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這么簡單的問題都看不明白,枉你還自稱為秦王府第一謀士!”陳應還真不怕得罪長孫無忌,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得罪過他,長孫無忌偏偏咄咄逼人。還真以為陳應怕了他似的。陳應故意裝作一臉恨不鐵不成鋼的樣子,嘆了口氣道:“你……你什么你,你難道沒有聽過前漢時期的推恩令嗎?”
聽到這話,杜如晦眼睛陡然一亮。李世民卻恍然大悟。
皇位只有一個,可是那個位置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無論是俟利弗設的兒子,阿史那奧射設和阿史那郁射設,或者俟利弗設的弟弟阿史那咄苾、阿史那步利設、阿史那欲谷設,按照突厥的傳統,都有資格繼承汗位。
因為突厥人的傳統與唐朝的不一樣,他們在建國之初,由于阿史那土門在建國的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他把汗位傳給了長子阿史那科羅,他就是突厥歷史第二任可汗,乙息記可汗。乙息記可汗死后,并沒有把汗位傳給兒子,而是傳給了他的弟弟阿史那俟斤,阿史那俟斤是突厥歷史上的第三任可汗木桿可汗。阿史那俟斤死后,將汗位又傳給了他的弟弟,阿史那庫頭。
這位就是突厥歷史的第四任可汗佗缽可汗。等阿史那庫頭死后,又傳給了他的弟弟,土門可汗的第五個兒子,阿史那庵羅,也就是突厥的第五任可汗步離可汗。
然而,到了步離可汗之后,突厥就陷入了分裂,同時木桿可汗的兒子自稱阿波可汗,乙息可汗的兒子,自稱為沙缽略可汗,莫何可汗,都藍可汗,達頭可汗的兒子自稱為都六可汗,莫賀拙可汗,一下子出現六個可汗,也是隋朝楊堅可以大勝突厥的根本原因。
在這個時候,不光是李世民懂了陳應的意思,就連長孫無忌也明白了過來,這個計策的發明和執行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
正是因為如此,長孫無忌這才郁悶的想要吐血。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陳應,因為陳應所說的事情有前例可循,而且還是成功的例子。
李世民當然知道推恩令,然而畢竟當局者迷,當東征王世充在既的時候,李世民最擔心的其實還是突厥犯境的問題,畢竟李世民掛帥出征,抽調八總管十五萬大軍,這些軍隊甚至上將河東、靈州、河西、關中的軍隊調得七七八八了,萬一突厥人在這個緊要的關頭,輕騎南下,可以說從河西、河套乃至河東,長達兩三千里的邊境線上,根本就沒有一個邊鎮可以防守住突厥人的兵鋒。
更何況突厥人的騎兵來去如風,他們的打法有點像蘇聯人的一線平推戰略,會幾乎同時從兩三千里的邊境線上發起進攻,只要打開一個口子,其他各方的突厥軍隊就會從這個口子里一泄到底,簡直如同銀河泄地。
李世民君臣第一個念頭并不是什么陰謀詭計,而是打或者防,無論怎么布置,大唐此時還沒有兩線作戰的本錢,所以這個時候,他們根本就卻沒有一個人想到推恩令這方面去。
直到陳應提出了推恩令,李世民這才如同撥開了漫天迷霧一般,整個思路都清晰了。李世民目光有些癡呆的望著陳應,喃喃的道:“阿史那俟利弗設敗在你手上,一點兒也不冤枉,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樣也會失敗!”
“這是當然!”陳應沾沾自喜道:“秦王殿下其實暫時不用擔心突厥人,因為他們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鬧得不可開交了!”
“哦!”李世民興奮的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兄弟鬩墻!”陳應神秘兮兮的道:“所以,秦王殿下不必擔心來自北方的威脅,等他們兄弟分出勝負,中原早已大局已定!”
有時候,陳應不得不暗嘆,李淵真是上天的寵兒。原本不可一世的突厥,偏偏在李淵初立大唐的時候,大唐弱不經風,而突厥也不好過,始畢可汗死后,處羅可汗繼位,可是這貨僅僅在汗位上活了不過一年零六個月,就一命嗚呼了。
俟利弗設的弟弟既阿史那咄苾繼位,也本無可厚非,按照突厥傳統,在兒子年輕尚幼的時候,國需要長君。可是俟利弗設的兒子阿史那奧射設根本就不服,他也一心想當突厥可汗,結果奧射設成功利用父親的影響力,將他的叔叔拖住了兩年有余,等兩年之后阿史那咄苾搞定侄子之后,李唐已經打敗了王世充,占據了中原,消滅了梁蕭,滅掉了竇建德,直接將從幽州、遼東,河西、隴右、巴蜀、江淮之地盡數占據,這個時候,唐朝天下已經占據了三分之二,已經不是阿史那咄苾可以吞并得了的龐然大物。
運氣當然也是實力的一種,李世民有時候也在嫉妒李建成這個哥哥,大義的名份李建成已經占據了,偏偏如陳應之流,能征善戰的良將成了李建成的門人。
事實上,此時李秀寧也在嫉妒李道貞。
因為李道貞的運氣同樣實在是太好了。
她在靈州掌握著陳應的龐大遺產,正在為人力短缺,無法在第一時間恢復陳應的大鋼石計劃的時候,塞外遭受了數十年罕見的雪災,大量的牛羊凍死,牛馬羊十不存一,即使在擁有火炕和火墻的房間內,也感覺外面的寒冷非常恐怖,更別提居住在一層薄薄的帳篷里的突厥人了。
原本郁孤尼并沒有把矛頭對準突厥人,可是在生死存亡面前,突厥人也想活下去。他們得知李道貞想要奴隸,他們就不約而同的驅趕著僅存的牛羊,冒出冰雪,跋山涉水,一路前往靈州,投靠李道貞成為李道貞的奴隸。
這件事情聽上去像是天方夜談,然而事實上的情況下恰恰是如此,突厥人采取的還是奴隸制度,除了突厥貴族之外,保護突厥人本身,他們都是各部的奴隸,都是貴族的財產,根本就沒有半點自由,反正都是當作奴隸,跟隨都是干。
李道貞撫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此時李道貞終于絕望了,她可不是做女紅的料,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只有交給小桃、穆秀玲和宋五嫂去做了。
李道貞有些感激陳應了,陳應留在靈州的無形影響力實在是太多了,靈武十八鎮這五六萬人眼里只有陳應,哪怕她明明是假借陳應之名,可是她的命令,甚至比楊則這個靈州刺史還要管用,李道貞一句話,靈武十八鎮的鎮將和保長們,都冒出冰雪,以最短的時間內趕到薄骨律城,聽從李道貞的調遣。
特別是剛剛,李道貞看到了如同雪人一般的陳勁勇,此時陳勁勇的身子都快要凍疆了,他拉著整整一車三千兩黃金,來到了靈州。
同時,還帶來了陳應的一封信。
準確的說只是有一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女人總是要哄騙的,不管她有多聰明,有多堅強,既然已經得手了,多哄騙一下沒壞處,置之不理才是禽獸行徑。
李道貞知道,她有些地方做得并不對,只要陳應心中有她,她就感覺很幸福了。
然而,她卻不知道,陳應在做一場人生的豪賭。
讓她出現在陳應的陽光里,而不再是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