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諸位知道,孫安斷不是那湖澤里的匪寇。只因小人在家鄉為父報仇,殺死二人,那官府追捕緊急,無奈棄家逃走。”
“這山東之地與關西間隔幾千里,灑家本要在齊魯落腳,尋一個安身立命之處。待到官家下了大赦,削了罪狀,再返回家鄉過活兒。那里想到,梁山泊勢大難治,各地方對流民約束甚嚴,灑家恐露了馬腳,便要逃去江南。路過湖澤時候,與一撥押解囚犯的官差吵起了嘴,爭執將來,氣怒下將一干官差都打到地上。叫那伙兒被押解的囚犯得了釋放。當中就有兩名湖澤里的漢子,邀灑家務必要進湖澤一趟,容他們好好恩謝……”
接下事情就簡單了。孫安看不上湖澤水寇的小場面,他來齊魯本是要投奔梁山泊的。但不曾想才到了水泊邊,就聽到朝廷兵發水陸軍十萬號稱來征討水泊梁山。他心里就起了遲疑,不敢輕易犯險,最后索性朝南走,打算看一看形勢再說將來。之后倒是敘述還屬實。
他之所以被趙家的莊客看到與湖澤里的水寇在一起,也就是如此。
這廝人到了淮陽軍州治,被趙家莊客解開些束縛,驅趕著去州衙領賞。可不知道孫安一夜的時間,酒意早就醒了。雖始終被捆綁著,但身體精力卻已經恢復到巔峰。趁著莊客與他解開些束縛的時候猛地發作。打倒了十幾人,搶過一匹馬,就向北奔逃去。
如此快馬加鞭的從淮陽軍趕到徐州,這里他也不敢多呆,再從徐州趕到濟州。期間聽到梁山泊大敗官軍,但官軍殘軍還困守范縣城池時候,他就如安道全、張順一般,大呼老天有眼。如是就要去投奔梁山泊,可不想路上忽遭風雪,強壯如他亦染了病癥,著實堅持不到梁山泊,就尋到晁蓋莊上投奔了。
陰差陽錯,因緣際會。這不得不說計劃趕不上變化。
只是這孫安現今面對著在場諸人,卻是如何也不可能道出實情來,人屠龍手也是要臉面的。
兩邊把話說開,誤會盡消,晁蓋先就請安道全與吳用、孫安瞧看。事實上,入云龍公孫勝在歧黃上的造詣并不差,所開藥方,盡數對癥。安道全也無甚可更改的。反倒是心中擔憂,會不會看出吳用所生病癥的“內涵”來。這卻是安道全不知曉晁蓋身邊的機妙了。
話說也虧得吳用‘染病’,公孫勝順利上位。不然,他何必要留在小小的東溪村?梁山泊不是一個現成的大舞臺么?
作為水滸上的梁山軍巨頭之一,公孫勝是最沒存在感的一位。縱觀整部,入云龍最大的功勞就在于生辰綱上,甚至于這生辰綱都非是他所策動的。
此人還兩次脫離梁山,第一次是劫江州法場,救了宋江后,他思念母親,回鄉探母,這是公孫勝第一次脫離梁山大部隊。第二次脫離梁山是在接受招安,攻打大遼后便止步不前,回到汴梁城便辭別大家回山了,并沒有參與征方臘之戰。
那么公孫勝先后兩次脫離梁山,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無非兩個:“從師學道,侍養老母,以終天年。”那么這究竟是借口還就是真相呢?顯然是前者。
公孫勝學道人也,不熱衷功名利祿,原著上的一幕幕就寫的很清楚。但即如此之人,何以推啟劫生辰綱之謀呢,是與劉唐一轍?亦或是已稟于師,稟于母,而后出耶?
要知道,原著上戴宗、李逵來請其破高唐州,公孫勝必要稟于師稟于母而后出,那之前呢?
