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萬里盡漢歌  第三百三十八章 閉門自焚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長風萬里盡漢歌 | 漢風雄烈   作者:漢風雄烈  書名:長風萬里盡漢歌  更新時間:2019-06-05
 
滿地的尸首,尸首旁邊還有無數掙扎的傷兵,鮮血匯聚在一起,仿佛一股股水流,流入登州水城內那寬闊的水面中,將海水都染得通紅。

橫尸遍野,傷員遍地。

陸謙打馬從滿地尸首中穿行而過,就看到一個梁山軍士卒,持著一桿滴淌著鮮血的長槍,在尸體當中撥撥撿撿。他的身后,一名穿著宋軍戰袍的漢子,正雙手緊緊捂住自己在流血的胸口,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卻是已經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這是一個身有重傷的傷兵,便就是這般結果了他的性命才是于他真正的解脫。現在的梁山軍,已經不需要去靠救治戰俘中的重傷員來博取俘虜們的好感了。梁山軍早就渡過了那階段。

那漢子的旁邊坐的就是一輕傷員,也是宋軍。只是那面貌帶著一絲兇狠,不該是刀魚寨中的宋軍,也不該是王師中帶入水寨的宋軍,而更可能是宋江剛剛招募的綠林中人。似是只大腿上挨了一槍,傷勢不重。但此刻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頭上的鐵盔早已不知滾落到了何處。手邊就有兵刃,可一個個梁山軍將士從他面前走過,那人卻似呆傻了般動也不動,就勿論說反抗了。

走到一處街道拐口,陸謙才看到了幾個被抬到一處的梁山軍傷兵。幾個漢子面色平靜,或是半靠在墻壁上,或是就這么躺在地上。當陸謙走過,紛紛抬頭見禮,那面色或許慘白,可目光卻無半點渙散。

登州水城——刀魚寨,被他拿下來了。

‘沒人’知道梁山泊賊子是什么時候混入宋江隊伍里的,而且還好死不死的被安排去守城門。于是,當刀魚寨內火焰大起之后,城墻上也猛地暴起了亂來,外頭的梁山軍趁機猛攻。刀魚寨當天即破。

宋江保著王師中和柴家人,連同少量部署,乘坐著四艘大海鰍船,幸運的闖出了水寨門。要知道他們就早了那一步,否則就出不去了。那王師中剛剛乘坐的戰船剛剛拔錨升帆,就遠遠的看到前方海面上涌現出的幾艘大海船。

此時此刻那海上出現的海船會是哪一邊的,那是不問自知。雖對面船只非系戰船,數量卻多,叫那王師中直嚇的急催宋江速走。

于是,四艘遠遠沒有滿員的大海鰍船就這般的駛離了刀魚寨,空留下岸上七八十家對著宋江、王師中破口大罵的齊魯豪門巨富。

他們在梁山軍拿下黃縣的那天起,就開始向刀魚寨轉移家產了。在梁山軍抵到登州城外時候,他們都已經挪進了刀魚寨。就等著隨后乘船逃亡河北呢。

這些人物的‘行禮’都很簡單。畢竟逃亡不是搬家遷移,這些個家族隨行的‘行禮’都只是金銀細軟,就再沒有其他貴重之物了。許多珍貴的大件古玩珍品都挖坑埋藏起來了,反正這些家族是都對老趙家信心十足。以為朝廷有朝一日總能再打回來。

可現在……

老趙家或許終究有一日能把梁山賊給剿滅了,他們自己卻似看不到那一日了。

無數人嚎啕大哭,無數人破口大罵,王師中與宋江把他們坑慘了。

于是刀魚寨便出現了一幕奇觀異境。那前寨士卒還依舊在殺聲四起,后在臨海的港口處卻一片痛苦咒罵之聲。

膽怯如鼠的王師中還在艙房中瑟瑟發抖,宋江站在艉樓,雙目望著廝殺聲依舊慘烈的刀魚寨,心頭百般滋味不知道該如何訴說。

他自負胸羅甲兵,素來心懷大志,自認為擁黃扉之才,具瑚璉之器,可怎么就在陸謙面前屢屢受挫呢?這陸謙就是他的魔星劫難嗎?

如此時候,那秩序依舊沒有穩定下的四艘大海鰍船上,有幾個人突然的消失了,也半點不會惹人注目。他們都跳進大海里了,這幾個都是梁山軍的人手,上船的唯一目的就是監視宋江,勝得這鳥廝耍花招。那沒有人燃放信號彈——二踢腳,也就說明宋江是嚴格遵守自己與梁山泊的約定的。五六里外的海面上,三艘海船就選擇了與這四艘大海鰍船‘擦肩而過’。

所以,刀魚寨就這般兒戲樣兒落入了陸謙手中。當寨中的廝殺聲平息,無數梁山軍進進出出,收攏傷員,收集俘虜,拾撿兵器盔甲等等。

而他們的大頭領,剛剛打馬走進刀魚寨官衙的陸謙,陸大寨主。此刻正懷著一種激動地心情等待著最終數字的出爐。

——這么多被王師中與宋江,更確切的說是被宋江坑了的齊魯巨室們,必然會為他貢獻出一筆豐厚的錢財。而好好的拷問一番,那還能榨出不少的油水。

就算是登州城,此刻都沒有這個更叫陸謙上心。

要知道,隨著登州戰罷,陸謙就會正式開府立藩,自領淄青大都督。

不能直接以‘節度使’自居,那樣兒太弱了梁山泊的氣勢。但也不能稱王稱帝,如此的話談判之路幾乎沒有可能開啟。所以啊,大都督就是一個不錯的頭銜。

開府之后,他就會正式擴編軍伍,五萬正軍,三萬預

備役,一萬水師。這還是紙面上的計劃,但只看看那數字便知道這些是需要大筆的金錢的,而且許多開支都是現錢。

或許這次的大整軍還未結束,朝廷的兵馬就回氣勢洶洶的殺來。那時候就要放開手腳的與之大戰一番,不叫東京看到梁山泊的肌肉,不叫老趙家知曉西軍也是不管用的,他們是不會死心的。

