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實力與自己的敵人已經不再同一個檔次的時候,任他是天王老子也只能乖乖的吃癟。
銀州的金軍根本無力阻擋鷹揚軍的渡河,最終的選擇只能是乖乖縮回城中,打算嚴防死守。花榮率部順利渡過了遼河,但當上萬鷹揚軍將士全都過到遼河對岸時候,銀州城拿沒拿的下來又如何呢?
至少花榮就不把銀州放在眼中。他心里有的只是遼陽。
帶著鷹揚軍就直向著沈州撲去。
吳乞買已經引著一部分人馬物質抵到沈州了。銀州的急報他也看到了,卻并沒任何動作。這一是覺得威脅還不是很大,銀州守軍只要禁閉大門,就要知道,可做到將敵人拒之門外么。騎兵都是不善攻城的。這二就是他有心而無力啊。
女真的主力部隊還是放在遼陽府的。
隨著齊軍在遼河對岸的發力,因為寒冬而退去的東海水師卷土重來。配合著半島上的齊軍,一遭發難起來,那不止是完顏斜也被牢牢地牽制在耀州不能動彈,阿骨打還分出一支兵馬由完顏闍母帶領去往辰州坐鎮。
他現在已經感覺到了壓力。齊軍水陸并發,東西齊動,這已經大大牽制了女真的力量。想如早前設想的那樣,不緊不慢優哉游哉的把錢糧物質和人力一點不剩的搬回混同江老家,那是不可能的了。
齊軍現在就已經派出兵馬兜去了銀州,一萬騎兵不足為懼,但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兆頭。阿骨打若不是真的抽不開身,他必會喊斡不離帶著馬軍打的過河齊軍哭都沒地方去。
“叫吳乞買嚴守沈州。”一身金甲的阿骨打現在全部的心思都在辰州上。一場反擊戰就要到來。
他要與辰州的齊軍做以個了解,打掉這支待在半島上叫女真膈應多時的隊伍,只要計劃順利,縱然滅不了他們,也能叫其元氣大傷。如此阿骨打便就解決了東側的威脅,也是解開了一條拴著他的繩索。
更會大大振奮金軍的士氣,鞏固女真的人心。
陸皇帝既然要滅了女真,當然不會忘記遼東半島上的朱仝、雷橫,雖然當rì海上還有茫茫浮冰,大海上且還不能行船,但浮冰擋得住船只卻擋不住飛鳥。
只需要多放飛幾只鴿子,就很輕松的就把消息送到了旅順。
彼時駐守旅順的是周通。小霸王周通,梁山泊最得過且過之二人組里的一個。那打虎將卻是隨著雷橫去了保州。
駐守復州的朱仝先就收到了急報,接著保州的雷橫也接到了消息。雷橫接到消息后當即便提領主力兵馬返回了旅順。本要留李忠在保州的,他不愿意,便也跟著回了。“朝廷大軍壓境,女真蠻子自顧不暇,恁地有心再打保州?”雷橫聽了甚可心意。
當rì他引兵與水師配合奪取保州,那純粹是從復州向北已經打不動了。辰州就恍如一座泰山,死死地擋在前路上,恁地能夠撬動?如此自然就要另尋他法了。
在另一個方向開辟新的戰場,這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保州前頭卻是開州,后世的鳳凰城,地勢險要,就雷橫手中的力量,根本撼不動彼處。
如是,在接到旅順傳來的消息后,雷橫毫不猶豫的選擇帶兵折返。匯合朱仝部,再與水師的一部分相配合,水陸兵馬直逼辰州。
拿不下這里,也做一個牽制。
現在,阿骨打就是要打朱仝、雷橫一個措手不及。帶領以拐子馬為核心的萬多騎兵,大軍rì夜兼程,直逼辰州。后者與遼陽府之間的距離也就是百多里地,一晝夜便可抵到。齊軍在遼東即便是有無數眼線,也讓他們報信且都來不及。
阿骨打清楚現下的金軍士氣不高,他想要穩住局面,別的休管,先勝上一陣,振奮一下士氣是第一。阿骨打便很認真的審視一遍齊軍各路,那遼河西岸的人馬就不去說了,是齊軍主力。余下的三路,北面的鷹揚軍全是馬軍,行動迅速,且他們已過了遼河,自己便是派出優勢馬軍前去攻殺,齊軍打不過還逃不過么?遼闊的遼東之地到處都是他們跑馬躲避的地方。
而耀州敵軍則是齊軍水師為主力,跟北路之敵一樣的道理,受到不可抵擋的攻擊后,人家跑回船上,扯起風帆就能溜之大吉。金軍根本就傷不了他們的根本。
只有辰州外的齊軍,后者是陸軍為主,水師只是輔助,更多是運輸補給和切斷辰州與耀州之間的路上聯系。當然,這里的路上聯系只是指沿海,更向內一些的陸路又怎么可能切斷?只是如此也已制造不少麻煩了。
只有這一路齊軍在戰敗之后才無路可退。
這便就具備了讓阿骨打打一場大勝仗的根本條件。他的目標也就選擇了辰州,選擇了朱仝雷橫。
此次,阿骨打就是打算引著馬軍從內陸挺進到辰州,出遼陽入曷蘇館(部落),繞著一個弧線,插入辰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戰場上,讓辰州齊軍躲都躲不開。
