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齊現今多少有些交往,兩者互惠互利,于情于理耶律洞仙都要前來拜見陸謙。何況后者還先就給他們來了一記下馬威。
五千步騎壓垮他們心神還遠不夠,卻絕對打消了他們不少氣焰。
須知道,耶律宗云、兀顏延壽等強硬派一系,可是以一種潮弄的心情來看到這次耀兵的,他們自骨子里瞧不上梁山軍。不僅僅是因為梁山軍的出身,更因為梁山軍是漢人。
這些契丹少壯派早就遺忘了自己祖上當年被盧龍節度使反復吊打的悲催了。
陳觀引耶律洞仙與耶律宗云、兀顏延壽來拜見陸謙,說話的自然是耶律洞仙。與陸謙見禮中,禮儀看似謙虛,實則矜持中帶著高傲。陸謙忍了。就梁山軍如今態勢,你不可能叫遼國人如見到昔日的趙宋皇帝一般恭敬有禮,而且今天彼此還要放對。一陣廢話寒顫完畢,彼此的話音立刻進入了前題。
今日的正戲自然是彼此約定的南北比武較技,但在此之前,兩邊卻是要談論一下雙方今后的戰馬貿易。
遼國對戰馬的低階表示不滿,二十石糧食換一匹合格的戰馬太低了。當他們知道齊魯大地的夏糧收獲后,齊國境內一石小麥的價格已經落到了八百錢時,這種傾向便就更加強烈了。雖然現下中原之地的京畿、河北的糧價已經飆升到一石糧米兩貫有半。
可梁山軍這邊對那價格一樣不認同,當他們不知道遼國境內一石糧食的價格已超過五貫了么。梁山軍等若是用一百貫一匹戰馬的價格來兌換馬匹。這他么都比得上常家了,還算鳥的趁火打劫?
雖說遼國人不這般看,他們眼中看到的只有齊魯境內一石糧米八百錢。
兩邊人對同一件事都生出不滿,可想而知這個價格在不久的將來必會被改變。同樣,此事從側面亦能證實遼齊兩國現如今的溝通橋梁的脆弱。那幾乎經不起太大的波動。
這等大事非三言兩語就可決定的,今日,更多是一個通氣。彼此第一次正式的交談。
可即便如此,這場會面也直說到了正午時分,才宣告結束。而后戰鼓擂響,外頭聚集的軍民立刻振奮了精神,眾人都知道,正戲開場了。
一干將令隨在陸謙身后到了演武場上,宣贊一眼便看到了扎著肩膀的耶律宗霖。此時耶律宗云已經與他并肩站立,叫人一眼便能認定,這是一對親兄弟。
他看到了耶律兄弟,后者自然也看見了他!耶律宗云和耶律宗霖對他怒目而視,這若是比武較技敗了也就罷了,耶律宗霖偏偏在射箭上敗北,豈不聞北地之民皆引弓之族也?卻是叫他們兄弟甚覺得丟臉。兩個人是緊握雙拳,恨不得撲上來,把宣贊打個烏眼兒青!
宣贊則不客氣的沖他倆翻了個白眼,半點不害怕,緊跟在一群武將身邊。他深知陸謙所攜的這些軍將的厲害,今日的較量根本就沒自己摻手的余地。他僅是一看客。那對兄弟再是不忿,又還能咬掉他一根鳥毛去?
歡呼聲沸騰。
雙方人馬已經登臺亮相。陸謙嘴角帶笑,適才他打量了一番契丹方面之人,彼輩人馬的武力并不算差。不少人實力都可勝過扈三娘、郭盛一等,但比起呂方就要差勁了些了。就更休說呼延灼、秦明、袁朗,乃至盧俊義與史文恭了。
這二人一左一右立在最前,一提長槍,一持方天畫戟。身后是霹靂火秦明、武松武二郎、雙鞭呼延灼、赤面虎袁朗、小李廣花榮、金槍將徐寧、撲天雕李應、沒羽箭張清等一干人,再之后是一隊親軍,人人盔明甲亮,左隊持長槊,右隊持儀刀,簇擁著中間一座長高木臺,威風凜凜。最后才是郭盛、呂方二人,身邊還旁著一丈青扈三娘。
陸謙對一丈青說道:“遼人小瞧我也。來了撥中人之才,看今日我怎的叫他們顏面掃地。”
轉頭便高聲喝道:“花榮、宣贊何在,且出馬叫彼輩人知曉我中原神射——”
下方的丑郡馬本已經打算做一看客,猛地聽到陸謙點將,那是好不歡喜。自己的武藝如何他心知肚明。但箭術卻是不凡,便是比之那小李廣來,他也不怯。
而那小李廣卻是如此,憑一手神射至今還未遇到過敵手。領過命來,就與宣贊打馬奔到場中。
周遭百姓看梁山軍陣中趕出來一俊一丑兩員將軍,紛紛喝出一聲彩。
這一俊一丑好不叫人醒目。小李廣花榮生得一雙俊目,齒白唇紅,眉飛入鬢,細腰乍臂,銀盔銀甲,真正是英武;丑郡馬宣贊卻是面如鍋底,鼻孔朝天,卷發赤須,彪形八尺。
“今日比武較技,藝分刀兵弓馬。素問北地之民善射,今且叫你們看我中原射技。”花榮早把鋼槍掛在了了事環上,手持硬弓,道:“這一箭,我且射那左手第一擎旗手之幞頭也;這第二箭便射他右手之人的盔頂纓簇。”言罷即搭上箭,拽滿弓,放第一箭,喝聲:“著!”正射中那擎旗手幞頭。
契丹人皆髡頂、垂發于耳畔,然世人皆有愛美之心,禿頂的契丹人并非就真覺得自己的腦門蹭亮放光很漂亮。從唐朝時起,契丹貴人帶幞頭便是常有事,到了現下,就是底層小民也都帶幞頭。
花榮一箭穿越了百多步距離,穿著幞頭直入二十步外之演武場厚壁也。叫遼國一行人盡數吃了一驚。
百多步距離,一箭射中,且還不見花榮端著弓箭瞄了又瞄。這精準度,這速度,都叫人震驚。
更何況花榮一箭剛去,第二支箭便已又到。卻是連珠箭也。這一箭,不偏不斜,再中纓頭。倆個契丹隨從毫發無傷。
這兩箭充分證明了花榮射箭上的水準。
休說那些遼人震驚,休說城外軍民齊聲交好,就是宣贊見之也心喜。他當年可就是靠著連珠箭贏了遼國武士,這才被郡王相中,做了郡馬的。
高聲喝道:“花將軍神射你們見了,再教你們看俺的本事。俺這兩支箭要射那倆鳥兒。”卻正好有一片白鷺從演武場上空飛過。
宣贊說著搭箭拽弓,覷得親切,望空中颼颼的便是兩箭。鳥群中果然有兩只直墜落演武場來,自然有那軍士跑去撿起,兩枝箭皆正穿在鳥頭上。耶律洞仙和一干遼國軍將看了,盡皆駭然!
陸謙于高臺上看的親切,是好不歡喜。“好神射,量北地人中難尋如此人物。”
周遭百姓軍士此刻也看到了那被射穿頭顱的兩支白鷺,場上的軍士把之仿佛獎牌一樣,捧給眾人來看。如是歡聲震天,軍民盡暢。
拼命三郎臉上帶著三分病氣,亦不知道是何原因,在曹正那兒住了不到五天,就上吐又下瀉,接著高熱不退,至今沒好利索了。不然那演武場上他早就亮相了,何至于現在這樣只做看客。
“梁山軍中真藏龍臥虎。這二位將軍好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