沒人能說的清楚。
或許這位入云龍之所以要入世,而不是修仙求道,過那閑云野鶴的生活,真就是性格使然,不是為了自身的榮辱,而是為了見世間不平而欲鏟之。許是可把公孫勝看成李助、喬道清、包道乙這類的人。
只可惜晁蓋是個單純的江湖人,對某種人來看,晁天王簡直就是‘胸無大志’。且隨著宋江的上山入伙,梁山泊的權力結構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但晁蓋顯然無所警覺。這種人焉是‘真命天子’,公孫勝趁早脫身也非是不可能。
當然了,那是水滸原著,現在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還是一個沒鬼怪神仙的世界。公孫勝心中到底是什么打算,便就只有他本人最是清楚了。
反正現下的結果是,公孫勝如一個忠實小弟一樣,為晁蓋效力出力;吳用也一樣緊密團結在晁蓋的周遭,出些鬼主意,甚至是餿主意,卻讓晁蓋在鄆城縣里混出了非一般的地位。
更在整個齊魯江湖眼中,地位慢慢趕上了樂善好施的宋三郎。
是的,宋江的名頭依舊響亮,宋家的財力依舊不俗。但宋江就是再難以壓制住晁蓋了。
誰讓晁天王與梁山泊的關系好比蜜里調油呢?而梁山泊卻是整個北地綠林都是杠把子的存在。
鄆城縣衙要與梁山泊通話,要自然是通過宋江來傳遞的。只是宋江并不是把話直接傳到梁山,而是先遞給晁蓋。后者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有了幾分梁山泊代理人的角色感了。
亦是以,這回時文彬才是只讓宋江來警告晁蓋,叫他收斂一二,而不是徑直的來拘捕晁蓋。
當然,這要是換做十天前,保不準時文彬真就調動可以掌控的兵馬,叫朱仝、雷橫來踏平東溪村了。那時候他的大靠山還很厚實的么。哪里像現在,已經落得困守城池了。
晁蓋片刻也沒耽擱,當天下午就叫人送安道全與張順去往李家道口。朱貴早已經在酒店里恭候著了。安道全,本來就醫術高明,現如今身上又披了一層光環,那是要閃瞎人眼啊。
至于金陵城里給他扣上的罪名,算的甚鳥事?梁山泊最不缺的就是尸首。
只不過這安道全的現身,叫梁山泊留守頭領都高興了。范縣城外的陸謙這幾日卻是郁郁不樂。
蓋因為對面又添了一員良將,不是別的,正是青州來的小李廣花榮。
后者始一到來,當日就出場叫陣,那方杰因張清的石頭聲怯,現時正是窩火。聽聞外頭宋將前來叫陣,也不待陸謙下令,就打馬奔出營寨。等到陸謙等人聽聞消息,將著兵馬來到的時候,方杰與花榮已經廝殺了小三十回合。
方杰果然是勇力過人,且心懷怒氣,更增添一分勇猛。而花榮呢,其對梁山泊本就懷著好感,如此一增一減,待到四十合上下,花榮就抵擋不住。圈馬就往回趕。方杰不愿意放過他,是策馬急追過去。小李廣就于得勝鉤上帶住鋼槍,拈弓取箭,回首望月,望方杰就是颼的一箭去。方杰揮動畫戟來擋,如何擋得下,一箭正中胸口,身子一歪撲通的倒撞下馬來。
梁山泊陣上一干人具是呆了,還是陸謙反應快,大喝一聲,林沖、魯智深、王寅等將悉數搶殺上去。宋軍亦是知曉方杰厲害,何灌在城頭上看的歡喜不已,亦叫人去搶。張清、張仲熊、丁得孫、龔旺等將齊齊沖上。
一通混戰,魯智深頭盔上被張清一顆石子打中,火星直冒,花和尚伏鞍退走。急先鋒著石子打在了腕上,便使不動蘸金斧,慌忙回歸本陣。但張清亦被楊志在后陣一箭射死戰馬,綽著一桿槍來步戰。那張清原只有飛石打將的本事,槍法上卻慢。李應恨他傷了自己顏面,抓到張清狠殺一通。這馬上一條槍,神出鬼沒。張清被殺的只辦得架隔,遮攔不住,拖了槍便走入馬軍隊里躲閃。李應槍馬到處,殺得幾十宋軍馬軍四分五落。這時候王寅、呂師囊已經救回了方杰。原來卻不曾真的亡了,只是胸前被猛地一箭射中,背過了氣去。實虛驚了一場。
張仲熊死命來救張杰,小李廣亦戰林沖、魯智深不過,打馬兜回。卻是苦了丁得孫與那龔旺,一個被林沖一矛刺下馬去,一個被王寅伸手抓出馬鞍來,扔到了地上,懼是被擒。
如此卻是美中不足了。何灌在城頭看到花榮一箭‘射死’了方杰,但丁得孫、龔旺二將被擒,頓足嘆息。這卻是以為那方杰先就沒命了呢。只是思量方杰武藝過人,遠超丁龔二將。如此交換,卻也不虧。
那方杰呢。回到寨中,陸謙本要叫來大夫小心取下箭矢。卻見他咬牙切齒的,猛一下就將箭矢拔了出來,鮮血立刻滲出。
周邊一干人卻盡是大松一口氣,原來那箭矢入肉見血不過半寸左右。并且傷到死處。如此自是小傷,安養些時日即可。
陸謙接過箭矢,看到箭簇短小,感嘆了一句話:“花賢弟手下留情也。”這么短小的箭簇本身就是證據。
那摩尼教一干人本還對花榮恨之入骨,他們見箭簇短小,并沒向花榮有意手下留情上想。可忽然聽到陸謙嘴里迸出的‘花賢弟’這三字,紛紛啞口了。
這人竟然就是花榮。那個被陸謙推許的可與龐萬春箭術爭雄的小李廣。如此來看,那人家果然是手下留情么。不然如何會用這般小箭?就是那方杰臉色都變了。
“七郎日后且謹慎些吧。戰陣之上,無所不用其極。可不是全憑功夫縱橫的。”這遭就且來給他做個教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