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皇帝摁下了暫停鍵,進入到六月時候,軍務政務果然輕松了下來。以至于他都有時間來關注淄水賽場的發展,還有賈拉事宜的進展。
那前者已經變成了個聚寶盆,周邊空著的店鋪店面全部高價租售了出去。內帑里回收了一大筆錢財,雖然還沒有完全回本,卻也收回了七七八八。那資本收益可謂是完美!不知情的人都會把那里當做一個繁榮至極的城鎮,每日里吸引著大量的錢財流入其中。
同時間馬會的名頭也徹底響亮了來,不只是益都,整個北地的商賈都眼巴巴的看著它。為了拿到一個入會名額,一個個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這些人還有時間,因為馬會的擴招會員,定在了每年的八月十五公布。
賈拉的串聯也進行的如火如荼,這人還真有幾分外財,一邊扯著虎皮狐假虎威的拉攏人,一邊找槍手在報紙上煽風點火。這才多長時間,海貿的超高收益和海上運輸的超高風險,就已經成為百姓們熱談的話題之一。
政事上,高麗跪服。那李資謙、金富軾、李茂生等三大閥的當家人,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大齊朝廷的棟梁之臣了。“三大閥竟如此乖覺?”這是沒人想得到的。卻是生生營造出了一股浩蕩不可阻擋的大勢。
當然,半島上自不可能所有人面對著陸皇帝的詔書,全都乖乖的俯首聽命。陸皇帝可是要斷他們的根基,讓大量兩班貴族遷移到大陸去,就是那仁州李氏、慶州金氏與羅州李氏當中都有不少人要跳反。
只是三大家族還是聰明人居多,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當陸皇帝伸手插進高麗后,高麗的大勢就已經不在高麗了。
更休說陸皇帝也沒虧待他們。那些愿意從高麗遷移到大陸的兩班貴族,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一些沒落的兩班貴族更是可以留在半島,還能被新生的官府收用。
一切的原因都在于半島的‘馴服’,與兩次主動進攻大陸的南越相比,如今的高麗棒子都是可愛的。
而半島上的局勢也大致有了輪廓,仁州李氏、慶州金氏與羅州李氏三大家聯手的份量已可占據主導,更不要說還有部分高麗王室的力量前來歸附,加上趙彥手中掌握的海東總管府的力量。
半島上的廝殺雖還在繼續,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而花榮、史文恭對天祚帝的反擊也進行的順利,一度迫的回離保連北安州都放棄了。西面的魯大將軍也傳來消息,西域的高昌回鶻與黃頭回鶻要派使臣前來覲見陸皇帝。黃頭回鶻直接是要跪的,李乾順都要被逼的走投無路了,如是他就一邊使人防著齊軍,一邊籌集全部的力量,猛攻黃頭回鶻。
這黃頭回鶻本就是西夏人的手下敗將。其本是甘州回鶻,在歸義軍衰落后,以獨立的姿態,將河西走廊基本控制在了手中。是同中原地區的五代政府和北宋王朝,甥舅相稱,貢使往來十分頻繁。宋真宗時,甘州回鶻遣使曹萬通入宋朝貢,與之建立了反黨項聯盟。此后,就屢屢向黨項發難,給其以沉重的打擊。然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黨項的勢力日漸壯大,而甘州回鶻內部卻因缺乏統一的集權和割據勢力增長而日漸衰退,最終在黨項人的一次突襲中,甘州陷落。
老巢被破的甘州回鶻大部分逃往蔥嶺以西,也就是投奔了高昌回鶻。另一部則退向西南,同原先駐牧于沙州、瓜州的回鶻人匯合,退守瓜、沙以西以南的地方。這也就是黃頭回鶻。大致地盤便是后世的甘肅西南部,與青藏西域交匯的地方。
這地方距離黨項人的核心區域太遠,李元昊鞭長莫及,但現在李乾順到了瓜、沙二州,不想被齊軍追的走投無路,他就只能向西進攻。
而高昌回鶻到底塊頭巨大,讓李乾順不敢妄自開戰,就只能把刀子落在勢弱的黃頭回鶻身上了。
后者此番遣派使臣來,那多是要內附請降,好以保命安身的。
這讓陸謙怎么不心情大暢?這軍政兩面都是那么的順心,錢財上更是充裕,他覺得他現在就是無敵!
