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川很郁悶,很想抽自己嘴巴。
為了逃避地底冒險,他特意扯謊,說自己和小白狗形影不離。
這下好,人家下井要帶著雪獒,他算是被一條狗給牽連了。
有心找云極說清楚,秦小川又怕挨打,只好唉聲嘆氣的數落小白,罵了半天發現人家根本聽不懂,還沖他歡快的汪汪直叫。
“旺你妹啊旺!大過年的有家回不去,最近運氣不太好啊,正好到了廟里,我去拜拜。”
秦小川閑著無聊,一個人溜出了房間,一眼看到走廊盡頭的云極。
云極站在客房大廳的窗戶近前,望著窗外的山脈。
跟著云極站在窗戶前看了半天,秦小川撓著頭說:“看啥呢二叔?”
“山勢。”云極宛如自語。
“山有啥勢啊。”
“觀山定勢,尋龍之法,山勢,有時候代表著龍脈,而龍脈之地,是帝王最好的沉眠之所。”
秦小川聽得似懂非懂,狐疑道:“難道銀山山腹真有帝王陵?這里是龍脈?”
云極沒說話,獨自離開了客房大廳。
銀山的風水極佳,不過在云極看來還達不到龍脈的程度,他離開住處,就是要好好看一看這座銀山的山勢。
下午不算太冷,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只是山風挺大。
信步而行,不多時登上山頂,舉目四眺,周圍景致盡收眼底。
這里有滿山古樹,山勢陡峭,后山多怪石,怪石聚風,隔著遠遠的能聽到金鐵般的風嘯。
山為土,樹為木,怪石聚金風,枯枝引天火。
暗自沉吟,云極皺眉道:“五行得其四,唯獨缺水,若是鴉池玉井通往湖心海眼,此山可成龍脈之勢,若是井為死水,龍脈不成。”
銀山的山勢極好,偏偏缺了五行中的水。
井水雖然也算,但是源頭卻有講究,除非這口古井連通著湖心海眼,寬江大河,否則難成水勢。
缺了水,也就聚不成龍脈了。
真正的山勢,需要探尋鴉池玉井的源頭,反正也得下井,到時候一看便知。
想到這里云極準備下山,忽然看到后山的荒林間隱約還有一座廟宇。
那是座十分古老的小廟,不大,而且破破爛爛,廟里有炊煙渺渺,看樣子住著人。
同在銀山,卻分前后,這種現象不太多見,既然已經有了千銀寺,后山的這座小廟,也該歸千銀寺所有,不知為何要獨立在主殿之外。
時間還早,云極信步走向后山。
穿過寧靜的山林,來到小廟外。
離得近了看得更清楚,這座廟可有些年頭了,磚石古舊不說,被風吹雨淋得出現了風化的征兆,顯得破敗不堪。
從大門的豁口能看見小廟的院落里,有一個老邁的和尚正在火堆上架著鍋煮飯,一邊添火一邊嘀嘀咕咕不知說著什么。
嘎吱一聲,破舊的大門被云極推開。
老和尚好像沒聽到有人進來,低著頭,對著火焰自言自語。
“燒給你,燒給你,八只眼睛都燒給你,別找我,別來找我……”
老和尚穿著臟兮兮的僧袍,眉毛胡須粘在一塊了,不知多久沒洗過澡,看起來十分蒼老,可仔細看也就五十多歲。
老和尚看樣子有些神志不清,左袖子空蕩蕩,竟是少了一只左手。
嘀嘀咕咕的老和尚扔柴火的時候差點被燙到,縮回手急忙吹著手指頭,這時候才發現有人進來。
“你找誰!”老和尚語氣挺重。
“留點香火錢,你這里,有佛么。”云極看了看昏暗的大堂。
“沒有佛,有羅漢!七只手!快走快走!”老和尚神神叨叨,連香客都攆。
“羅漢,怎么會有七只手,第八只呢。”云極目光淡然,面前的這個老和尚看似瘋瘋癲癲,身上卻存在著真氣的痕跡,應該是修士。
或者說,曾經是修士。
修行之人,有的能飛黃騰達,像陳無惑與龍英杰,也有人黯淡無名,最終退隱山林。
無論身份顯赫還是落魄不堪,只要修煉出過真氣,身上必然會帶著特殊的氣息,這種氣息終年不散,哪怕修為盡廢,依舊會存在,只是難以被發覺而已。
云極的感知程度,近距離的話,足以發現老和尚有真氣殘留,不過讓云極詫異的是,這個邋遢的老和尚不僅失去了修為,連心智都沒剩多少。
一聽云極詢問第八只手臂,老和尚變得驚恐萬分,縮成一團,懾懾發抖。
云極不過隨口一問,不曾想嚇得老和尚如此模樣。
見老僧不似裝的,云極皺了皺眉,走進大堂。
小廟的佛堂不大,正如老和尚所說,里面沒有佛像,而是供著一座羅漢像。
供奉羅漢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而且廟里的羅漢也不是七只手,而是兩只手,橫眉立目,莊重威嚴。
雕像古舊,本該威嚴的羅漢變得陳舊不堪,仿佛風燭殘年的老人,活在茍延殘喘當中。
“看什么!小心被吃掉!”
身后傳來森森低語,縮在角落里的老和尚在昏暗里好似鬼魂。
“羅漢,會吃人么。”云極聽著背后的低語,神色不變,平淡如常。
“兩只手的不吃,七只手的吃!等他長出第八只,活人都會死!”
老和尚一驚一乍,語速很快,呼吸也越來越急,好像在懼怕著什么。
聽聞此言,云極轉過身來,背對著羅漢,看向老和尚,道:“八臂阿羅漢,本該八只手,乃是佛家金剛護法,何來活人死去之說。”
老和尚所說的羅漢不像佛,倒是好像鬼,佛家慈悲為懷,怎會發生活人滅絕的慘劇。
“不是手!是眼睛!”
說完眼睛,老和尚被嚇得抱著頭,嘀嘀咕咕:“別找我,別來找我!都燒給你,都燒給你,八只眼睛都燒給你!”
老和尚瘋了,早已神志不清。
至于因何變得如此模樣,那就不得而知了。
“后山的小廟,其實是千銀寺的前身,幾百年前就存在了。”
返回千銀寺,云極找來一位年長的和尚詢問了一番。
對方嘆息著說道:“住在后山的老和尚,是我一個師叔,法號虛塵,想當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不料一次意外,老人家失了左臂變得瘋瘋癲癲,就此獨自住在后山,我們請他回來,他就是不肯,還說怕被吃掉,哎,真是一言難盡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