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在陣前露了一面后,便返回中軍大帳。他身邊的秘書們正一刻不停的在為他整理著地方送報來的公文,以及需要陸謙做決定的批奏。他可沒時間浪費在陣前,來看著石砲砸城。
畢竟是建制初立,事兒必須多,這在他決心搞一套城規格的中樞系統的時候,就已經被決定。
比如那諜報司、醫護司、宣政司、工程司、船舶司、軍器監、轉運司等等,那都可以直接移植到政體中的。但先前時候甚是重要的考功司便分出一半與作訓司合二為一,改稱兵部,由病大蟲薛永領銜。陸謙這顯然是在提拔薛永。職責為考功績效,任免低級武官現下至營官一級,負責軍需后勤,招募、訓練以及分配兵額,提領武學。
后者就是演武堂的變種,分高中低三等,可以說是等同軍校。
如此雖然沒有任免高級武官、領兵和調配兵馬的職責,卻也被大家理解。因為北宋的兵部就作著同樣的工作,長官后勤事務和管理地方的廂軍,而負責軍令、調動和高級軍官的任免有樞密院;有“三衙”統率禁軍;吏部負責武官銓選(宋朝元豐改制前由審官西院管,改制后權歸吏部)。論實權還不如此兵部呢。
而梁山軍的兵馬統帥與調配大權,還有高級軍官的任免權利,以及水陸步騎操練,軍情聲息,邊腹地圖文冊諸多事務,則歸五軍都督府管轄。
這五軍都督府,前后左右中,分別為林沖、阮小二、魯智深、楊志、秦明。每軍都督府設正印都督一人,左右副都督兩人,軍正一人軍法官,左右參軍兩人,節制中外諸軍事。
陸謙這是學朱元璋,直接取消了樞密院,獨掌大權。同時這般多位置,足夠他搪塞很多人的。比如那中軍都督府的左右兩副都督,就是劉唐與黑旋風。
五軍都督府設立下來,最早梁山軍整編時候的團正,可以說個個都有了職位。同時他們也間接的與軍隊之間隔開了一層。除非是如楊志那般直接領兵鎮守一方;
立戶部,這個可以說是由原先的支度司改編而來,但稅務總局自身例外。二者雖有高下——相差半級,但系統到底不一,我的地盤我做主。用后世的話說,這兩者一個是管著這么花錢,一個是管著怎么收錢。由宗澤領銜,蔣敬副之。
立刑部,此乃司法機關最高官署,鐵面孔目裴宣領銜。下屬分支有法院和都察院,前者的職責不需多說,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取代了大理寺;后者就主要是御史這一系統,中央與地方,監察御史還是很有必要設立的。只是在成立之初陸謙就給他們制定了一個嚴格規限——亂放嘴炮是要吃板子,甚至是掉腦袋的。
你御史監察、糾彈百官,確實很有必要。但那個‘風聞奏事的制度’著實叫他覺得氣蛋。作為一個看事兒只看表面的歷史小白,陸謙是很討厭很討厭‘清流’這個詞的。而御史這個詞匯給他的記憶那就近乎等同于士林‘清流’了。
嘴炮無敵,實際工作能力則幾近于無。沒真憑實據也照上不誤,他們可以風聞奏事。看你不順眼俺就噴你,就彈劾你,就搞臭你。
如此這些屁的正事兒都不敢的主兒,反而能跳到真正的國家柱石干臣頭上張牙舞爪了。
干實事的人肯定會得罪人,或者被挑出不少錯處來,就算你能力無匹,安撫了各方還做得滴水不漏,但你既然要做事就已經留下了把柄了,你名聲就不好。
甚至在明朝中后期,御史們故意找皇帝茬,挨板子搏名聲,這種行為叫陸謙聽了就惡心。
所以,他治下的御史,那是被嚴重消弱的御史。首先“風聞奏事”這個無雙技被砍掉了。你要彈劾他人,就要多多少少有點證據,無論這證據是真是假。
陸謙可以容忍御史出錯,甚至這比例還相當大,百分之四十。你一年奏報彈劾之對象,至少要拿個及格分吧?而且你還不能一年到頭做烏龜,當縮頭王八。那樣的話他還養你何用?
