感。
“哥哥放心,我必把那安神醫給請上山來。”阮小二接過公文書信,抓起手邊包裹纏在身上,提起樸刀就做告辭。
先前三阮從外地都帶回了大量船舶,雖然耗費了陸謙不少銀錢,但這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整個梁山進出都需要船舶,而要設卡收費,也少不得船。
沒看就這些船舶到了山后,這山寨打水路上獲得的收益依舊越發增高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要緊之處,最要緊的乃是梁山水軍的擴大。由之前的不到百人,擴充至現在的四五百人。這后者所取的多是被官軍征用的附近民壯。
宋軍都乖乖做了俘虜,跟著蔣磊一塊來山上的上千民壯,更是投降的快。然后其中有貫于操船弄舟的,和那精通水性的,就盡管被編入了梁山水軍里。而一次次的賞錢發到手中,也叫他們是心神大定。
同陸上嘍啰這些日子里的操練一樣,水軍也在操練當中。制式他們不需習練列陣整隊的法門,習練的更多是個人技藝。那舞刀弄槍和彎弓射箭并舉,阮氏兄弟很忙的。
陸謙站在斷金亭,望著水泊里正在操練的水軍,望著金沙灘頭正在列隊刺槍的小寨嘍啰,更望著茫茫的梁山泊,這便是他的基業所在。只要給他幾年時間,陸謙相信他能叫梁山比之原著上的更加的旺盛。
秋風微涼,溫暖的秋日陽光靜靜的灑在他的身上,陸謙抬頭凝望著天上的白云,腦子里遐想著日后……
力挽天傾,救華夏于劫難。這幾乎是任何一個北宋末年‘漢家’穿越者的天賦使命,不管是即將來到的女真,還是百多年后的蒙兀室韋,那都是陸謙的敵人。當然,他也不能忘了老趙家,和那些已經把經念歪了的宋儒。
后者比之明儒清儒來還是要好很多的,可依然不叫陸謙喜歡。因為華夏的讀書人就是從這兒走上了歪路。至少陸謙以一后世人于儒學發展上的薄弱認知,是如此看的。是的,陸謙是連論語都沒讀過幾句,四書五經更是看都沒看。但他就是這般認為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三教合一,不知道什么是‘撥亂反正’,也不懂什么“否定傳統經學”、“從‘五經’系統向‘四書’系統轉型”、“孟子其人其書的升格運動”、“新理論整合創新”等等。
在陸謙的眼中,在他的感知中,宋儒就是文弱的。
他就認定宋朝儒學的影響下整個中國都拋棄了漢唐時期的進取精神,拋棄了終軍請纓,棄筆從戎的精神風貌。寫出‘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的陸游雖然是個宋儒,但試看整個宋朝有幾人能做到如此?
縱然出了辛棄疾、虞允文如此人物,也半點改變不了陸謙對宋儒的印象。這就好比他明知道花生米手下的的確確有無數抗日戰場上表現忠勇的將士,但他對果黨依舊無感。
他覺得,中國人在漢唐時候的人臣大才的水準是出則為將,入則為相;是上馬能治兵,下馬能安民;而到了宋朝,人臣的大才水準就變成了東華門外唱名了,太low了。
對此陸謙的想法只有一個——把它掰回來!雖然這對他來說還太過遙遠,他自己也沒什么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