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報看報,快來看報……”
官報、民報同時間的發力宣傳,叫整個益都各界商民官宦瞬間里知道了淄水賽場,知道了何為球賽,何為馬賽。
明眼人都知道,這淄水賽場背后定然有大人物撐腰,否則報紙安會如此?
而不少益都商民更是恍然大悟,他們總算知道城西北淄水河畔那片建筑是何用了。
球賽,馬賽。
這前者不稀奇,早在前宋時候,齊云社就大名鼎鼎。如今益都城內也有多個球社,往日里一遭擺場子比賽,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跟著下注。
現在球賽du注正規化,這屬于是廣大群眾喜聞樂見之事。
而馬賽顯然就是由權貴們來引導的了。因為馬賽的主體是馬,是一匹匹價值千金的寶馬名駿。后者不僅象征著財富,更象征著權勢與地位。尋常人物,甚至是一般的富商都難以啟迪,便是更不要說是連加入馬會了。
后者的名頭一打出來就叫無數富商大賈趨之若鶩。他們對馬會和馬賽還一知半解,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知道這所謂的‘馬會’對自己的益處。
那賽馬的主人必須是馬會之成員,而現在那些寶馬名駿都屬于什么人?商民百姓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些人代表著什么。
前世的港島馬會,其全費會員幾乎網羅了港島乃至華人世界的全部頂級精英。在這里,馬會更是一個高端的社交場所,絕非僅僅是一個供權貴們一擲千金、窮奢極侈的所在。它更是至高的財富與權力的聚集地,這些上流人士在此交流、社交,諸多改變世界的方案和辦法基此而出,譬如發起一場震驚股市的大交易,或給某災區數以億計的慈善募捐等。
當你擁有馬會的會籍之后,比它們提供給會員高級的享受和一流的服務更重要的是,它還為你提供了一種參與頂級社交的機會,為你開拓出一條通往上層之路。
陸皇帝現在學的就是英國人。
后世港島的馬會便是如此,最初的馬會成員包括來自德國會所、美國會所、西洋會所及各國洋行的外國人。而本地的華人是不準入會的,只可以當來賓。
燃還是那一句老話,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權勢和地位”會叫無數的富商大賈們將馬會視為連同上層社會的途徑,而當商人們足夠多后,只他們彼此間的溝通就足以叫外頭的人趨之若鶩。
所以,馬會從來不是一個體育團體,這就是一個超級龐大的會所,網羅了社會各界上流人物的門檻相當之高的會所。
這種會所對于富商,對于權貴世家,某種意義上說都是大有吸引力的,這能叫他們互通有無,給他們帶來太多的利益。
要知道,如今的陸齊可不止是商人需要旁著當官的,當官的,尤其是那些最頂尖的一撮人,他們也需要掛著商人。因為他們的未來是封藩海外,想要從一片白地里建起一個王國,耗資要何等巨大?
錢的重要性,陸齊朝的頂尖權貴們,對之需要有一個清醒的認識。陸皇帝不會把這些說透,他頂多只是去引導,橫豎有方臘做例子,而后所有的海外封藩建國之人,就都會對財富形成一明確認知。
新朝權貴與商賈的結合,他們之間的結合,那是互惠互利。
陸皇帝就期望看到這些,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在西方,商人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那都需要介入政治。從古到今,從這個水滸世界到后世21世紀,莫不是如此。
不說呂不韋,也不說川普,就說那些在后世的西方世界里那些呼風喚雨的商業巨擘,東方的不敢說。誰又敢說他們背地里沒有送過政治獻金,沒有‘資助扶持’過幾個權利不俗的議員甚的?怕是人人都會在發家的過程中編織出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那不過是沒有放在表面罷了。
所以,陸皇帝從來就不擔心馬賽會涼。即因為他潛在的用意,也因為底層人對上層社會的盲目向往,上層人物的熱鬧對中基層人物來說總是有著非同一般的吸引力的。
陸謙現在就是要搭建起來這樣的一個平臺,逼一逼孔家是第一,算計一下讀書人這自然是目的之一。可這馬會的作用也將是巨大的。陸謙就希望官商勾搭妥當后,能在隨后的日子里,能行之有效的將北地的富商大賈們的錢財有意的向著發展生產力上去引導。
后者是一個龐大的籌謀,馬會只是其中的一環。
想想看,一個個海外藩國建立,大批的移民遷移,這當中孕育著多么大的商機?隨之而產生的力量,對整個社會,乃至整個中國,又會具有多么大的推動力量?