這種情況下,“以田代餉”便有些施展不動了。梁山泊穩不住勢,再好的政策也是井中月,霧中花,落不到實處的。短期里的軍餉只能是實打實的金銀銅錢。

所以,眼下的這筆橫財寄托著陸謙太大太多的期望了。

“大頭領。”蔣敬興沖沖的跑來,見禮后就連聲叫道:“六百萬貫,六百萬貫,只金銀就足足有六百萬貫。”這還不算那些首飾珠寶。登州水師這一票,梁山泊賺大發了。

陸謙臉上也迸出了不能抑制的喜悅。六百萬貫啊,這是一個超出他預料的數字。雖然他早就知道那些逃入水城中的士紳都是大富大貴之人,但演說這些人只隨身帶的金銀就有六百萬之巨,卻依舊出乎他的預料。

早前,陸謙覺得能一次性榨出三四百萬貫的現錢,就依舊是大發橫財了。哪曾想是六百萬貫!如此把珠寶首飾全算上,這筆財貨就足足有千萬貫了。

齊魯之地的這些巨室用事實證明了陸謙對他們的低估。在房產、田畝、店鋪諸多不動產都無法帶走的情況下,他們依舊富得流油。

那之后的步驟陸謙便不須親去操心了,蔣敬自會去做的。要手下是作甚的?便就是如此。

陸謙的‘期望’在大大被滿足一番后,他的目光就已經看向登州。而登州城中的馬政,此時也在大把大把潑灑著金錢,以穩定軍心,提升士氣。登州水城的眨眼告破叫他都暈暈乎乎了,就更別說守城將士如何了。不將賞錢大把大把的撒下去,如何能提升士氣,如何能穩定軍心?

返回到府邸里,馬政越想越是氣悶,可越想也越感覺不對。適才只忙著安定軍心,現下里思索來卻覺得那宋江的運氣未免太好了。

只是馬政隱約的感覺出了宋江的不對來,卻也無甚真憑實據,一切只憑意斷。

而若是他能有千里眼,能夠看清楚那四艘海鰍船上,宋江的一些心腹之人一個都沒折去,馬政定然一腔怒火,直透頂門,頸脖都紅漲了。

但過了半響他心中的諸般猜想卻又都消散去了。“我也特煞孩子氣。這登州城已是危如壘卵,我還和這小人爭什么閑氣。”便向親衛吩咐道:“且派人向四處鳴鑼警眾。我馬政決與這登州城池共存亡。域中百姓有那怕死的,我不留他,只管安穩待在家中。那不怕死的,可留在城里,都與我拿起刀矛來,守著這城池。要叫父老們看到我,俺卻不是王師中那一般人物。”

現下登州軍民正是人心惶惶之際,馬政如此表明態度,當能安撫人心。

然而他不知道,大勢之下,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就是當夜,陸謙使人發起了一次突襲。以袁朗為首,引兵數百人在西門外虛張聲勢,而后叫盧俊義、魯智深、武松三人,引領著親衛左營的五百甲士,扛著盾牌舉著木梯沖過護城河,而后猛攻登州南門。

在此之前,那南門外、北門外和西門外的護城河面上都已經被梁山軍放下了一道道連鎖木排。其上覆蓋有淤泥以防火箭。

卻沒想到,盧俊義三人領兵剛剛就位,那登州西門便已經被拿了下。彼處的守將看到梁山軍攻來,做出了一個叫陸謙都感覺意外的舉動,他投降了。

于是登州城就這般被拿了下。

當然,現在那登州兵馬鈐轄衙門還沒有被拿下。可陸謙并不準備去強打。杜充已死翹翹,路轉運使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能抓到馬政也是不錯的啊。

但是這次的登州之戰就是一個快字,陸謙都還沒有進城了,內中就有消息傳來,馬政閉門自焚了。即便他那寶貝兒子的親筆信已經被遞入了府中,這可不是蕭讓仿寫的,而是臥床養傷中的馬擴親筆所書。

陸謙自信滿滿,以為這馬擴親筆一出,必然能叫馬政乖乖束手。哪成想到……

那臉色是很不好看。“宋室果然有忠良。”陸謙好不感慨。

再看著跪倒在面前的馬家老奴,把手一揮:“送他去東平,好生侍奉馬擴。”后者身份特殊,戰場上被救起后送去醫治,從他身上搜出了那半塊玉璧,卻是與黃信手中的半塊吻絲合縫。如此,“黃信的恩人是誰?”便也水落石出。

陸謙本還想靠著馬擴收服馬政,至少叫他束手就擒呢。沒曾想到這馬政竟然選擇了自焚,真的是愚蠢不堪,也真的叫陸謙很頭疼。

這下馬擴是不要再想了。雖然他也沒太大的遺憾。他的腦子里是根本不曉得馬擴是誰。不知道在正史上,這時年紀還不大的馬擴于宋遼金三國風云中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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