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里,醫生們往往并不太關心大便的軟硬干稀,而是對它的顏色更在乎一點。
醫生眼里的大便,通常是有七種顏色,與彩虹差不多。
正常的大便,就是黃色和褐色的,毫無新奇感,也不受群眾關注,屬于很少出現在詢問中的普屎。出血的大便則有從鮮紅到黑紅的全譜系,其顏色越鮮艷,就意味著距離出口越近,反之,則意味著距離出口越遠,所以,鮮紅的大便往往提示痔瘡等肛周出血,而暗紅或黑紅的大便往往提示消化道出血。
顏色最漂亮又安全的大便則是綠色的,通常來說,它代表著……代表著你菜吃太多了,或者消化太快了,以后吃的別那么健康就好了。
相比之下,黑色的大便提示便秘或其他胃腸疾病,可以說是平平無奇了。
而要說大家最不愿見到的大便顏色,應當是灰白色或陶土色,它往往意味著腸道阻塞,以至于膽汁無法進入,這也正是余媛在飯盒中看到的。再結合她在報告單上看到的內容,腸道癌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您叫薛桂仁是嗎?今年66歲?”余媛再低頭看了看老大爺的檢查報告,習慣性的核對姓名年齡。
老大爺此時卻是撇撇嘴,道:“薛桂仁是我弟,我叫薛桂孝。”
余媛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問:“年齡呢?”
“滿算68了。”薛桂孝老大爺唏噓了一下,像是聊天似的,道:“我這個年齡啊,身體有病是正常的,之前的檢查啊,搞的興師動眾的,不是也不能確診嗎?我想著,你們也是從云華過來的醫生吧,就再給我看看,縣醫院的技術是真不行……”
余媛勉強笑了笑。她都能猜得到,縣醫院遇到老大爺這種疑似癌癥的病人,肯定是要小心再小心的,不可能把話說的太滿。畢竟,癌癥的金標準就是活檢,沒做腸鏡總歸是有可能不是腸癌的。
換在大醫院里面,大家說話還可以直接一點,縣醫院的“人文”性就很難講了,對老人家過于委婉,也是有可能的。
余媛這么想著,又再指指檢查單上的姓名年齡,道:“姓名和年齡是您弟弟的,但是您做的檢查,對嗎?”
薛桂孝“恩”了一聲,道:“我弟能報銷,我都是用他的名字看病的。這么不影響么,我們這邊都是這樣子搞的,你們要是能行,我就多做兩個檢查,不能行的話,就少開幾個,誰家錢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說是吧。”
“我們不能用別人名字做檢查。”余媛給了一個略顯僵硬的回答。
用別人的姓名和醫保看病,這在三甲醫院已經不太行得通了,但在制度不完善的鄉鎮醫院尚有存在。尤其是那些醫保額度用不完的鄉鎮醫院,更是沒有完善制度的動力。
薛桂孝不滿意的哼了一聲,道:“有什么區別嘛,檢查都是檢查的,錢你們也是拿到了,報銷是我的事嘛。”
“我們醫院的領導有要求。”余媛并不真的解釋醫保費率和報銷的問題,更不會扯什么風險等等。
薛桂孝反而聽明白了一些:“現在的領導,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報銷用的又不是他家的錢,管的還寬的很。”
余媛掠過這個話題,再問:“之前的醫院,沒有要您留院觀察嗎?”
“用不著,我好好的。”薛桂孝接著道:“而且,他們住院不能用我弟的名字,那我不能住啊,一天百十塊錢的……”
“這樣,您稍等一下,我們看看這一次的檢查的結果。”余媛說是這么說,其實對檢查的結果已有預計。
薛桂孝被余媛安排到了窗邊落座,又椅子有茶水,倒是基本滿意,還評價一句:“你們這邊的服務還可以的,所以說,人的個頭外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靈美!”
剛走到凌然跟前,準備報告一聲的余媛,一腳踩在了左慈典的腳上,重重的一捻。
左慈典只覺得自己的腳,像是被貓腳墊給觸到了,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那滿臉的褶子聚集起來,就好像黑山老妖下山恰飯似的。
“凌醫生,這名患者之前檢查過一次,疑似腸癌,是不是轉給普外做個腸鏡?”余媛還是遵循了原計劃。腸癌是生存率比較高的癌癥類型,手術做的及時做的好,再加上病人的運氣夠好的話,活過5年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雖然急診科也能自己做腸鏡,但對疑似癌癥的患者,余媛覺得還是應該交給普外去確診。
凌然看了看報告,同意道:“可以。你想轉給哪家的普外?”
余媛不由一愣,現在的八寨鄉分院,來的最多的醫生就是普外科的,唯獨沒有云醫的,那轉給誰家,還真的要考慮一番。
余媛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的老頭,暗嘆一口氣,再道:“病人家庭條件好像不太好,不如,我去問問哪家的普外能減免些費用,然后就轉給哪家吧?”
凌然吃著剝的一絲外膜都沒有的柚子,點點頭,道:“可以,但要先詢問病人,左慈典打幾個電話吧……”
左慈典立即應了下來。
與此同時,系統也跳了出來:
任務:治病救人
任務內容:救治薛桂孝并使之保持生活能力,有尊嚴的生活。
任務獎勵:“左半結腸切除術”或“右半結腸切除術”
凌然微微抬頭,選擇性的任務獎勵,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不過,與之相比,今次的任務,也是更加的意味深長。
“問問這位病人,他平時的生活來源是什么?”凌然依舊是說給左慈典。他本人并不擅長聊天和談心,也不想嘗試突破了。
左慈典這次沒有立即答應,只小聲道:“凌醫生,涉及病人的日常生活的話,情況經常會變的很復雜的。”
“恩?”凌然不解抬頭。
“養人是很貴的,養一名病人可就更貴了。”左慈典猜得到凌然的部分想法,帶著規勸的意思,小聲道:“您想想看,一場手術做下來,手術費和圍手術期的各種花銷,咱們就算能減免大半,剩下的也不是小幾萬元能打住的,要是算上病人和家屬的生活費,誤工費,這可是一個無底洞。”
凌然不置可否的道:“先問問看。”
左慈典嘆口氣:“我就怕沾上了甩不脫,得,我問問吧。”
“可以做手術的醫生也多咨詢幾位。”凌然又多叮囑了一句。
“得。”左慈典不再啰嗦,搖搖頭,自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