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遁的雷光之中,劉銓的臉上無驚無喜,四百多年來,他遇到過太多的爭斗,這次雖然他逃脫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心中并不恐懼。
這么多年來,死亡,離他不止一次這么近!
四百年前,他還是南荒萬國之中的一個普通漁民的兒子。
他的故鄉是一個澤國,當時澤國的仙師身受重傷,需要一種靈魚來修補身軀。
仙師下了旨意,上貢靈魚之人,可隨其學法,當下舉國驚動。
他和父親出海打撈,機緣巧合之下,竟然真的打撈到了那種靈魚。
滿心歡喜的父子卻不知道靈魚對他們來說并非登天梯的臺階,而是滅門之禍。
一夜之間,父母雙亡,姐弟慘遭貴人手下屠戮,只有他一路奔逃,被一位過路的仙子所救。
仙子傳他法術,教他身懷仁義之心,此后十幾年,他就一直跟隨在這位仙子身邊。
仙子并非真的仙師,而是一位先天巔峰的武學高手,奈何奔波一生,卻無緣得到一枚筑基丹,無緣道途。
那是距離仙子大限還有三個月的時候,仙子已經看淡了生死,在劉銓的陪同下,定居于一處海島之上。
“仙子姐姐,你看我打撈了什么上來?”
劉銓一臉狂喜的托著鐵盒跪在仙子的身前。
那是一件樣式古樸的鐵盒,里面盛放的是直達金丹大道的雷獄刀經,還有一枚仙丹,一截神木。
“銓兒命中注定,會是一位名震天下的修行高人。”
仙子那一刻的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欣喜、有不甘、有遺憾,也有欣慰。
回想往事,劉銓的嘴角掛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四百年了,我的修為早已超過了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但我也失去了你教給我的仁慈之心。你若是看到現在的我,不知是應該高興?還是失望?”
原本以仁義為名的云雷散人,為了成就金丹,叛友投敵,濫殺無辜!
“呼……”
身后不遠處的虛空發出細微的變換,陳子昂持棍的身形緩緩顯露。
“劉銓,你是跑不了的。”
對方的話沒有威脅和挑釁,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呵呵……,這句話我聽說過很多次,奈何說這話的人都失望了。”
劉銓敘述的也是事實。
對方不答,當胸一棍已經搗出,四方氣機匯聚,驚人的力道內蘊其中,一擊之下,天地傾覆,也讓他心中驚兆大增。
神魂一動,手中雷獄狂刀已經爆斬而去,驚雷爆五岳、狂雷震九霄,金丹宗師細微的操控,極限的力道變換,讓他千鈞一發擋下了這一擊。
“嘭……”
在大地開裂之中,劉銓狂退里許之地,手臂顫抖,心頭不由的苦笑。
他從未見過這種修士,肉身之力堪比金丹期的妖獸,速度快的讓他都望塵莫及,一身武功技法更是完美近道,就算是他身軀完好無損,對上對方也是毫無把握能勝。
尤其是在這個世界!
猿魔棍法——棍驚星海!
棍棒一舞,余波激的大地轟隆隆炸響,煙塵四起之中,天空星辰的光華似乎都閃爍不定起來,狂猛之力蜂擁而至,棍棒之下,竟是天地變色。
位于齊天棍之前的虛空似乎都炸裂開來一般,化為遠古混沌一般。
劉銓雙眸一閉,神魂之中一物陡然躍出,體內破碎的金丹往上一聚,一個神威凜凜的雷神法相已經有虛化實,憑空躍出。
赤色衣服,頭戴雷紋冠,腰纏雷霆長蛇,腳踏兩道雷電,身周電光環繞,如同萬民敬仰的雷神降臨凡塵,欲要鎮壓邪魔!
雷神法相本就象征著雷神之道的某種極致,身軀完美協調的符合天雷意蘊。
一手持刀,一手托舉雷霆神光,雙目一張,眼眸中滿是雷霆躍動,照耀的天際一片明亮。
“斬!”
雷獄狂刀再次一斬,猶如天譴降臨,一人粗大的雷霆匯同長刀瘋狂落下。
“轟……”
刀棍相交,漫天雷霆狂舞,烏黑棍影晃動,兩人已是戰成一團。
在兩人的四周,大地如同泥面一般柔軟,高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座接著一座的轟隆隆倒塌,天地傾覆、日月無光之境,遍布數百里的地域。
無數生靈瑟瑟發抖的趴在地上,往日威風凌凌的猛虎此時如同柔弱的小貓,靜候著死神的降臨。
兩人交手的地域,幾乎化作生靈絕跡的絕域!
“神雷降世!”
劉銓所化的雷神法相,即使沒有經過這個世界的雷劫考驗,其發揮的威力也遠超司馬家族人的想象。
舉手投足間,雷霆隨從,真真切切的就如諸天神雷之主,萬物生滅盡在掌控之中。
聲如悶雷,身化百丈,手托一道雷霆,把下方的小人所在地域,盡數籠罩在內。
“開!”
一根棍棒繞空旋轉,蕩平四周雷霆,陳子昂顯露身形,直視遠方,腳下一具殘尸,卻正是劉銓的肉身。
劉銓的法相竟然逃了!
“怎么回事?”
張玉兒也趕了過來,定眼看著下方的尸首,和四周被雷霆轟擊過后,所化的灼熱巖漿。
“劉銓顯露雷神法相,拋棄了肉身。”
陳子昂抿了抿嘴,看向張玉兒,他對于金丹宗師的手段了解不對,這種情況卻是需要問問張玉兒。
“元神離體,若無秘法,金丹宗師拋棄肉身是活不久的。”
張玉兒果然清楚。
“就算是秘法護持元神,也需要盡快找到肉身奪舍,要不然還是會消失在天地之間的。這個世界靈氣稀薄,他堅持的時間會更短。”
“若他轉修鬼道哪?”
在這個世界見的鬼多了,陳子昂第一反應就是人死了之后變成鬼。
“沒那么簡單的,不過以防萬一,我們趕緊追上去!”
兩人對視一眼,再不多話,齊齊而動。
身化雷神之后,又拋棄了肉身,只有虛幻的元神,劉銓的遁速再次激增,就算是陳子昂也望洋興嘆。
百匯山脈邊界。
遠處的雷霆把此地照耀的忽明忽暗,在終年陰暗的世界中,更顯陰森恐怖。
劉銓虛幻的即將消失的法相停在一處山坳之中,此地山體已被移動,形成了一個九陰絕地,山坳之中鬼氣濃郁,正中卻是一具漆黑的棺槨。
“咣當……”
棺槨的蓋子被劉銓掃開,露出里面一位略顯蒼老的女子面容。
女子身著黑色常服,雙手交叉,握住一截神木,那是和雷獄刀經在一起的神木,養魂木!
“當年即是我的運氣,也是你的運氣啊!”
“四百年,有時候很久,有時候卻又是那么的短。”
低低一嘆,劉銓從體內拿出一個水瓢,水瓢傾斜,一些鬼池之水潺潺流滿棺槨。
“希望你不會怪我。”
對著里面的女子淡淡一笑,復雜的眼神一閃而逝,重新蓋上棺槨,腳步移動,劉銓已是沖進了百匯山脈之內。
片刻之后,張玉兒與陳子昂也連姍而至,面色不變的沿著劉銓遺留下來的氣機進入了滿是雷霆的山脈。
而在更遠之處,五云獅也正馱著一人,狂奔而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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