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清醒時候,人已經是在濮州城外了。知曉是梁山泊救下了自己滿門,是老仆徐平去梁山泊通報的消息,那甭管徐平是不是誤打誤撞了,徐寧都是感激的很。而對梁山泊就更沒甚好說的了。
醒來的徐寧見到陸謙的第一句話就是:“徐寧卑賤之軀,一介愚夫,得蒙大頭領厚愛,全活滿門性命,感激肺腑。如不相棄,徐寧愿肝腦涂地,報效犬馬之勞。”
人金槍手雖然性格上是老好人,但也不是傻瓜癡線。自曉得梁山泊如此興師動眾的來救自己,絕不僅僅是看在自己表弟湯隆的面子上,那也是看中自己這個人了。他是很知趣的。
而且經歷了如此這遭,徐寧人在厚道,也對老趙家是恨怒交加。自己竟然被套上了暗通梁山,協助梁山泊賊兵大敗呼延灼之罪名,這真是荒唐可笑。這是要把自己一門滅絕,百世不得翻身啊。他此時此刻又還有什么可顧及的呢?
“什么?呼延灼之敗竟怪罪到了教師頭上?”聽了徐寧的話來,帳中一干頭領都是目瞪口呆,陸謙也張大嘴巴,為東京城的腦洞感嘆佩服。
林沖連連搖頭,他雖然落草也有段日子了,可對老趙家還是輕易不肯口出惡言的,可聽了徐寧的話來,也叫他又氣又怒:“荒唐,荒唐。如此無腦的話也能信過?這趙官家真是有眼無珠,不辨是非。”
武松在旁接口道:“這些年來官場黑暗,黎民百姓受苦。江山社稷被蔡京一干奸黨禍害成了什么樣子?而如此罪過,又豈是只罪在六賊身上?還不是皇帝昏庸,才叫朝堂上奸黨得勢。”武松經歷了清河縣的磨礪后,不少事情看得反比林沖等人清楚。這天下困苦,民生凋零,最大的罪孽根源啊,還是在當今皇帝的身上。
“陸謙且還聽說教師受苦受難之事,內中還有那府上刁奴作祟?”
陸謙此次出動八千兵馬,可不是只為營救一個徐寧,他還要趁機打破濮州城。后者可是一座大城池,打開了這里,得些錢糧物資的只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進一步刺激東京城。
梁山是需要時間來消化上一戰的戰果,但那更多是騎兵方面。在步軍這一領域,多出了上萬鎧甲的梁山軍,是真正的實力暴增。無論是親衛部隊,還是五個團的步兵主力,那拉出來就能完爆宋軍之精銳的。
放著大好機會不利用,等著敵人籌措好兵馬,再來圍剿,那不是傻子么?
要清楚,這一場場勝仗打下來,梁山軍物質、名聲上的收獲是一方面,陸謙他本人的收獲就是另一方面了。
前者很重要,但后者又豈會不重要?
想想陸謙buff全開后,親衛營的戰斗力。要是如此部隊有個三五千人,作為殺手锏,在大戰的關鍵時刻投入到戰場上去,那所起到的重用就是尋常的五萬大軍也難相比的。
當然,陸謙的屬性加點也不是全無限制的。比如他的武力值,在戰勝了呼延灼后,成功積累了一寶貴的屬性點,而在他武力值達到80點之后,系統迎來了一次新的更新。然后陸謙想了很久的經驗值問題,終于得到了解決。后者成功的完成了數字化。只是那數額有點驚人罷了。
是以,這打破城池,這不停的打勝仗,對陸謙的作用是很大的。
“大頭領,城內發來消息,潛伏部隊已經就位。”
從徐寧帳中出來,陸謙正在打望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濮州城,就聽到來人稟報。當下他就莞爾一笑。梁山泊是已經兵強馬壯,但正面攻打一座城池,還是一座他們的影響力不甚大的府治城池,可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
濟州城那樣的好事,也只能發生在濟州。別看濮州與濟州臨近,那影響力上,梁山軍就有著很大的區別。別的不說,梁山大軍殺到濮州后,陸謙就聽斥候稟報,地方上鄉民百姓不少都紛紛涌入了城池中。那些人里可不止是地主士紳,還有諸多的下層黎民百姓。
陸謙便就將計就計,叫郭盛、呂方各引了一個都的親衛營士卒,喬裝做難民,混入城中。
當然,如此的后果就是現如今郭盛、呂方他們這二百人,連人手一件兵刃都做不到。濮州的官僚又不是白癡,怎么會不想著嚴查細作?郭盛呂方他們人混入城中還好,像將兵器鎧甲也一塊送入其中,就是癡人做夢了。
現在這二百人手中的兵刃也就三四成,剩余的便只能是人手一根大棒。
可陸謙相信,里應外合之下,只郭呂這二百人,就足夠成大事。要清楚,現如今的濮州城內可是既無兵又無將。那呂義已經撲街了,徐寧又成了重犯。濮州軍沒有了兵馬都監,也沒了團練使,還數得著的就只剩下一個籍籍無名的兵馬提轄了。
要說那兵馬都監是正規軍,團練使是武警,這職位主緝盜巡查的兵馬提轄,那只能是警局里的防暴隊。
這樣的人物執掌濮州防務,要是能做好了,真就“呵呵”了。
而城內的禁軍,也是個‘呵呵’。
再有就是更早進濮州城去的時遷一伙了,也擔負重任。
濮州知府姓丁,單名一個禮字。此人不是蔡京的門生,可巴結起蔡京來,那股子阿諛奉承味兒卻比通判陳文昭更甚十倍。
趙佶為徐寧定下了罪狀,蔡京、高俅要做的自就是把罪名在徐寧身上釘死。這任務,蔡京本是知會了陳文昭的,但卻被丁禮搶到了手中。
這人著人買通了徐寧府上的一個仆人,先出面首告徐寧自被貶濮州后,心常怨恨,誹議朝廷,早暗通梁山賊匪。此次朝廷大軍征討梁山,更是授梁山泊鉤鐮槍法,助賊兵擊破朝堂討伐大軍。
當日那濮州城中還發生了如此一幕。那時徐寧剛剛回歸,被呂義、丁禮聯手‘打’回家門休養去了。府衙當日發來帖子,邀請徐寧過府一敘,徐寧不疑其他,徑直上門去,那是當即就被拿下。徐寧被捆,遭公人牽打著去到當堂,大聲喊冤道:“小人雖被賊兵擒拿,但清清白白,不曾有罪于朝廷,公祖何故拿我?”
