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了那只桀驁不馴的牯護院后,帶著一大群狼妖‘小跟班’的安妮和她家的提伯斯牌‘馬嘍’就總算是可以正式踏入觀音禪院的大門了。
然而,雖然某個土地老兒說過它被重建了,但安妮卻看只到,這勞什子的觀音禪院就仍舊是破破爛爛的?
反正,她看到了的,這里仿佛是時間遺忘的角落般,那些地基似乎都有些沉降,以至于廟宇殿堂都變得歪斜,黝黑破敗的建筑更是就那么靜靜地橫亙在那,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輝煌與滄桑。
加上禪院是依山勢而建,四周都被參天的古木和纏繞的藤蔓所包圍,然后盤踞在這里的狼妖們也沒有怎么打理,所以,看過去顯得既神秘而又荒涼。
下午臨近夕陽的余暉偶爾穿透密集的樹冠,斑駁地照在那些黝黑開裂的瓦片上,為這幽靜之地平添了幾分歷史的滄桑厚重感。
禪院內的不少墻壁都開始脫落,露出里邊那斑駁的磚石,上邊那些古怪和可疑的痕跡,仿佛是用那每一磚一瓦去鐫刻著過往的故事般,無情地記錄著歲月的流轉與風雨的侵蝕。
禪院的大門半掩,銅環上已布滿青色的銹跡,一只諂媚的狼妖上前輕輕一推,其便發出那沉悶且干澀的聲響,回蕩在這空曠的大門院落中,更添了幾分寂寥。
院內,幾尊風化嚴重的觀音像靜靜佇立,面容已模糊不清,但那大體的樣貌還認得出來,四周雜草叢生,野花點綴其間,而那些倒塌其中的巨大佛像佛頭,更是為這份破敗添上一抹禪機。
偶爾,一兩聲鳥鳴劃破寂靜,更顯得這山林間的觀音禪院與世隔絕,超然物外。
在這里,每一縷風、每一片葉都在低語,講述著那些被風塵掩蓋的往事,讓人不禁遐想,這里曾是香火鼎盛、信徒絡繹不絕的圣地,如今雖已徹底衰敗,卻依然保留著那份不滅的歷史古韻與靈性。
只不過,此時帶隊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糟心小女孩以及一只披著那‘馬嘍’外皮的暗影熊,所以,以上種種景致和處處透露著濃厚歷史、文化以及佛門底蘊的妙處卻并沒有被她和它放在心里。
“小猴子……”
“小猴子你等等……”
“你再這么不知深淺地往前硬闖,只怕得吃大苦頭!”
“既是花果山來的故人,教你一兩招也無妨……”
“我這里有個定身術,還有個變身術…..”
“教你……”
“你……”
大約一刻鐘后,當某個土地老兒終于急趕慢趕追上安妮和‘小猴子’提伯斯,然后剛想說一些他早就說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臺詞時,很意外地,他竟無比愕然地看到:
那糟心的小女孩和那只猴子的身后,竟烏泱泱地跟著一大群的狼妖,其數量竟足足有五六十個之多?
甚至,他竟還在那些小妖群之中,看到了那個身材高大的牯護院,也就是觀音禪院的山門使的身影。
不知為何,連其也鼻青臉腫、垂頭喪氣地跟在了那只小猴子和那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身后的小妖隊伍里?
而要不是他自己就是黑風山的土地,熟悉黑風山和觀音禪院這里的一切,他剛剛從地底下冒出來時還差點以為是有什么外來的大妖今天要來攻打觀音禪院了呢!
然而,事實上卻并不是那樣。
因為他知道,那個小女孩和那只小猴子是今天才剛剛到的,而那些小妖和那個牯護院也全都是黑風山的本地妖,絕不可能是外來的。
“又是你啊?”
看到從地上冒出來的竟又是那個人參精土地,坐在提伯斯變成的馬嘍一側肩膀上的安妮先是眨了眨眼,然后才笑嘻嘻地朝著對方打了個招呼,接著才又萌萌噠問道:
“對了!”
“你剛剛想說什么來著?”
