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望著下面的供詞,被瞬間震驚到了。王玄瓊作為桃林金礦的鎮守總管,兩年的時間貪污了兩萬兩黃金,相當于二十萬貫,這個數量其實陳應都已經感覺到了震驚。
可是看到一名區區叫韓伯英的從七品倉丞之職的小官,居然在兩年的時間內貪墨了九千三百二十一兩黃金。
看到這個數字,陳應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九千三百二十一兩黃金是什么概念?這是相當于九萬三百二十一貫錢,作為一名從七品的官員,韓伯英的俸祿,包括每年二十五貫又二百錢俸祿,七十五石俸料,三百五十畝職田,加上二十貫的仆役錢(相當于現在的公車補助),這所有的合法收入累加起來,相當于約等于一百零二貫錢,相當十萬兩千錢。
可是這名小官卻貪污了足足十萬貫,如果他不升職的情況下,相當于是他一千年的俸祿。然而這并不是一個個特殊的例子,還有一名從九品官員,張詢,從九品官員的俸祿更低,不過七十貫錢,他居然也貪污了一千四百余兩黃金,算下來這是他兩百年的俸祿。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王玄瓊帶頭貪污,而他下面的各級官員,除了趙季卿之外,其他清一色全部貪污,數量從數千到數百兩黃金不等。
不過由于一些人的黃金都已經運到洛陽或者揮霍掉了,陳應也非常無奈。
可是,從這些人嘴里扣出一萬七千兩黃金,五萬余兩白銀這是陳應的意外之喜。
將周成棟的整份呈稟看完,陳應不由得感嘆道:“這個周成棟,簡直是一個天才啊。不想咱們猛虎義從之中居然還有如此人物。”
虞慶卻仿佛不同意陳應的說法,嘆道:“他哪里是什么天才,只是心里有病而已。”
陳應點點頭道:“不錯,無論怎么說,周成棟這次立了一個大功,無中生有,扣出一萬七千余兩黃金,授三轉軍功并不過份。虞叔,你看怎么賞他?”
虞慶道:“全憑本家作主!”
陳應想了想,其實已經有了計較。通過王玄瓊這件事,從下到下的貪污,事實上也給陳應提了一個醒。他現在的家業越來越大,難保其中沒有別有用心的人混入進來。
利益,其實就是一個難以填滿的溝壑,陳應雖然采取了分干股的方式,可是這只是治標,卻不治本。干股的收益雖然不少,可是比起貪污所得到的,卻天差地別。
即使股份分紅,因為涉及的太多的利益。陳應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股份都分紅,他需要利用產業的利潤去哺乳大唐工業大學這個幼崽,六千多名學生,至少需要招收五六百名老師,由于工科大學,陳應不需要全部聘請名師大儒,但是對于像魏猛、葛通、嚴師虎、郭準、林傳福這樣在匠作方面有著豐富經驗的醫師坐鎮也是必不可少的。
五六百名老師,每一名發放一百貫錢的俸祿不算多,這樣下來一年僅教授俸祿支出就是五六萬貫,六千多名孩子吃穿用度,加上學校里的教育成本支出,十萬貫都打不住。當然工科大學,在教學過程中,在理論的基礎上,大量的實驗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實驗,特別是大規模的學術性實驗課程,費用也非常昂貴。
不算這個還只是一個雛形的陳家堡,光所有的校舍、教室、住宿樓、體育訓練場所和大量教材,大唐工業大學從籌建到可以投入使用,至少需要五十萬貫以上,而且每年還會不低于二十萬貫的支出。
再加上為唐軍制式裝備,更新換代,這里面投入的資金,將是一個無底洞。所以陳應根本不可能給管事和工匠們發放太多的紅利,最多也就三分左右,相對其中上百倍的利益,拿出這點錢,肯定會讓無數人嫉妒或眼紅。
明著或許不敢,可是人們對于利益所驅,鋌而走險的人太多了。在這個時候,內部建立一個必要的監察機構,就是必不可少。
任何制約唯有在監督的情況下,才可以有效的運行。否則再好的制度就會變質。大秦帝國的瓦解,正是因為維系著大秦帝國耕戰體系的崩塌,大漢帝國的覆亡,是因為地方官員權力太大失去了制約,于是乎諸侯相互攻伐,征戰不休。大唐帝國由盛轉衰弱的根本,說到底也是因為府兵的職田,被世族門閥所侵占,讓府兵連維系最根本生活的口糧田都沒有了,所以這支威風赫赫,所向披靡的鐵血強軍,就如同流星一樣劃過天際,絢爛而美麗……