就聽丁禮將驚堂木一拍,喝道:“好猾賊,這般時候還敢自稱清白良民,今有你家仆人首告。你這廝竟敢私通梁山泊賊人,暗遞消息不提,現又傳授鉤鐮槍法,助梁山泊賊兵破了朝廷征討大軍的連環馬,如何賴得。”
丁禮如此說話,叫徐寧聽了即是想哭又是想笑,滿面的荒唐。
告道:“公祖明察,小人與那梁山泊素無瓜葛,那呼延將軍之敗更于小人無干,怎就聽一刁奴誣告,就判我罪過。”
丁禮也是素做戲做全的人,當即喝道:“好一張利口,且教當面對質,看還能賴否?”便取原告上廳,跪在對面。這廝卻是徐寧府上的新人,是徐寧到濮州后才收用的。此時說道:“主人休怨小人,不是我居心要害你,只怕你連累我。豈不聞一人造反,戮及全家。要保自己性命,只得告狀出首。”徐寧還是不從,但身入公門,豈能由得他意?左右公人把徐寧按倒地上,不由分說,打得是皮破肉裂,鮮血直流,昏暈過好幾次。丁禮當廳就取了招狀,“叫”徐寧摁了手印,討一面十五斤長枷釘了,便打入死囚牢里監禁。之后再私下和呂義等商議,打疊起文案;一面飭令官弁員役,速去查抄徐寧財產,捕拿家屬,休教走了一個。
這丁禮構陷起人來是一把好手,但就兵陣戰事,便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他收拾徐寧的時候,可想不到會有今日。城外的梁山泊大軍把他膽子都要嚇破了。現下夜色已深,可丁禮依舊毫無睡意。身著中衣,外頭只披了一件外罩,在臥房里轉來轉去,如同一頭困獸。
所以當城中燃起火來時候,他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前堂。叫差役速去打探,組織人滅火。但為時已晚,那不僅是城中文廟燃起大火,那河伯廟宇和城中的洪福寺、清涼寺亦燃起大火來。
這幾處可都處在濮州城內的繁華之地。
四地方一起火,整個濮州城就亂了。時遷一伙人還時不時的大叫大喊,比如梁山好漢進城啦,一類的。叫濮州城上下人心惶惶。
那城中的兵馬提轄,今夜就沒有回家安睡,就在南城樓里。看到城中亂起,心知道城內混入了梁山細作。當下就點起兵馬,要鎮壓騷亂。
混亂中就沒看到有那一撥人,雖然是平民打扮,但一個個手持棍棒,體格壯碩。
兵馬提轄點了一撮兵馬,就要開拔時候,忽的看到一持著棍棒的青壯舉著火把,直沖他奔來。
“提轄,提轄……”這人一邊跑著,一邊叫喊。
兵馬提轄揮手叫前方士兵讓開,“放他過來。”就問他有何事要報。
“稟提轄,俺是來……,要你的命的——”最后五個字一出口,那漢子平靜的雙眼立刻爆射出一抹逼人的精光,整個人瞬時變得殺氣騰騰。
手里的棍棒一抖交到右手上,飛舞中打的兩個近身的倒霉蛋高聲呼痛。此人就是呂方。
他箭步如飛,兩個跨步就到了兵馬提轄的馬前,掄起大棒先是沖著馬腿兩前蹄一記橫掃,戰馬哀鳴一聲,立刻摔倒在地,被突然地變故搞暈了的兵馬提轄還沒來得及道出一個字就被摔倒的戰馬扔下了地。這時他似乎已經反映了過來,趴在地上兩眼驚恐的看著呂方,一手護在胸前。
可呂方哪里還容他張口說話,一個箭步跨上,大棒一輪,就如孫悟空打白骨精一樣,當頭給了這提轄一棒。
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呂方沒那個本事玉宇澄清萬里埃,可是打爛一個腦袋的力氣還是有的。
一棒拍在濮州兵馬提轄的頭上,就像是打了一個熟透的西瓜一樣,紅的白的什么都出來了。
在場的濮州官兵都被這一幕給深深驚呆了,少數幾個聰明的已經反應了過來,是掉頭就跑啊,而大部分還愣在當場。就在這時,郭盛帶領二百山寨兵卒殺奔出來,一個個或持著兵刃,或持著大棒,見人就打。那城門處的兵將當場就消散了,城外早有準備的梁山軍亦趁機發起攻勢來。
濮州城本就無有強兵,亦沒甚強將。現在連最后的兵馬提轄亦命歸黃泉了,當是混亂一片。陸謙輕易的就砸開了這座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