她剛剛只顧著欣賞周圍的風景了,也就是那些破舊的,看起來很有歷史滄桑感的觀音禪院建筑,只顧著看稀罕了,壓根就沒留意到那個才被她嚇跑沒多久的小老頭兒竟又追上來了。
“小神……”
“小神想說……”
然而,看了看坐在那猴子肩膀上的小女孩,再看看后頭老老實實跟著的一群委屈巴巴的狼妖牯牛們,黑風山土地哪里還能將剛剛的話給說出來?
“那個……”
“小神想說的是……”
“里邊很危險?”
顯然,黑風山土地看出來了,對方似乎并不需要他的道法。
因為對方沒等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和進行一些引導和歷練,對方自己就直接將一路上遇到的小妖和小頭目們都給打敗了?
而這其中最關鍵的是,如果對方僅僅是將那些小妖和小頭目們給打敗或者打死的話,他還不至于太驚訝,可眼下問題是,對方將那些小妖和小頭目們給打敗后還給收服了,那才是最難的!
而出現那種情況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方有著絕對碾壓那些小妖和那小頭目的力量,以至于讓他們連反抗或者逃跑都不敢?
于是,想到這一層,黑風山的土地沉默了。
同時他開始用那種驚疑不定的目光在那個小女孩以及那只小猴子之間不斷地逡巡著,而最后,目光則死死地鎖定在了那只不會說話的‘小猴子’的身上。
“危險?”
安妮眨眨眼,看了看那黑風山土地,又看看身后那群委屈沮喪的小妖們,最后再看看禪院的深處,接著有些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
“確實呢!”
“你說的沒錯!”
“對他們來說確實是挺危險的,如果人家是他們,一定趁現在趕緊跑路或者趕緊躲起來吧?”
()嘿嘿
就這樣,在那黑風山土地再次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安妮竟這么一本正經地說著。
“但你放心吧!”
“提伯斯剛剛說了,它一定會輕點兒的,只要對方肯聽話,就絕不再輕易打死了……”
說完,安妮再不管那個黑風山土地石化一般的表情,她直接擺擺手,示意提伯斯和后頭的小妖們繼續前進。
畢竟時間已經不早了,眼下都是下午了,她必須要趕在天黑之前,將這一整座觀音禪院給清理一遍才行,要不然她到時候只怕連個休息和吃飯的地兒都沒有?
而看到‘猴大王’和‘大仙’都繼續往里走了,那些被打服兼被俘的小妖和那個牯護院們也自然沒有什么好說的。
他們就那么各自捂著各自的傷口踉踉蹌蹌、歪歪斜斜且有些還齜牙咧嘴地跟在了后邊,就那么從那個站在路邊并正有些不知所措的黑風山土地身邊路過,看也不去多看他一眼。
許久,直到那‘小猴子’和小女孩離開,直到那群浩浩蕩蕩的小妖群們也再看不到蹤影,那黑風山土地才回過神來并喃喃自語道:
“這……”
“難不成……”
“這便是當日那位道長口中所說的大動蕩?”
“今日來的這猴子,跟大圣又有何關聯?”
“怎的這般了得?”
“再則……他既有這等本事,也用不著小神去傳授那些微末本事了吧?”
虧他之前還想著傳授那神符、定身術以及變化之道給對方,比如去讓對方變成一只金蟬,讓其好好在黑風山的后山重地里四處探探虛實、知己知彼再去另做打算什么的。
然后,他也可以再在暗中稍加提點,也好讓對方不至于像之前的那些毛躁的小猴子那樣慘死于這黑風山之中?
可現在看來,他忽然覺得他的那些本事有點拿不出手了,而且對方好像也不太需要了,直接就可以平推了這座觀音禪院?
“咳——”
“這算什么事兒啊?”
想了又想且患得患失地沉吟許久,最終,黑風山的土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罷了!”
“且再跟上去看看……”
于是,他只得咬咬牙長嘆一聲,再次扭身化成了一道青煙,然后瞬間遁入大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倒要看看,今日來的那只小猴子究竟能做到哪一步,是不是真的如他剛剛所想的那般,輕易就平了這座禪院,然后搶了那頭黑熊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