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事不妙!”東宮內,李建成剛剛端起來碗來,就聽到韋挺急道:“殿下,大事不妙!”
“甚么事!”李建成緩緩放下飯碗,望著韋挺道:“坐下來,慢慢說!”
韋挺道:“就在剛才,門下接到消息,吳王門前禁軍被人殺死三十七人,現吳王已經被帶到皇宮了!”
李建成皺起眉頭道:“杜伏威想逃出長安?”
吳王杜伏威門前的禁軍元從名義上是保護杜伏威,可是,誰都知道這本身就是為了監視杜伏威而存在的,想要返回江淮,必須第一步要除掉這些元從禁軍侍衛。
韋挺沉吟道:“目前還不得而知!”
李建成若有所思的道:“怕不是,又被玄成這個烏鴉嘴說中了!”
韋挺驚訝的道:“魏洗馬所說何事?”
“玄成說杜伏威有危險!”李建成苦笑道:“玄成讓本宮設法保住杜伏威的性命!”
韋挺想了想道:“殿下,若是能保住杜伏威的性命自然是極好的,前提是不要觸怒陛下,若是交好杜伏威,東宮又杜伏威麾下十數萬江淮軍相助,肯定是如虎添翼,無往不利!”
李建成起身,披著披風,走向殿外,轉身沖韋挺道:“準備車駕,本宮要進宮!”
韋挺正準備相勸李建成不要意氣用事,就見魏征衣衫不整的小跑著過來。魏征是一個非常注重儀表的人,平時仙骨道風,如同方外之人,像魏征這般匆忙,還是非常罕見的。
韋挺上前迎道:“魏洗馬,何事如此驚慌,莫不是因為吳王之事!”
魏征點點頭道:“殿下,快進宮,遲了就麻煩了……”
韋挺與李建成、魏征登上李建成的馬車,三人同車而坐。
魏征喘著粗氣道:“殿下,剛剛得到消息,杜伏威的眾義子,在闞棱的率領下,已經秘密北上,估計就是沖著杜伏威來的!”
李建成啞然失笑道:“玄成,你也太急了吧,雖然元從禁衛在吳王府外被殺,這并不一定是代表就是吳王所為,恐怕別有用心的人會利用此事做文章!”
魏征嘆了口氣道:“殿下啊……您是這樣想,可是……”
韋挺心中一緊,趕緊問道:“可是什么?”
“可是陛下會這樣想嗎?”魏征苦笑道:“江淮軍諸將領剛剛毆打了長孫無忌,這就讓陛下龍顏震怒,現在他的門外又死了三十七個元從禁軍侍衛,就算杜伏威真是冤枉的,陛下為了大唐朝廷的面子,也會緝拿杜伏威接受三司會審。以杜伏威的性格,這口氣他咽得下去?就算杜伏威咽得下去,可江淮將領他們咽得下去嗎?”
李建成竟然也無言以對。
李淵愛面子,這本無可厚非,就算長孫無忌在輔公佑面前態度不端正,可以他還是朝廷之使,代表著朝廷的面子。輔公佑打了長孫無忌,這就是掃了李淵的面子。
無論對公,還是對私,李淵必須處置杜伏威。
這一次,朝廷的元從禁衛死在吳王府外,杜伏威無論如何也脫不了關系。
李建成急忙趕往武德殿,可是當李建成剛剛走到承天門廣場上時,就聽到李淵在武德殿內的咆哮聲。
李建成趕緊三步并作兩步沖進大殿。
長安太極宮武德殿內,李淵怒發沖冠用咆哮的嗓門,沖著丹墀下面,跪著的杜伏威怒罵道:“這就是江淮軍的歸附?這就是你說的稱臣?剛打完了朕的使臣,立刻殺了朕的元從禁軍?我大唐對你們江淮軍,那里不薄?你們當朕是三歲孩童么?說打就打,說殺就殺?”
杜伏威緩緩將冠冕摘下,放在面前的地上道:“臣杜伏威——冤枉!”
“冤枉?”聽到杜伏威狡辯,李淵的聲音陡然抬高八度,冷冷道:“那些元從禁軍是怎么回事?”
李元吉出列,唯恐天下不亂的道:“陛下,杜伏威陰為不臣,他一再圖謀重返丹陽,而如今輔公祏拒不接納朝廷的使臣,叛亂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杜伏威此番刺殺元從禁軍侍衛,意在返回丹陽,反心昭著,罪在不赦。”
李世民趕緊出列。
不等李世民開口,李建成道:“陛下,此番事情恐怕另有隱情!”
說著,李建成在李淵耳邊輕聲低語起來。李淵聞言一怔,失聲道:“果真?”
