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都,閻羅殿某處如同仙境的后花園處。
一男一女側身立于一座橋梁之上,兩個茫然無措的孩子被男子輕輕扣住。
“就是因為我是平民出身,才明白現在的這種規矩對我是多么的有利!”
金喬兒嫣然而笑,讓人如沐春風,但陳子昂的心中,卻是陡然一寒,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悄然而生。
“以下層百姓供養上層貴族,以貴族維護君王的統治,固化階層,只要在每一個等階畫上一個完美的晉升大餅,就能千萬年長久不變。”
“這么多年,冥都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我的意志而動,所有的人,都在為我效力。這樣,難道不好?”
金喬兒的聲音柔和,但話中的意思,卻是欲要操縱蒼生命運,一飽自己的私欲,那股冷酷無情之意,深深埋在她那美艷的容貌之下。
這等人物,一旦有了足夠的實力,在陳子昂看來,卻是最為危險可怕的存在。
“你看上去似乎不怎么高興?”
金喬兒側對陳子昂,身軀不動,卻像是把他的表情想法都盡收眼底。
“道不同不相為謀,在下求的是個人的超脫,自然對冥主這等禁錮人性自由的做法不怎么認同。”
陳子昂老實不客氣的回道,這段時間的交流,他對金喬兒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這些話還不能觸惱對方。
“呵呵……,我還以為你會為了大義,勸說我一下哪?”
金喬兒美眸流轉,笑嘻嘻的側首看向陳子昂。
“冥主主意已定,豈是他人可以說服的?”
陳子昂搖了搖頭。
“那可未必!”
金喬兒擺了擺手,身側當即浮現一個黑影,也不見她開口,那黑影已經來到陳子昂身旁,那兩個驚慌失措的孩子身邊。
“我要帶他們離開。”
一股元神波動傳來,陳子昂點了點頭。手一松,一股柔和之力貫入兩個孩子的體內,就見他們身軀一軟,當即暈了過去。
黑影接過孩子,身軀朝后一縮,就在原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若答應把你的血脈和元神交出來,我可以給他們的一個機會,百年內依照你想要的方法管理,絕不插手!”
金喬兒雙眸上下掃視著陳子昂,繼續開口,似乎對他的身體很感興趣。
“如何?”
“只要你點點頭,就能讓數十億人擺脫你所謂的不自由狀態,求那超脫的機會。”
“冥主開玩笑了,我非是那種舍己為人的人。”
陳子昂卻是毫不遲疑的搖了搖頭,也讓金喬兒眼中露出遺憾之色。
“可惜!”
“以一個人換取眾生百年安樂,你也不做。我看你剛才能為了兩個孩子當著我的面出手,還以為是位大慈大悲的人間圣人,想不到也不過是假仁假義罷了!”
“我有一個朋友告訴過我,大愛無情,我深以為然。”
陳子昂臉色不變。
“一個人和一萬個人并無高下區別,我自然也與冥主麾下的數億百姓沒什么值不值得的說法。”
“他日我若有難,需要他人舍命相救之時,我自然也不會同意,對己之愛,感之彼身。這非是無情,而是道理本就是如此。”
“好一個道理!”
金喬兒冷冷一笑。
“本以為你是個假慈悲禿頭和尚,想不到卻是個無情無義的道家修士!”
“冥主看人,何必如此狹隘?”
陳子昂無語,看來自己真是當什么都不好,若是和你一樣走獨霸天下的路子,估計你更不會高興,說不定二話不說就下殺手了。
“啊……”
一聲慘叫打斷了兩人的爭論,陳子昂低頭看去,卻見那執行刑罰的冥兵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驚慌失措之后,已經悍然出手,把那一對夫妻斬殺當場。
“可悲!”
搖了搖頭,即使透著那無邊水面,陳子昂也能感受到那兩人臨死之時的那無邊怨念、戾氣。
“可悲嗎?”
金喬兒此時也沒了爭辯的意思,眼眸之中光芒流轉,像是回想起往昔的那一幕幕。
少卿,她才淡笑著回過神來,朝著那水面一指。
“你可知,這是什么?”
陳子昂眼神微咪,對方既然如此問,自然不會簡單。
“莫非……,這就是冥鏡?”
卻見那水面之中,那對死去的夫婦身軀崩散,化作千萬道灰色的線條,朝著高空升起,漸漸沒入眼前的水面之中。
“是,也不是。”
金喬兒,素手擺動,那絲絲縷縷的絲線不斷交匯,再次化作一男一女,只是兩人正一臉茫然的彼此對視。
“冥主此話何解?”
“陰司十萬八千殿,百萬水波,皆是冥鏡。冥都這里一共有三十六處,這就是一處,冥鏡非是一個,而是陰司之中如同三途河水一般銘刻在大道之上的規則。”
水花旋轉,一處處人間場景接連浮現,每一個都是有孕在身的情景,其中有人有獸,各不相同。
那一男一女此時已經明白自己到底到了哪里,只是他們仍然未朝下走,而是在四方尋找著什么。
“哼,不知足!”
金喬兒冷笑一聲,水花卷動,那一男一女當即就不知卷到哪一個場景之中,投胎轉世去了。
“想進去看看嗎?”
“在下求之不得,只是卻是不敢。”
陳子昂苦笑一聲。
“無妨,有我在。”
金喬兒大手一揮,兩人已經出現在一片水流之中。
水流中有不可計數的灰色絲線,就如那一男一女死去一般的場景,只是這些絲線混雜交織,不停的出現,又不停的被卷入陽間某處。
“看到了什么?”
“一些灰色的絲線。”
陳子昂老老實實的回答,對此他沒什么好隱瞞的。
“果然!”
金喬兒輕輕一嘆,一股濃重的殺氣就落在陳子昂身上,讓他身軀一僵,一股狂暴之力隱隱欲發。
“冥主何意?”
“沒什么?只是你眼中的灰線,我看不見,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血脈罷了!”
金喬兒淡然一笑,悄然收回了心中的殺機。
殺了陳子昂對她來說很簡單,但對方身上的奇怪之處,卻是讓她心頭如貓爪撓動一般,分外想看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