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抱歉,這章發晚了。
冬季里的齊魯,寒風刺骨,萬物凋零。夜間溫度下降到十度以下很平常,白日里最高氣溫也極少有超過零度以上的。
從北方,從大海上吹來的冷風,打在臉上就如是刀子在割。
然而,哪怕是在這樣的寒冷下,市井百姓依然得頂著刺骨的寒意和冷風,出來工作。
夏季的一場大災害讓這些年里小日子過的很是舒服的齊魯百姓猛然驚醒,家有余糧真的很重要。
《淮南子·主術訓》有言:夫天地之大計,三年耕而余一年之食,率九年而有三年之畜,十八年而有六年之積,二十七年而有九年之儲;雖涔旱災害之殃,民莫困窮流亡也。
齊魯之地的生民們的好日子過的是整個天下時日最長久的,一年的顆粒無收并不能讓他們傾家蕩產。更不要說這還換來了朝廷的救濟賑濟。
但損失對一般的百姓家庭而言且也是很肉疼的。就像你有十萬存款,結果大街上撞了人,賠出去了一兩萬,那心里能嘔死人,也能心疼死人。
如此的后果就是在旱災過后,齊魯的百姓,乃至是整個中原的百姓,全都積極地投入到了‘賺錢’狀態之中。仿佛不盡快把家中的積蓄恢復到原來水準,他們就有些不得安寧一樣。
這在某種程度上給陸齊減輕了不少財政壓力,因為勞動力市場涌入了無數百姓,各地陸續修建的水利工程,勞動力工薪水準很是降低了一截。
如是現在時候,哪怕寒風如刀。數以萬計的人影卻依舊在辛勤的勞動著。
趙延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的濟南。先是在李家一處別院停歇一晚,第二日換上新裝,在李家家丁的帶引下,帶著福王陸鄂的親筆書信,還有一份去到閣部大佬家登門也不見寒酸的厚禮,來到了張家拜訪。
這個所謂的張家,便是張憲是也。
當年他父親頑固不化,陸謙卻因為只有自己明白的緣故,放了他一馬。
張家的籍貫就在益都,張憲不愿為陸謙效力,又豈愿意待在益都,與之在同一片天地里呼吸?感情上都是別扭。如是便遷挪到了濟南。由他母舅的照撫,張憲也不是白給的,雖然不混跡陸齊官場,幾年時間里卻也掙下了一份產業。
后更是憑著一份好武藝,帶人走高麗入東瀛,手下一桿鐵槍,從無遇到過對手。如是,卻也在齊魯民間闖下了偌大的名頭。
只是可惜,陸齊朝的天下,真的是無有江湖大豪的生存空間了。就算是張憲他們,也要正正經經的成立鏢局,每次‘戰后’的人員變動,武器更迭,都要向濟南官府細細備報。
在強大的陸齊皇朝面前,民間的微末力量不值一提,所以,張憲現如今的社會地位,也可以說是不值一提。
這種‘江湖人物’對于正統的社會上流階層而言,本就是上不得臺面的所在。不是天翻地覆的時候,就不可能有他們的出人頭地之日。
看當日的宋江、晁蓋,一個是影響力覆蓋大半個山東的大窩主,一個大名鼎鼎的鹽梟豪強。可面對一個小小知縣,面對朱仝、雷橫這樣的馬步都頭,都要放軟了身子來。就是最好的證明啊。
趙延趁興而來,敗興而歸。
張憲喘著粗氣,把大槍教給徒弟,自己回到座椅上坐下來,閉上眼睛假寐起來。他連陸謙的飯且不去吃,恁地要去吃陸皇帝兒子的飯?哪怕那位福王身體里留著一半的趙家鮮血。可這又如何呢?
他父親對趙家是忠心耿耿,可他張憲不是啊。
二十多年了。他父親死的時候,距離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當時陸謙還沒稱帝,當時的中原也遠沒有現在的八面威風,當時天下的百姓更沒有現在的安樂與富足。
縱然與陸謙有著間接的殺父之仇,張憲卻也不能否認陸謙與大藝術家之間的差距,那質的差別,是天上的白云與地下的黑泥的差別。
“大郎!”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是他舅舅。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
老人沒說什么話,作為這二十多年中與張憲感情最深,也最了解他的人,他是不會為了自家富貴而慫恿張憲投去福王帳下的。
從始至終,老人都沒說半個勸說的話。作為一個與張憲感情深厚的親人,他的作為顯然沒半點可褒貶的。事實上真正來勸說張憲的是他身邊的朋友,以及他別的親人。
比如他的親家,二十多年了,張憲顯然已經成親,生兒育女。孩子長大了也自然要成親,繁衍后人。
“親家公,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福王,天潢貴胄也。親自來函……”吧啦吧啦的一大堆,但半點沒有牽動張憲的心。
五天后,一只飛鴿落到了金陵城內的福王府。
陸鄂看了后,甚是嘆息。
“區區一個張憲算甚?只是一勇匹夫,何足掛齒。殿下身邊戰將繁多,不說那折家、種家、劉家、姚家等等,單只一個姚仲平,就勝過張憲十倍!”
陸鄂的夫人姓宋,不錯,這人就是宋江的女兒,樣貌良好,稱不上絕色,可人背景深厚啊。
但一個宋江,就能給他帶來多大助力?
陸鄂看了一眼王妃,這個人選他沒甚不高興的,要顏色,有的是漂亮的使女小妾。娶妻還是娶這種背景深厚人家的女兒更好。
皇宮里長大的孩子,沒誰是傻子。
但也是因為此,這種人家的女兒眼睛里就沒有江湖豪杰,卻也是再正常不過。而且宋家因為自己的出身,宋江可早早就與江湖斷的干干凈凈。
“你知道什么。這個張憲可不簡單!”很是掃興的陸鄂說著。
在過往的十八年時間里,陸謙不止一次與他們講過自己發家時候的事情。這個張憲,還有一個姓馬的人,都是他很是可惜的對象。而如此被陸謙提及的人才,那數量可是不多的。陸鄂不知道他的那些個兄弟們是否記得起這些瑣事,但他是始終銘記在心里的。
可惜,效果不理想啊。
“殿下,五王爺來了。”
陸鄂是又把自己在書房里關了半天,不是在盤算自己頰囊里的文武,而是在啃兵書。就聽外頭響起了自己親隨的通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