李建成點點頭。李淵怒發沖冠。
李淵道:“來人啊,將杜伏威,下獄收監,著北門禁軍……封鎖吳王府。”
杜伏威有點意外,他以為他的結義兄弟李世民會出面保他,沒有想到出面的人居然是李建成,怪不得說李建成寬厚,他這可不是寬厚,簡直算得上婦仁之仁了。
王世果策馬沖江陵客棧的院內,還沒有來得及下馬,便沖著侍衛大喊道:“快把大門關上!”
眾人從屋內涌出來。
闞棱望著王世果道:“世果侄兒,出了什么事?”
王世果道:“主上已被下獄。現在,元從禁軍,正在奉命趕來吳王府,緝拿同黨。”
闞棱拔腿就往演武場走。
王世果急道:“闞叔,你做什么?”
闞棱道:“某家先找幾樣趁手的家伙。”
王世果也反應過來:“還愣著做什么,兄弟趕緊集結,把甲胄武器都發下去。劫天牢,救吳王!”
眾人哄然忙碌起來。
就在這時,一名在袖翩翩,風度翩翩的青衣文士出現在門口,看著眾人,高聲喊道:“大家都住手!把兵刃甲胄都搬回去。”
眾人面面相覷。
闞棱拿著陌刀沖著青衣文士吼道:“你這鳥人是誰?敢管耶耶的閑事!”
青衣文士淡淡道:“山東魏征!”
闞棱一聽這個名字,勃然大怒:“耶耶撕了你!”
說著,闞棱揚起陌刀朝著魏征頭上劈去。
魏征不閃不避,面不改色的道:“闞將軍若是想讓吳王殿下死,盡管動手!”
陌刀距離魏征頭頂不足一尺的距離,闞棱及時收手,冷冷的喝道:“某家憑什么信你!”
“因為你只有信我”!魏征望著眾人不屑的道:“就憑你們,你們救得了吳王嗎?”
闞棱再氣,也知道魏征說得非常有道理,這是一個事實。
天牢在哪里,有多少兵力他根本就不知道,去了也是送死。
闞棱道:“你要是敢騙我,我敢保證,你們全家死光光!”
長安的風暴,陳應自然無法知曉。這個時候,陳應率領他的車輪剛剛進入伊吾境內,雖然這里是萬里冰雪,一片晶瑩。
然而,一路上走來,李秀寧卻沒有發現路邊有凍死的百姓,也沒有衣不遮體的百姓,更沒有出來覓食的野狗。
李秀寧來的時候,自然清楚西域是什么樣子,如果說中原百姓貧困不堪,西域的人一直在死亡線上掙扎,短短三年時間,陳應就把西域治理得家家有余糧,人人豐食足食。
李秀寧望著遠處炊煙升起的村落,距離老遠,李秀寧甚至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肉香味,還有麥子面的味道。
李秀寧望著陳應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短短不到三年時間,把西域這塊不毛之地,治理得繁華如中原?”
陳應淡淡的笑道:“治國其實沒有你們想的那么難,只要保證方向正確,其余的交給時間自然發酵就好了。”
李秀寧疑惑的道:“這怎么可能?治國非常困難,父皇經常夜不能寐,朝廷諸公也勞心費神!”
陳應道:“萬事皆有成法,尤其在治國一道上更是如此,尤其是在我華夏,只要看看史書就會明白,天道循環的如此有因有果。其實當家的不管是誰,翻翻祖先的發家史,你就知道大致的方向。開國你只要不像秦那樣行苛政,加徭役,不像晉那樣內部大亂斗,學學漢朝對內無為而治蓄養民力,避開隋煬帝大規模基建的誤區,就可以開創一個偉大的盛世!”
有的人說什么摸著石頭過河,但中華是老馬過河。幾千年治國的經驗就擺在這,渾水前人都幫你趟了個遍,只要不自己做死,基本上都是可以做到國泰民安的。
中國的歷史就是一個修正的歷史。秦法嚴苛,百姓不安,于是劉邦就去繁為簡,以“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于是,大漢就基于這三章約法。
后來,曹操專權,丞相的權利過大。晉時就廢除了丞相這個官職,司馬炎又擔心引起三國諸侯爭霸,廢除郡國兵。
當然,這是司馬炎自己作死,一個國家不能沒有軍隊和武裝力量保護。在司馬炎這個腦殘決定下,大晉二十三州一百八十八個郡,只保留不足十萬軍隊,這些軍隊別說御敵于國本之外,就連大一點規模的強盜都對付不了。
就連東晉都在修正西晉的錯誤,把郡國兵又恢復了過來。
至于,隋唐其實也是一樣的。
陳應接著道:“要治理一個國家,就必須吃透這個國家國民的本性,只要在做事的時候從國民本性出發,基本上就不會喪失民心,從而長久的把江山坐下去。“
說著,陳應嘆了口氣道:”我之所以回來,因為大唐朝廷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偏!“
李秀寧疑惑的問道:”什么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