不得不說阿骨打不簡單。在現在這般的局面下還能尋到一個良好的戰機。
這次行動,阿骨打舍棄了沿遼河南下進入耀州,再沿著海岸線進到辰州的舊路,而直接進入曷蘇館。那地方是遼東女真世代生活的領地,其民為黑水靺鞨后裔,有別于渤海遺族。且態度素來馴服,遼圣宗時期遼國直接設曷蘇館女真大王府以統轄諸部,并被列為五十九個屬國之一。
在阿骨打征服遼東的這些年里,曷蘇館這個名詞已經漸漸從部族轉變為一個單純的地理名詞了,但內里生活的依舊多是女真子民,極少有漢人涉及。因為那一帶盡是山地丘陵地勢。
遼東的地形就是左右是山地丘陵,中間是遼河平原。那遼西為錦西走廊,遼東這兒就是山地丘陵了,其余脈直入遼東半島前面介紹過半島的地形。雖然這里并不閉塞,一條條粗細不一的道路如蜘蛛網一樣覆蓋著那里,數都數不清的,但這兒少見平原,可吸引不了漢人在那長居。中原漢兒便是有細作埋伏在遼河平原,曷蘇館則是一處干凈之地,至少比遼河耀州等地干凈多了。
“陛下。闍母郎君已照陛下的吩咐,引軍出城與齊軍邀戰,現下兩軍已在廝殺。”
辰州的軍情反饋到阿骨打的手中,就如他們所期盼的一樣,辰州城外的齊軍見到完顏闍母引兵應戰后立刻與之展開了廝殺,但后者聽了并不見喜色。因為他始終謹記著一個事實——眼前的戰場只是一處不那么重要的分戰場。
辰州戰場對女真的牽制和威脅力,要遠小于遼河戰場。
這一戰里他便是能把眼前的齊軍斬盡殺絕,也只是鏟除了漢人的一支偏師,對于大局不說半點無效,但也不具備決定性作用。
這一戰得勝最大的好處是能鼓舞一下金軍低沉的士氣,叫女真上下低迷依舊的精神陡然一振。
從燕云之敗到不久前的遼西慘敗,女真已太久時間沒有獲得過一場對漢人像模像樣的勝利了,這一戰得勝少說能砍下三五千漢軍首級,就如那劃過黑暗的一聲雄雞啼鳴,能叫所有人壓力一輕。
遼西之敗和眼下的局面,叫整個女真高層都有些惶恐不安,蒲家奴派出的人終于到了遼陽,但帶回的卻是一個惡訊。漢人的皇帝決意要滅掉大金,在所有人都確定了陸皇帝的意圖后,這并沒叫他們在威脅面前鼓舞起斗志,反而讓更多人信念動搖。
阿骨打現在看著手下的契丹、漢兒臣工,就自覺的他們相反。
無奈何,任是誰聽到陸皇帝要堅決干掉自己的話后,心中都會生出恐懼。這就像后世某小國開罪了燈塔國后的反應一樣,敵人那無可抵擋的實力叫人以恐慌。畢竟,齊軍的戰斗力已經被一場場戰爭給檢驗過了不是么?陸謙不是在空說大話,而是有著這樣的力量。
吳乞買帶人去了沈州,隨吞噬行的就有耶律余睹和王伯龍,那兩人明面上是隨行的大臣,實則已經被女真給掌控起來,就是怕他們在這個時候生幺蛾子。
這可不是正史上如rì中天的大金王朝,說殺耶律余睹就殺耶律余睹,說殺高慶裔就殺高慶裔。
現在的女真必須要團結一切的力量,其軍中的契丹人和漢人自也是團結的對象。耶律余睹和王伯龍如何能無緣無故的殺了?
美髯公和插翅虎此刻還全然不知阿骨打的舉措,今rì二人都極是高興,之前一直縮在城中的完顏闍母竟然出城應戰了。
兄弟二人自然樂得與之大戰一場。
自從浮海北上遼東半島后,他們哥倆與金軍也打了不少仗,看似也很奪取了些地盤,可對金軍卻始終沒有形成有力的打擊。他們內心里很清楚地,自己立下的這點功勞可不夠他們封妻蔭子,光宗耀祖的。
眼看著立國之戰已經進入了倒計數,他們兄弟有幸在遼東摻和上一腳,已是難得了,接下的滅遼和滅宋之戰可就沒他們的份了。陸齊朝現下戰將如云,功勞可不能只讓一些老面孔撈去。這要是再不立下些功勞功績,rì后再想沙場建功立業可就難了。
雖然原本要磨嘰三兩年的打算,一下子被縮短到了眼前,這卻叫二人更是心急。
美髯公還能穩得住,功名心切的雷橫就免不了有些急躁。
今rì的廝殺就是如此。朱仝帶兵壓陣,雷橫親自引主力與金軍沖殺。戰陣里大刀寒光直貫,刀光住時,往往一將落馬,神威無雙。殺得血染衣甲,筋骨發軟,卻仍未能敗敵。
齊軍敢戰,女真人今rì似也豁得出來。兩軍都到午時了,仍未分出勝負。
阿骨打站在十多里外的一山頭,看的親切,知道兩軍纏斗多時,皆已經力怯,而他手中大軍雖是晝夜疾馳趕到彼處,卻已經在山洼中歇息了兩個時辰,此時不去助完顏闍母一臂之力,更待何時?
大手一揮,號角聲吹響。萬多女真騎兵如同蘇醒的巨龍,帶著滾雷一樣的馬蹄響聲,向著戰場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