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么?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欠缺經歷的海柔爾短暫竟不知該怎么應對,愣在那里好幾秒鐘,才推開房門,沖了進去。
當她來到焦黑老鼠旁邊時,這自稱半神半人的存在已翻身立起,口吻平靜地說道:
“你忘記關門了。”
“啊……”海柔爾先是一臉茫然,接著才發現自己急于弄清楚狀況,沒像往常一樣隨手關門,防止女仆窺視內里。
見老鼠似乎沒什么大事,海柔爾抿著嘴唇,轉過身體,走回了門邊。
這個過程中,她沒忘記往全身鏡方向望上一眼,只見那里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問題,清晰地映照著房間內的景象,不多一人,不少一物。
喀嚓的聲音里,海柔爾主動問道:
“老師,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那皮毛焦黑的老鼠側對著她,目光投向窗外道:
“在神秘學的世界里,在任何涉及超自然力量的地方,都充滿危險,不能大意。
“我剛才試圖借助鏡子,做一次占卜,結果引來了未知存在的注視,經過激烈的對抗,終于解決了問題,沒讓危險蔓延至整個街區。”
這老鼠話語流暢,沒有一點結巴和斷續,似乎剛才的雷劈只是一件小事。
這樣啊……為什么你之前沒提醒過我這方面的事情……海柔爾難以遏制地皺起了眉頭,隱約聞到空氣里彌漫著毛發燒焦和油脂分解的混雜氣味。
不等她開口回應,那老鼠轉而朝向陽臺,近乎背對著她道:
“我的身體狀態因此出了點問題,不再適合留在這里,否則很容易被黑夜教會發現。
“嗯,你找機會將我送去你家位于郊區的那個莊園。”
望著老鼠一片焦黑的皮毛,聞著烤肉般的香味,海柔爾沉默幾秒,壓住疑惑,點了下頭道:
“好的。”
伯克倫德街160號。
坐在安樂椅上的克萊恩看見全身鏡表面又洋溢出水波般的漣漪,躥升起一道道銀芒。
銀色的單詞相繼成形,組成了一個句子:
“偉大的主人,您渺小的仆役阿羅德斯已遵照您的吩咐,警告了那個‘偷盜者’途徑的半神,并給了她一個小小的懲戒。”
她?克萊恩正咀嚼阿羅德斯使用的人稱代詞時,鏡面波光粼粼,映照出了一幕場景:
銀白的閃電兇猛劈落,灰色的老鼠抽搐著倒下。
這也……太弱了吧?克萊恩突然明悟這位半神的狀態或許比自己想象得更差。
“您滿意我的處理嗎?”銀色的線條快速蠕動,變成了一個問句。
“不錯。”克萊恩輕輕頷首道。
考慮到那位半神的狀態,他頓了一秒,試探著詢問:
“你為什么不直接殺掉她?”