如此必然會給“御史”這一行當帶來很大限制。可陸謙手下的御史待遇高啊。將會是高薪養廉的典范,且品級也高,跟明朝的位卑權重的苦逼御史是完全兩個概念。
——趙氏厚待官員的做法陸謙多多少少也繼承了一些,那便是高俸祿。
這般的法院與都察院,與稅務總局與戶部的關系一樣,后者相差前者半級,但自家的地盤自己當家做主。
禮部,掌管祭祀、國家典禮,科舉、學堂與國家外交事宜。那宣政司就隸屬其下,現由智多星吳用做一把手。其地位也與稅總同戶部的關系一般無二。是以,吏部現如今還只是一個空殼,什么祭祀跟國家典禮,都是虛的。將來的各級學堂與科舉和外交事宜,才是禮部職責的重點。由樊瑞領銜,趙明誠副之。
后者從新聞署一下蹦到禮部尚書,陸謙這不僅是在豎立榜樣,更是在犒賞趙明誠的“忠誠”。
立工部,顧名思義。地位可謂是六部中的最后一個,但現下卻是六部當中人馬最多的。那旗下下轄建設局俘虜營、工程司、船舶司、軍器監等等。兵強馬壯!金錢豹子湯隆為尚書,玉幡竿孟康、九尾龜陶宗旺副之。
立吏部,掌管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勛封、調動等事務,大權在握,后世就有六部第一的說法。聽聽那名號,吏部天官,逼格高大上。由聞煥章領銜。
但在總的文治之上,聞煥章又屈居宗澤之下。這當中就明明白白的蘊含著陸謙的小心思了。
因為就沒聽說過gwyboss還兼任著zzb一哥的。
若不是陸謙現下可用的人手著實緊張,那戶部尚書的職銜他都不愿意讓宗澤去擔當。而作為宗澤的副手,聞煥章卻定是要提領一部,這般才有足夠的資本給前者足夠的制衡么。
陸謙本人則高居其上,從事情的具體實施者變成了裁判員;中國歷史上,自古便有罵奸臣而夸皇帝的傳統,那不是沒有因由的。
大都督府如此一個大攤子鋪展開來,陸謙最最棘手的事情便是人手緊缺。真的緊缺。從一個草臺班子,向建制體系轉變,這當中有太多太多的欠缺發生了。即便他直接抄襲了朱洪武立國之初的那一套制度。比起后世兔子時代的部門來已經大大減少,但還是事多如牛毛。
就算陸謙以宗澤為正,以聞煥章為輔,總理文治,那每日送來的奏報也是數以百十計。
是以,陸謙是沒興趣去看石砲砸城的,他的時間很珍貴。
有這個空閑他還不如去詢問一下招賢館的情況。
招賢館,顧名思義,這就是招募人才的地方。不論文武,任誰都能來。畢竟文韜武略,肚子里有沒有墨水,身上有沒有真功夫的,那是試試便能知真假。
根據來人的表現,自然有一個個高低不等的職位等待著他們。
陸謙拍馬趕回中軍大帳,身后緊跟著的只剩下了一個扈三娘。
當日沖陣,呂方肩膀上也被鐵骨朵砸了一下,雖然不甚嚴重,可也略有不便,陸謙便沒有帶他。如此身邊親將,除了袁朗,便是扈三娘了。而袁朗更多是帶領親軍。
一心想著政務,陸謙并沒有發現身邊的扈三娘看著他的目光,此刻正有些不對。當然了,這可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種作難。
扈三娘昨日里收到了他哥哥的一份信,至此后她心里就好不為難。自己身為一下屬,真的好試探大都督的后宅之事嗎?越線了啊。
卻是那益都城中爆出的一件喜事直接給扈家兄妹增添了煩惱。
連那當事人的老爹程萬里在亂軍中被俘,后者還隨即被派遣了一個很危險的差事,這般都擋不住益都城內的那個謠言猛地傳播開來。用事實來證明,謠言為什么可怕。那程萬里小命堪憂這事兒都不能阻攔。
——他閨女被傳言要做王妃了。
先前陸謙大勝童貫,消息傳到益都,那自是滿城雀躍不提,可緊接著大都督府中就傳來了一個喜訊,南苑的那位有喜了。如此可不是雙喜臨門么?頂好頂好的照頭。
這喜事來的太是時候。
卻是當晚梁山軍大勝的捷報傳來,叫程婉兒也大喜過望,猛地站起要獎賞來人。卻誰料眼前猛一黑,人險些暈倒了過去。府中仆人急忙喚來大夫,一號脈搏,妥妥有喜。這程婉兒腹中胎兒如此的趕時運,直被人看做是吉祥當頭,有大福氣在。
如此這城中就有了謠言,說程家女得如此福分,必然會被大都督立為正室。而大都督已經設立六部尚書了,又打贏了西軍,下一步不稱王建制,沒有道理啊。這一朝稱王建制,就當冊立王妃,如此必是程家女無疑。
而程氏的兩個小郎君,現下就在飛天虎手下當差。扈成就想要得個確信兒,好早抱大腿。這般可不就想起了自己妹子?
但是一丈青如何開口來問陸謙的后院之事呢。且這事兒對個女子來說,本就不好開口。扈成是給他妹子尋了個好大難題。
益都城里。
扈成媳婦從欒娘子處返回家中,人屁股上就仿佛生了荊棘,生生的坐不住。
飛天虎都被自己媳婦給繞花了眼了,問她又不見人言語,遂惱道:“你這婦人……”張口就要罵出來。只聽得扈太公冷冷一哼,扈成立刻噤聲。
“我兒有何難處,且道出來,教大家都聽。豈不聞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扈成娘子把左右侍從盡揮退下去,說道:“今日俺去見欒教師娘子,與之說起了程家女。說道此女若能飛上枝頭變鳳凰,那程家的兩位小郎君便搖身一變就成了大都督的小舅子,便是官人也要好生侍奉著。卻哪知道那欒娘子隨口就接道,我家是身在福窩不知福。小妹何等的標致,不遜那程家女,且與大都督朝夕相伴……”
房間里忽的響起了沉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