腐敗是一個國家覆亡的根本原因,而造成這種原因的,恰恰正是監察制度的確實,當然最好的辦法是讓百官接入平民百姓的監督,群眾的眼睛是雪亮,唯有這樣才可以杜絕貪污腐敗,才可以長治而久安。
只是在這個時代,要想推行這樣一套政治制度的改革,陳應根本就沒有能力做到,除非他可以像霍光一樣,把持朝政,不過霍光的下場似乎不怎么樣,漢宣帝不光殺光了霍光的全家,就連霍去病的孫子霍山與霍云也一并除去。
陳應決定在他可以掌握絕對權利的京兆陳氏的體系中,執行這樣一套監察制度。
周成棟被陳應叫到了節堂內,陳應甚至連阿史那思摩也沒有留下,只有周成棟與陳應二人密談。
整整一夜,陳應的節堂內燭火徹夜未熄。時而不時的發出爭吵聲,可是阿史那思摩堅決執行了陳應的命令,節堂五十步之內,任何人嚴禁靠近,違者格殺勿論。
沒有人知道陳應與周成棟商談了什么。后來根據《唐書》列傳十七,記載武德三年冬春,工部侍郎、陜東臺行臺尚書右仆射、太子賓客、冠軍大將軍、彭城郡公應表曰:王者道同天壤,施齊造化,濟時拯物,為民父母。故年谷不登,為民祈祀。乾坤所惠,天子順之;山川秘利,天子通之。茍益生民,損躬無吝,如或所聚,唯為賑恤……古之王者,世有其民,或水火以濟其用,或巢宇以誨其居,或教農以去其饑,或訓衣以除其敝。故周《詩》稱“教之誨之,飲之食之”,皆所以撫覆導養,為之求利者也。
詔曰:“民利在斯,深如所陳。付八議可否以聞。”
然而《唐書》卻對陳應這場密議并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二人商談的內容,成了后世眾史難以窺知的秘密。
不過,自從以后,原猛虎義從三大儀同之一的周成棟卻直接從猛虎義從中退出,因為同退出猛虎儀從還有三百余人,所以周成棟的退出,而沒有引起眾人的關注。
陳應對于猛虎義從也進行了改革,廢除三儀同,所剩兩千六百余人,整編為六個團。原本籍籍無名陳通,成了猛虎義從總管。而同樣籍籍無名的周青與郭洛成了猛虎義從的左右副總管。
而陳通自使至終都沒有露過真面目,他面見所有人的時候,臉上都戴著一個金色的虎紋面具,陳通的身份,也成了眾猛虎義從未解之謎。
直到若干年后,單雄信的兒子帶著他的孫子祭拜陳通的時候,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所謂的陳通,居然是單通單雄信的化名。
陳應狂掃了王玄瓊的金庫,現在非常有錢,所以很是任性。當然,陳應懂行,不會亂搞。除了陌刀軍之外,由于陌刀軍將士的裝備實在是太笨重了,讓陌刀軍充當普通弓弩手,簡直就是浪費資源,所以,除陌刀軍之外的所有將士,全部配發弓一張,全軍八十二個戰兵團,兩萬一千六弓,至于弩機則專門配發給全所有的射生團。
十七個射生團,五千一百人一人一張弓,備箭三十箭,補給另算。五千一百具弩機,弩箭六十只。還有人手一柄橫刀。至于戈矛槍(長兵)也配發一張弓、箭三十,還有橫刀。這樣以來,全軍都擁有至少兩種以上的兵刃,弓箭手被敵人欺近身前,沒關系,拔出橫刀砍他丫的。
戈矛槍(長兵)遇到狹小的空間,長兵兵器施展不開,也沒有關系,咱有橫刀,一刀下去照樣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至于說裝備太笨重,移動不便。拜托,大唐有的是馬,戰馬在宋朝可以賣到二十貫甚至上百貫,但是在唐朝,牛賣八千錢,馬只能賣五到六千錢,兩萬匹戰馬,十數萬貫,對于只剩下錢的陳應來說,多大點事?
陳應手中此時將近八十萬貫的金銀貴重金屬,如果這筆財不花出去,事實上一點用都沒有,金銀不能用也不能吃,只是貴重金屬而已。
陳應就將自己的想法寫給了李建成,這封信是陳應用大白話寫的,上面短短幾行字:“太子殿下,臣發財了,繳獲金銀共計約合七十萬貫,臣的想法是將左右衛率與左右衛御率,全軍加強單兵裝備,預計需要戰馬兩萬匹,橫刀一萬五千柄、明光鎧甲一萬兩千副。三石弩五千一百具,備箭二十萬只。
李建成在兩天之后,就接到了陳應的密信,這封密信的內容,一下子擊中的李建成的軟肋。
可是魏征看到這一封信,氣得咆哮如雷:”陳大將軍真是一個敗家仔,崽賣爺田不心疼!“
按照陳應這個提議,東宮左右衛率和東宮左右司御率兩萬余人馬需要投入二十余萬貫,關鍵是陳應麾下不缺裝備啊,戰場上繳獲的一大批物資裝備,現在還要如此多的裝備,這是干嘛
東宮根本就沒有辦法擴充編制,對于擴軍的事情,更加無從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