與那最后的目的相比,之前的一切算盤都只能是附帶之作用。
但想要達成最后的目的,陸皇帝自然不可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區區一馬會上頭,那還需要一個整體的大計劃,如馬會這樣的小算盤,內里還有很多很多。
紫禁城里,陸謙拿起朱筆,“準了!”兩個紅字留在了奏折上。
這是工部呈上的奏折,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公開’拍賣水泥生產證。因為隨著時間發展,工部對水泥的需求越發巨大的同時,需求地也越發的擴散開來。那些落在天南地北的工程,怎可能自從一處或幾處水泥生產地發貨?
工部一干人物思前想后,覺得最穩妥的解決法子便是拍賣水泥生產許可證,后者這個詞匯是陸皇帝提供的,但前頭的這個思路卻是工部自己想出來的。因為這樣才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工部的權益,已經有所進步了不是?
許可證一共只有十張,以長江為分割線,六張在北,四張在南。工部期望著這能讓他們打撈一波,便是要分潤出一些給陸皇帝和國庫,工部的小金庫也能重重的添上一筆不是?
持續了三日的宣傳后,位于益都城西北的淄水賽場正式開始營業了。當日便就吸引去了上萬人涌入。一輛輛馬車奔馳在益都城與淄水賽場之間,內中不止有多馬拉拽的公共馬車,更是有一輛輛或樸實低調,或裝飾華麗的私人馬車。
這一日,怕是益都城中大部分的富豪大賈都會前來此地,至少會將他們的嫡系子弟派來。
陸皇帝當然沒有親自出場,可沒了陸皇帝,趙明誠夫妻的出場,宋太公、扈太公等人物的露面,也讓無數用來的富商大賈們暗叫此行不虛。
李清照是個嗜du如命的人,千萬別因為她寫的一手好詞,就以為人是一柔柔弱弱的大家閨秀。那李清照嗜酒嗜du,且毫不在外人面前遮掩粉飾。她精通當世二十余種du具,在五花八門的du博中,有的她嫌太鄙俗;有的嫌只憑運氣,顯示不出智慧;有的嫌太生僻,會玩的人太少,那最喜歡的就是打馬圖或麻將。興致上頭時往往會玩個通宵達旦,也非甚稀罕事,且多年來縱橫du界,長勝不敗之真du神也。
故而,對于球賽和馬賽這種熱鬧,請帖且送到了夫妻二人手中,那是當仁不讓的要去湊一熱鬧。
不過在迎賓樓里看到孔端立時候,那還是被嚇了一跳。趙家、李家也是齊魯士族出身,與孔氏交情縱然不深,也多少見過幾面,當夫妻二人知曉這樁買賣竟然有孔家嫡系摻和來是,那表情堪稱驚悸!
