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夕,梁山軍各路人馬還歸各處。這次他們拿下了整個關中之地,俘獲、逼降陜覀宣撫使劉法以下者四萬余人,這個數字還不包括主動投靠的環慶路王似部人馬。
他們還進入西夏搶掠了大半個月,由林沖引選鋒軍上萬騎兵和同環慶路兩萬西軍,沿白馬川,從興平城出擊,打破西夏韋州監軍司。俘獲西夏民眾六萬余人,內里過半是黨項人或橫山羌部族。還有牛馬牲畜十數萬頭,斬殺男丁上萬人。
就連新投靠的環慶路西軍,也跟著了一筆財,搶掠西夏韋州監軍司,就是陸謙給他們的第一筆獎勵,其來源是他們最是痛恨的西夏人部族。
這一次陸謙奪取了整個關中,只言西夏,在戰略上乃是一次大勝。整個西夏的精華地帶都處在了梁山軍的打擊范圍內。
雖然梁山軍在戰術上乏善可陳,西進以來,除去破西夏三十萬軍外,甚至沒打一次像樣的平地野戰,幾次遭遇堅城,都是‘投機取巧’。入西夏更基本上是一次武裝游行,純粹是靠著名聲來嚇唬人。可這一戰獲得的利益卻是十分豐厚,基本上消滅了留守西軍主力,也大破西夏軍,可以說來年統一北地不再是問題。而西夏對之更不再是威脅!
這對梁山軍接下的對南戰事,有著極大好處。可以叫陸謙放心大膽的對南展開攻勢了么。
陸謙留魯智深坐鎮長安,他與關西多有瓜葛么,任留守,以張深、李彌大為輔,朱武、史進、王進、李彥仙、王琪、吳玠、吳麟與楊可世、楊可世、王淵等人悉數留在了關中。還有那魏彥明,后者亦是一識時務的俊杰!如今任長安府丞。
這一戰中俘獲的其他諸人,如劉法、李回、董正封,合著張達父子、姚慶等將,那是都帶回了益都。曾索沒有見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但也或許實在哪個坑洼里了。陸謙不在乎這個。小小一曾索,對比整個天下大勢,太微不足道了。同時,他也給地斤澤一戰后損失不小的正黃旗補充了一波人丁,多是俘獲的橫山羌,還有百十名契丹人,那多是破夏州的田虎軍送過來的,連同一塊被送來的還有身受重傷的李合達。如此叫正黃旗的兵力不減反增。
可即使這樣,宣贊兀自還在叫苦。
卻是他現下所擔負的任務,太坑人了。
結束了地斤澤之旅,正黃旗從兔毛川入麟州,本以為很快就能回到齊魯‘老家’了。結果不曾想,陸謙一句話就把他們徹底留在了麟州,留在了兔毛川。
那剛剛平靜下的地斤澤再度喧嘩了起來,成為了兩邊交鋒的一個戰場。這里再也不是西夏人所能忽略的一個點了,也再不是西夏人在東面的一道屏障了。
為此,李乾順特意把防備遼人的黑山福威軍司所部,陸續開始南調。
占著人多勢眾,西夏軍一開始就把正黃旗壓得出不了兔毛川;地斤澤內的西夏軍一度達六七千人之多,還有部分的漢奴,然現在這些都需要從后方供應所需。因為地斤澤的冬雪已經飄落下了,冬季已經來到,這般情況下大批的牲畜牛羊在無有飼料儲備的情況下是很難存活渡冬的。西夏人只能陸續將自家的人馬撤出地斤澤。留下的兵力比之正黃旗來也多不了多少,這可不就給了正黃旗報仇雪恨的機會?
而后雙邊頻頻出動小股兵馬廝殺,這一方是有著血海深仇,而另一方則是被西夏人壓制久了,現如今終于等到了報復的好時機。
兩邊出動的兵力雖是少了,但廝殺卻更是殘酷。宣贊肩膀上壓力山大。
前不久,地斤澤內一處被正黃旗編號五十九的水泊處突然遇襲,一股正黃旗游騎半夜里潛入西夏軍的軍寨,悄悄殺死哨兵后打開大門,數十騎一擁而入。那內里也是有一隊西夏兵駐守,雖想被打開了寨門,卻也堅守住了內層的木柵,正黃旗游騎又非是要死拼硬打,人在天亮前撤離。稍后清點人馬,西夏兵損失了二十多,這只是個小數字。但還被搶走了百十匹牛馬,放置在外寨的幾十車糧食也被燒了個精光。
那地斤澤面積廣大,開春之后,有許多個淤灘河流攔截,道路七扭八拐繁瑣的很。可是冬季,河流跟淤泥地都被凍實,偌大的地斤澤‘危險’度直線下降。登時跟破籮筐一樣,四處透風。教人防不勝防!
這從右廂朝順軍司到地斤澤,期間可是過五百里路的。沒奈何,誰叫西夏人將夏州丟了?梁山軍趁機奪取了明堂川一線,田虎軍占據了夏州一帶,那整個無定河中下游流域是全沒了。距離地斤澤最近的橫山東端的區域,已然不在西夏人手中了。為了應對夏州的田虎軍,西夏人現下集結兵馬在夏州西的祥佑軍司,卻也只能防御而無力反撲之,也無力支撐地斤澤。要支撐地斤澤,就只能從興慶府正北百十里外的右廂朝順軍司出發,這是最短也最安全的路徑。
但就是這條路上,運輸隊都已經多次遭遇零散的襲擊,正黃旗的小股騎兵還時常出現在地斤澤的西部區域,西夏人的兵力既不足以攻擊麟州,又不足以全面防御,何況他們還在持續抽調兵力。
駐守此地的黑山福威軍司的統軍野利景庭,只得派出更多斥候,往東進入山地與麟州的正黃旗斥候拉鋸。這卻等于是主動出擊,是主動失去了地利,加之他們的武備和個人戰事素養都頗有不如正黃旗兵,以至于死傷大增。
因為要長途運輸糧食牲畜,且還不安全,右廂朝順軍司所屬黨項部族是怨言四起,別的部族雖然要在祥佑軍司苦熬,可好歹吃食是西夏政府供給,那后方的部族百姓多還能過活的。他們卻要一邊出兵向南,另一邊再向東補貼牲畜糧食,損耗死傷都是大增,那自然會有意見。
路途上運輸隊由沿途的各軍寨接力護送,沒人想要護送全程的。黑山福威軍司的兵馬本就因為糧草問題而大幅度消減了地斤澤里的駐兵,現在因軍寨被襲一事要增加各處駐軍,前線的人馬又攤薄了。
就這么防備著,運輸隊的境遇卻是更差了,連連遇襲。正黃旗大股兵馬來襲的情況變的更少,畢竟天寒地凍的,他們活動也受到了限制,可他們殺不死人卻能惡心死人,比如在往來常走的道路上挖下幾個陷馬坑,或是投放一些鐵蒺藜,再不就是挖大坑,里面倒插上削尖的木棍……
這種手段看似輕巧,實則害人不淺,西夏兵無奈的把每輛糧車前后相隔拉大到二十步,以免一處連環陷坑傷及了多車。后來雪層越來越厚后,正黃旗斥候野外生存慢慢艱難,這才消停下來,逐漸撤回了麟州。此時也到了十二月,不管黨項、契丹、女真,還是漢民,大家都要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