接下來只要一年一年走下去,以中國的體量,他所有的念想,可不都都是水到渠成的么?或許等個十幾二十年,那美洲在中國人看來,就也不是甚神秘的所在了。
陸謙能明顯感覺到一個事實——當他想明白了了一些問題之后,他的神經就再也緊張不起來了。就是他自己想要緊張,那都緊張不起來了。這就像一個億萬富豪不可能再有過去凌晨三四點爬起來撿攤的吃苦耐勞了。而且這種‘惰性’怕還會隨著時間的轉變越來越深。
或許這就是不少帝王壯年英明神武,而卻晚節不保的原因所在吧。
外朝一切順利,后宮也多出了兩個孕婦。陸皇帝多少次鞠躬盡瘁,終于大功告成,答里孛先是有孕,接著入宮不久的趙福金也爆出了身孕。前者不提,后者卻是叫人吃驚不小。
那消息傳到外頭,一種說法就不可避免的流傳了起來。趙氏終于有一條好退路了。
新朝有了一個流著趙氏血脈的皇子,陸皇帝恁地不能對趙氏手下無情不是?那般情況下,大藝術家可不就是進退自如了。
齊軍攻蜀,他能抗就抗,抗不下了投降就是!陸皇帝還能殺自己的便宜丈人不曾?沒人會把趙九的死當一回事兒,趙九因病而亡,這是大藝術家都認定的事實么。
這消息一經流傳開來,就引得無數人認同。實乃大藝術家給人的印象便是如此糟糕,他本人那就不是一個剛烈寧死的。
等安保司上報陸謙的時候,他這才知道民間謠言沸沸揚揚,竟是將大藝術家想的如此糟糕。
但如此言論都能在民間自發的傳播的沸沸揚揚,就也可見趙宋那糟糕的聲譽了。拿大藝術家來比陸皇帝,端的是膽小的兔子和山林之王的差距。
眼見著快是黎明了,翼翼烏云遮天空。炸起一聲響雷,雨絲飄落下來,片刻,雨下的越來越大,雨點和珠子一樣砸下來。
陸謙被響雷驚醒,看了眼身旁依舊睡的死沉的程婉兒,眼睛一閉,繼續睡去。雖然今日里他是去不得校場了。
濟州新兵營的五百火槍兵經過了三月的初步訓練后,現在集體轉入御前司親軍中。
陸皇帝本來還想著去調教調教他們,現如今的火槍兵還沒有具體的戰法,新兵營也是在拿他們當弩兵來訓練。事實上就現如今的火槍性能看,他們也就是在取代弩兵的效用。
準確地說來,火槍兵還不如弩兵好用。火槍的射程、精準度都不如勁弩,它唯二的好處就是破甲強和造價低廉。
對比勁弩,火槍的造價叫任何人看了都不忍放棄,更不要說那后續的一系列保養耗費。
且破甲力極大,不遜于神臂弓。可一張神臂弓的造價能打制十幾支、甚至是幾十支火槍。而弩兵的選材也遠要比火槍手嚴格。后者是個人都能成,女人都行。而前者則必須要力強的,不然你拉弩都拉不上。
這場雨下了兩天,陸皇帝雨停后還是快馬趕到了親軍校場。看到五百名士氣高昂,一個個昂首挺胸,望向他的雙目中全是滿滿崇拜的士兵,心中卻涌起了一股別扭。
持著火槍的披甲兵,縱然后者披掛的都是棉甲,整體賣相似還是不錯,但依舊叫陸皇帝覺得辣眼睛。
但是如今這個時代里就必須如此,棉甲重量輕,看著單薄,且能防箭矢,是很有必要的。真要是如后世搞出那無甲衣的火槍手,才是讓人送死的。
西方火器時代的軍隊都撇開了盔甲,是因為他們雙邊都持有槍炮,再堅固的盔甲在槍炮面前也會變得不堪一擊。故而,兩邊就都舍去了甲衣。可現在齊軍的火槍手要應對的威脅只是弓弩,那甲衣并非無用,而是大大的有用。
事實證明,新兵訓練營依照弩兵的訓練方式訓練出的火槍手,還是賣相不錯的。
列隊整齊,變陣精準有速,無論是三段擊還是武斷擊,玩的都很溜兒。射速也能保持一個相當高的水準線。
“威力果真不俗。”被火槍兵一排排齊射打過后的木偶已經‘千瘡百孔’。陸皇帝用手插進木偶上的搶眼中,手指都能沒進去七八。
乍然一看穿透力似不如弩矢,可不要忘了,弩矢鋒銳和圓溜溜的鉛彈是有著很大不同的。
“你等覺得如何?”他向林沖等人問道。
“威力確實不俗。只是臣看那火槍復裝彈藥所需步驟繁瑣,期間但凡有一處錯誤,便難擊射。這若是訓練不足,戰場之上,火槍手膽顫心怯,手忙腳亂里恐難以建功。”
這般的步驟還是陸皇帝幾經簡化的。若是原本歷史上的火繩槍,怕只是一個復裝就能叫人信心盡失。
林沖話音落下,余下幾將全都點頭。看著火槍的填裝,直叫他們想到了炮兵。臨陣能打出三炮還是四炮,這可是判斷一支炮兵戰斗力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