孔老夫子的子孫竟然拋頭露面的做起了生意,這真叫人咂舌。
便是做到了包房中后,夫妻倆還有些心神不定。“淄水賽場占地達五六百畝,除去眼前這一體兩用的賽場,周遭還有店鋪、客棧上百,官場上的情面且不去提,只耗資怕就百萬貫猶不止。就孔氏如今模樣,怎的能摻和進來?”趙明誠腦子終于清醒了,皺眉說道。
“管它作甚。路都是自己走的!”李清照早一步已經想到了這點,那孔氏怕是給人做了牌位了,那人……,不,應該說那股勢力,人家看準的就是孔家的名聲。想必這事兒過不多久便會泄露出去,到時候定然會在全國范圍內都引起轟動來。這是多好的廣告效益啊。
孔端超等輩既然摻和了進來,日后如何,那就都是他應得的,也是孔家要去承受的。
“但是,能有那個實力去拿孔家當噱頭,還不怕有反噬的,相公以為有該會是誰呢?”李清照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半響后,她向外看了一眼場地上的足球。她不喜歡這種足球,對比現下的足球,她更喜歡老式的花式蹴鞠。但她也能看得出,如今的足球卻是很受老百姓的歡迎,甚至是她那文質彬彬的丈夫也很喜歡。
她甚至還知道趙明誠且還是天翼球社的股東之一,這事兒是趙明誠瞞著她做的,可是輪消息,趙明誠根本想不到她有多么的耳聰目明。只是天翼球社的水準似乎差了點,并沒被淄水賽場邀請來做開場比賽。今天場上廝殺的兩支球社,都是益都城內數一數二的拔尖強隊。一個是由不差錢的人力商行做后盾的四海球社,一個是由不缺權勢的中軍都督府幾個大佬做靠山的梁山球社。
全國會踢球的人數不勝數,但其中最牛的一批人,必然在益都。因為這里是全國的中心!
達官云集,顯貴如雨。他們是沒那么好的命去做高俅第二,但這里的球社給出的待遇,絕對是全國最高最優沃的。
每當那小小足球被送到禁區時候,趙明誠的雙手都會不經意的握緊拳頭。射進時候的興奮,射失后的懊惱,整個人的情緒都被一個小小的足球所左右。
但對李清照來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與先前的花式蹴鞠相比,現下的足球,過于野蠻了。
可她卻知道,今日的淄水賽場成功了。
看看這場中為眼前的球賽而歡呼的百姓,她就知道,這兒成功了。
足球本就是極得百姓們喜歡的運動,當初在東京時,齊云社一旦開賽,那爭相下注的也是不可計數。現如今那般過程變得更加正規,也更加公平,更加方便,李清照不覺得淄水賽場還有失敗的可能。
她打量著整個場地,處在二樓的包房并不是最高的位置,可這處場地的模樣也已被她盡收眼底,這是一個碗型的場地,如此的建筑模樣還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先前也多次從這里路過,自從外表看,可是半點都瞧不出來的。
賽場建筑中大量使用了水泥這種民間市場上極少有流通的建材,所以整體結構很結實。涌入來了這般多人,也不會有半點意外生出。
趙明誠情緒緩了下來,再牛逼的球隊也不可能從頭到尾的猛攻,當一陣強攻結束后,那就是叫球員和觀眾都歇口氣的時候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夫人,聽著李清照用一種感慨的語氣說著:“看眼前的這大碗,日后它所創造的財富,會叫世人全都震驚。”趙家的家底自然不薄,但與眼前這賽場所聚集的財富而言,卻是不堪一提的。
“這哪里還是個碗,這是一個聚寶盆啊。”趙明誠眼睛里閃過光亮。
這等的寶地,以他對陸皇帝和孔家人的了解,幕后的主使者必然就是前者無疑,而當今大齊的皇帝陛下這個人可不是單只做一個聚寶盆就能滿足的人。
趙明誠就想著自己日后能不能也來分一杯羹,這益都是沒了,但天下繁華之地可不是只一個益都啊。他不求能全占,趙家的家底也叫他囊中羞澀,可只從中占上一股,卻是可以的。
如此想著的趙明誠便忍不住跟夫人商量了來。趙家和李家都是大家族,這幾年出仕陸齊的固是不少,卻也非是所有人都能如意。若是能在某個聚寶盆里入上一股,卻是為家族找到了一棵搖錢樹了。
趙李夫婦可從來不避諱談錢,趙明誠去職還鄉后,夫妻倆能小日子過的滋滋潤潤,大把的古董金石買回家,那一大原因就是他們手里有錢。
但這夫妻倆剛剛回到府上就聽隨從傳來了又一個消息——工部要開拍水泥生產許可證。
呵,這來錢的買賣,可真就是趕到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