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夜色朦朧之時,宋峰遠再次提著一個食盒回到了小院,只是今日多了幾個酒壇。
“小弟今日去了西湖畫舫,那里的吃食雖然比不得楊樓,但畫舫上的酒確實舉世聞名,我特意捎了幾壇回來。”
陳子昂已經無力羨慕對方的日程安排,麻利的奪過酒壇,打開封口,一股濃郁的酒香已經撲鼻而來。
酒菜上桌,宋峰遠坐在一旁打開今日的錦囊。
“別情閣不是一家普通的青樓,它屬于官私合營的妓館。歷年來朝廷抄家滅門的官員鄉紳,他們的妻女都會送到教坊司,在教坊司受過一段時間訓練之后,符合條件有沒有人贖買的就會送到各大妓館青樓。而別情閣這是最優秀的那些女子去處。”
“別情閣與平常的青樓不同,它分為二十四個區,每區都有一位傾城絕色,而且人人都有最少一種出類拔萃的技能。”
“其中舞姿最美當屬孫瑤瑤,歌聲最甜應是小鳳仙,琴聲最出眾的趙姬還有這位擅長吹簫的魚幼薇。”
宋峰遠合上字條,卻發現一群人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眼中滿是古怪。
“小弟也是聽人說的。”
他抽了抽嘴角,強笑一聲接著道:“魚幼薇之父是長安官員,因為牽連到去年的楊玄感造反,被下了大獄。魚幼薇此人雖是女子,但少有才名,五歲能詩,十歲所做文章已經流傳甚廣,被人廣為稱贊,而她的簫聲更是名震長安,被稱之為一絕!”
“會吹簫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會!”
董蕓兒不服氣的撇撇嘴。
“噗……”
旁邊的陳子昂一口酒水猛地噴了出去。
“少爺,你沒事吧?”
面對董蕓兒擔憂的眼神,陳子昂尷尬的一笑,急急擺了擺手。
“魚幼薇的吹簫之技學自一代樂理大師玄微道人,據聞能讓人聞之不識肉味,幾為仙樂。”
宋峰遠微微一笑,解釋了一句。
‘話說你們這樣一本正經的談論別人的吹簫技術,讓我很尷尬的。’
陳子昂默默地低下頭,掩飾自己內心的齷蹉。
“對了,別情閣緊鄰皇宮外道,隨時都有官兵巡視,所以這次三哥千萬不能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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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宋峰遠再次赴約,卻不知道今日又會換個什么地方。
別情閣位于弦歌街盡頭,此處原本是一片園林,亭臺樓閣、溪水潺潺。卻不知怎么成了天下最負名望的青樓。
陽光暖洋洋的照落大地,讓人昏昏欲碎,恨不能放下手頭的工作回家大睡一場,這雖然只是忙碌人家的臆想,但有些地方這個時辰工作人員確實都在呼呼大睡。
別情閣門前,陳子昂幾人正望著面前的門樓發呆。
這門樓即寬又廣,已經違反了官府的建制規定,但現在卻堂而皇之的坐落在皇城之角。
“少爺,我們好像來的早了?”
董蕓兒低下螓首,一臉的怏怏。
一行人很明顯都是稚,來之前竟然都沒有想過白天青樓是歇業的!
抿了抿嘴唇,陳子昂整了一下衣衫就跨過石階來到了大門之前。
伸手一推,他的表情一愣。
‘咦?竟然沒有擋門?’
兩扇厚厚的大門在咯吱聲中打開,一條雕樓畫棟、花團錦簇的長廊就出現在幾人面前。
“你們是誰?這時候干什么來的?”
聞聽大門打開的聲音,門后的一間小屋里就擠出來一團肥肉。
那肥肉聽聲音應該是為女子,但體格太寬,臉部更是被那淤肉擠得不成形狀。
“這位大……大姐?我們來找馨雅館的魚幼薇魚姑娘,提前打過招呼的。”
董蕓兒上前遞過手里的木牌,客客氣氣道,她今日束起頭發,換上了一身男裝,雖然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但來了青樓至少心里有些安慰。
“有病啊!有約不約在晚上,大白天的做什么鬼事?”
‘大晚上才做鬼事好不好?’
陳子昂心中暗暗吐槽,就見到對方辛苦的扭動著身子朝前晃去,那一身肥肉微微顫顫,倒是充滿了動感。
“你們跟我來吧。”
沿著長廊轉行幾次,幾人在那一身肥肉的帶領下進了一個富麗堂皇的閣樓。
“小翠!你家主子的客人!”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大吼,閣樓內響起一片睡意朦朧的埋怨之聲。半響,二樓才晃晃悠悠下來一個滿身碧綠的嬌俏丫鬟。
“孫媽,勞煩您了。”
那小翠款款一禮,臉上雖然未施粉黛,但膚色如玉,容貌嬌艷。
“嗯。”
孫媽點了點頭,再次不滿的看了陳子昂一眼,搖晃著身子原路返回。
看她一副行走困難的樣子,出來接待幾人確實有些為難人家了。
“幾位公子請到樓上馨雅館的房間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告我家小姐。”
小翠雖然被人強行叫起,但臉上卻沒有不滿之色,對著幾人微微一躬身,拿著木牌就去了后院。
這閣樓有樓梯立于東南和西北兩角,連通三層。廊道一周各有幾間精致房舍,門頂掛著木牌,上面寫著金鳳、滿春、采薇、美仙的字樣,應是那一位位美人所居的區域名稱。
幾人在二樓找到寫著雅馨二字的房間,推門進去,屋里擺放著茶座棋盤,名人字畫,倒是滿有種書卷之氣。
各自找了位置坐定,等了將近一刻鐘,那小翠才緩緩而來。
“幾位公子,我家小姐說三日之后恰逢祭祀前人、踏青游玩之時,到那時再請公子前來赴會。”
小翠語氣恭謹的禮了一禮。
屋里幾人一愣,彼此對望一眼。
“少爺,怎么辦?”
董蕓兒湊過頭來,小聲道:“要不然我們等下再偷偷進來去找那魚幼薇?”
‘呵呵……,本少爺今日來可是早有準備!’
陳子昂擺了擺手,一臉傲然的來到了房間的書桌之旁。
拿起墨錠開始緩緩研墨。
這下就連董蕓兒也不知道自家少爺在干什么了?難道他還想留個墨寶不成?
陳子昂的書法董蕓兒可是見識過,就連自己都不如,要想憑此打動魚幼薇,那是癡心妄想!
駕鶴如流,春宵暗度,不道花隕人稀。
畫眉臨鏡,每欲記當時。歌舞千里傳遍,君不見、楊柳曾癡。
亭臺陌,風華綽綽,有翠袖紅衣。
悲悲,如今恨,華年早去,只杜郎詩。
更多少風流,琥珀杯持。
醉看人間變色,青樓夢、訴與誰知?
波鴻影、載愁無數,帶不過秋池。
一曲作罷,陳子昂緩緩放下手中的墨筆,身旁是雙目圓瞪,一臉不可置信的董蕓兒。
‘哈哈……,老子接連穿越兩個世界!終于有機會輪到我發飆裝逼了!’
陳子昂面上淡然,心里則正激動的仰天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