阿羅德斯在鏡子表面勾勒出了一個又一個銀色的單詞:
“如果不能確保一定可以殺掉半神目標,那最好不讓將他們逼到絕境。
“一旦他們不再壓制,徹底放棄自我,那就會異變為不完整的失去理智的神話生物。
“很多時候,他們狀態不對,難以發揮力量,就是因為在對抗失控的傾向。
“我,我本體不在這里,只能做個小小的懲罰。”
最后一行話語凸顯的同時,全身鏡上的水光閃爍了兩下,克萊恩霍然有了某種生物正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感覺。
他未做這方面的回應,點了點頭道:
“今天就到這里,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再召喚你。”
“好的,主人”鏡面頓時映出了一個揮手的簡筆畫表情。
收拾了下房間,克萊恩結束午睡,開門走出了主臥室。
沒過多久,戴著白手套的管家瓦爾特來到三樓,進入有大陽臺的半開放房間,對雇主道恩.唐泰斯道:
“先生,教會那邊送來了一封信,邀請您擔任‘魯恩慈善助學基金’的理事會理事,您可以選擇直接在里面任職,有一份不算微薄的薪水,或者只是將這當做名譽頭銜,只在有重大事務時才參與討論和投票。”
教會效率很高嘛,已經把架子搭起來了……克萊恩想了想,覺得既然已經捐了一萬多鎊,那也沒必要再去領薪水,做事做得徹底一點比較好,遂斟酌著開口道:
“當做名譽頭銜,但我希望能偶爾參與基金的實際運作,為它的推廣為幫助到更多的人貢獻額外的力量。”
“我會將您的想法轉達給教會的。”瓦爾特認真回應道,“如果您沒有別的問題沒有別的事情,那周三上午最好去見證一下這個基金的正式成立。”
克萊恩端起骨瓷杯,喝了紅茶道:
“好。”
“黃金夢想號”上,達尼茲站在甲板前方,憂郁地望著前方波濤起伏的蔚藍大海。
被格爾曼.斯帕羅又一次催促后,他覺得不能再拖延了,要不然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變成賞金。
我可不想睡著睡著就成為一堆鈔票……被懷疑就被懷疑吧!達尼茲齜牙咧嘴了一陣,鼓起勇氣,通過艙門,直奔船長室而去。
在短時間內找不到安德森.胡德的情況下,他只能去面對“冰山中將”艾德雯娜.愛德華茲。
抵達目的地后,達尼茲連做了三次深呼吸才舉起右手,準備敲門。
就在這時,“冰山中將”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
“請進。”
“……”達尼茲頓住右手,擠出笑容,開門而入。
他隨即看見自家船長坐于書桌后,拿著深紅色的吸水鋼筆,不知在寫些什么。
“船長,我有事情想請教你。”達尼茲靠攏過去,微微彎腰,笑著說道。
艾德雯娜放下鋼筆,拉了拉蕾絲結成花朵般領結的襯衣袖口,望了達尼茲一眼道:
“你想問西拜朗的情況?”
“啊?”達尼茲的表情一下變得呆滯。
船長已經知道了?
肯定是“鐵皮”“狗屎”這些混蛋這些狗屎,將事情告訴了船長!
我就知道,在這艘船,沒什么秘密能夠保守,對船長而言,更是如此!
心中一番怒罵后,達尼茲重新堆出笑容:
“是的,你知道的,我對歷史和地理都非常感興趣。”
艾德雯娜清澈如同泉水的眼眸略有轉動,看向窗外道:
“這是國際政治。”
不等霍然僵硬的達尼茲尋找別的借口,她自顧自說道:
“在西拜朗,有魯恩人管理的城市,有屬于因蒂斯的谷地,有被魯恩支持的土著將軍,有遵從因蒂斯吩咐的部落,也有借助兩個大國平衡需要,相對獨立的邦一級勢力,他們暗中與靈教團不同派系聯絡,爭奪或自稱死神后裔,另外,玫瑰學派和弗薩克帝國在西拜朗也有著很強的影響力,表面上沒有哪個勢力屬于他們,但實際上,很多將軍很多酋長都臣服于他們。
“其中……”
達尼茲怔怔聽著,忽然干笑著抬了下手:
“船長,我,我需要做個筆記。”
要不然根本記不住!
被打斷的艾德雯娜沒有生氣,指了指桌上的鋼筆和紙張:
“這是個好習慣。
“我想格爾曼.斯帕羅也不希望得到錯誤的情報。”
“啊?”達尼茲又一次呆在了那里。
“西拜朗真是混亂啊,即使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軍閥,表面上有時也很難看出他究竟屬于哪個勢力,被誰支持著……玫瑰學派在這里有很強的影響力?那對我來說,危險性是陡然上升……”克萊恩從信使小姐蕾妮特.緹尼科爾那里拿過了達尼茲的來信,當場拆開,快速瀏覽了一遍。
這讓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親自前往西拜朗,除非跟隨阿茲克先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