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貝……我的小寶貝呢……”病人在手術臺上喃喃自語,意識已經有些不清楚了。
今天在急診中心手術室里值日的麻醉醫生蘇嘉福站起來看了看,道:“靜脈通道打開了,血袋熱起來,周醫生?”
周醫生看看監視器上的數值,體內滲透壓不斷增大,且道:“數值穩定,等主刀來了,讓他做決定。”
“好。話說,凌醫生和你一起過來的吧,怎么還沒來?”蘇嘉福有點奇怪的問了一句。
“凌醫生喜歡術前洗澡的,不像有的人,衣服一換就出來了。”巡回護士核對著人名等信息,順便鄙視了周醫生一把。
周醫生呵呵的笑三聲:“我是趕時間過來。”
“有蘇醫生在,你再快能快到哪里去。”護士一點都不信的樣子。比起許多的普通醫生,蘇嘉福這樣的麻醉醫生在維持人體的生理機能方面,還更有經驗。
周醫生聳聳肩。要說起來,麻醉醫生一天到晚的住在醫院里,就像是長期住院總一樣,成長起來還真的是非常快。
今天的器械護士蘇夢雪,則是聽著巡回護士的話,眨巴眨巴眼睛,問:“凌醫生每次手術前都洗澡嗎”
“而且換內褲。”
蘇夢雪小嘴驚訝的組成“。”形。
巡回護士鄭重點頭:“而且,凌醫生洗澡都是打兩遍沐浴露的。”
蘇夢雪愈發震驚,張開嘴,“o”的一聲。
“不會錯的。”巡回護士認真的道。
周醫生更加震驚,驚訝的長大了嘴,露出“◎”的表情,詫異的問:“你怎么會知道的?”
“當然是猜的啊。”巡回護士鄙視的看看周醫生:“要不然呢?”
“猜的說的這么信誓旦旦。”
“像是凌醫生這樣的精致醫生,一定會打兩遍沐浴露的。”巡回護士堅持己見,并有為之奮斗的信念!
手術臺上。
病人有些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問:“我在哪里?”
“肯定不是天堂啊。”周醫生嘆口氣,望著漂亮可愛的小護士蘇夢雪,看著她遙望手術室門口的心型表情,道:“最起碼,天使不能這么厚此薄彼吧。”
手術室的氣密門開,露出穿戴整齊的凌然,以及一名新派來的,一名有點讓人記不住名字的住院醫。
“凌醫生!”
“凌醫生!!”
小護士們驚喜的打起了招呼。
蘇夢雪更是嬌憨的道:“凌醫生,我都有好些天沒跟你一起組隊了。”
凌然偏著頭想了想,回道:“確實如此。”
“是吧是吧,這次手術一定要一起做好哦。”蘇夢雪做出鼓勵的表情來,并高喊:“figh挺!”
19歲的女孩子,長的又精致漂亮,不管喊出多么中二的口號,都不會讓人感到尷尬,反而容易讓人會心一笑。
只有手術臺上的病人,轉著眼珠子,含糊的問:“你們在聊什么?”
“我們在說數數的事,三,二,一……”蘇嘉福騎著圓凳而來,就好像老君騎著牛,搖搖擺擺的晃動著,不等一句話說完,就將病人給麻醉了。
再看看監視器,稍等了一會,蘇嘉福道:“翻了。”
“那就開始切嗎。”周醫生的滲透壓開始減小,就好像一只析出了鹽分的咸魚,鹽被刷掉,皮膚都顯的更有光澤了。
當然,周醫生還是選擇了助手位,站在凌然對面,隨時準備承擔體力活以外的任務。
體力活有二助的小住院做,周醫生想搶,人家還不一定愿意呢。
“患者失血近2
000毫升了,擠壓止血也不能長時間的使用,所以,我們目前的首要任務,是為患者做全面的止血,其次才是挽救器官。”凌然說過了手術目標,又道:“自體輸血可以嗎?”
他是看向蘇嘉福的。
蘇嘉福露出一張高考600分的麻醉醫生的臉:“沒問題的。”
“那就采用自體輸血。”如何使用自體輸血,也是凌然最近一段時間才學的,主要也是云醫的急診科里不斷的推廣,如蘇嘉福之類的麻醉醫生,都已經學的頗為深入了。
凌然等一切準備妥當了,再打開病人的腹腔,只見一汪的鮮血,瞬間就涌了出來。
“先結扎。”凌然的手,瞬間就插入了病人的腹腔中,手套從白變紅,只是一秒鐘的功夫。
周醫生腰部挺起,伸手抓起抽吸器,一言不發的開始抽吸。
然而,腹腔內的積水積液,卻是怎么抽也抽不完的樣子。
周醫生心里登時一緊。
這是醫生最害怕的一種場景了——大家在腹腔打開前,都討論的開開心心了,腹腔打開,里面的場景卻是如此的陌生。
人體就是如此神奇,以至于采用再先進的儀器,依舊難以預計到所有的可能性。
一些外科醫生,堅持要求“看到”,以至于放棄了許多先進儀器的原因,也與此有關。
凌然同樣意外,但不像周醫生那樣緊張。
手術視野基本喪失?沒關系,就在無術野的情況下做結扎。
只要把失血嚴重的血管扎起來,抽吸的速率大于失液的速率了,那術野也就可以漸漸的清晰起來。
所以,將問題分解一下,就可以看到,關鍵只是結扎幾條失血的大血管而已。
當然,出血點從來都是外科手術中的重點和難點,可是對掌握有完美級徒手止血的凌然來說,找尋出血點,只是有一些復雜,要花費一些時間而已。
凌然的手,浸入病人的腹腔的血水中,不斷的攪動著……
給他在旁做助手的周醫生和面貌普通而名難記的住院醫,已經是徹底看呆了。
周醫生知道凌然在干什么,可知道是一回事,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現在的情景,等于凌然在摸黑縫針,而且是給人體組織縫針,那看比規則標準有序的工業品要困難得多得多了。
“很快就好,不要著急。”凌然還有空安慰一聲周醫生等人。
“恩……不著急。”周醫生只能低頭看著抽吸器,這個時候這個場景,他能做的就是人體抽吸器了。
手術室外,中醫藥大學的黃教授匆匆而來。
他是得到了消息以后,就開車出門了,因為逆著車流高峰的緣故,只比急救車晚了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云華醫院。
“李曉寧。”黃教授離著好遠,看到人就喊,走了幾步才多補了一句:“李教授,李曉寧!”
“黃教授。”李曉寧胳膊用力,將自己撐起來,勉強笑笑:“您還是過來了。”
“這么大事,我肯定得來啊。”黃教授說了一句,又問:“你老公開始手術了嗎?”
“看時間差不多了。”
“我找個熟人。”黃教授說著,拿起手機,撥了出去,片刻后,面上堆笑:“老陶,求你個事,我這邊有位朋友的老公,因為車禍送過來了……”
客客氣氣的講完了電話,黃教授將之收了起來,再松了口氣,道:“老陶是云醫的主任醫師,他一會直接帶咱們進手術室。”
“黃教授,謝謝您了。”李曉寧身為病人家屬,已是方寸大亂。
黃教授點點頭:“這種事不用客氣了,咱們先去手術室看看情況,實在不行,我也還是個備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