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菩提非正果,今日方知我非我
遙觀南海浪潮起,今日方知我是我。閃舞
不論道佛,還是旁門別派,對于修行之人步入元神的過程描述的都是模棱兩可,但其中都會提到非我與真我之別。
明悟真如本我,方能得證元神。
真我隱與外相之下,非是姓名,也非肉身,更非心中的所思所想,而是這一切的源頭。
當一個人捫心自問,什么是我的時候,對自身的所思所想產生質疑的時候,被所包裹的真我就會在心底悄悄浮現。
但真正了悟真我,做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境界,卻沒有那么容易。
自身的欲念會不停的掩埋真我,入侵的外魔更是會創造出一個個如同真實無異的幻像,以自身的經歷情感為牢籠,誘惑著神魂不能自拔。
雖然進階元神外界并沒有什么十分恐怖的天降浩劫,但在那虛幻之相當中,卻能硬生生熬死那一位位渡劫之人。
就算是那些法力高深、神通廣大的妖族強者,都會在這詭異莫名的心魔之中悄無聲息的死于非命。
即使是悟性高深、天資聰慧的人族大賢,也難免會沉浸在那心魔幻象制造之中,遭受無時無刻的誘惑與折磨,最終元神消寂而死!
元神之劫,外相不顯,但卻最為可怖,沒人知道自己會經歷什么,在那沒有時間概念的心魔幻像之中,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因而每一位成就元神之輩,無不是心性堅定,萬世不易之輩。
也是因此,到了這等境界,口舌之爭幾乎已經沒了用處。
如此種種,也造成修行之人對元神之劫的極大恐懼,穩固心神、洗滌心靈不染心魔之物更是因此價值連城,號稱世間至寶。
每一位修行之人,在面對元神之劫之時,都會多方尋求心神的圓滿,因為進階元神,幾乎每人只有一次機會,自然會格外的慎重。
而這些,對于黃牛卻不算什么。
他自身的血脈十分神異,對于人妖兩族來說破劫超脫的元神,對它來說卻仿佛只是成熟前的一個必經之路。
天生貼合大道的血脈,在成就元神之時并不會引來外魔的入侵,更何況,身懷七寶妙術心經法門的它,對于心魔最是不懼!
妖丹之中,小小的黃牛閉目靜臥,身周星光沉浮,識海深處心經禪唱,一枚小小的嬰兒漂浮在妖丹之旁,不斷的傳來強悍的能量和關于元神境界的感悟。
有了金喬兒的幫助,黃牛的積累越發深厚,對于世人緊閉的元神大門,已經悄悄的對它敞開。
“大哥,他還在閉關修行!”
在黃牛的屋外,八位鬼將正把它的房屋團團圍住,各自眼泛寒光的盯著那簡陋的房屋。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我們也不必與它講什么道理,趁機殺了了事!”
一位手持鋸斧一般兵器的鬼將冷著臉開口,他們身為冥都有名的強者,卻為了一頭黃牛,數年間不得自由,雖然口中沒說,心中怕是也早已恨透了黃牛。
“我來破它防護陣法!”
一位身材高瘦的鬼將點了點頭,空著雙手上前幾步,來到黃牛的屋外,兩只如同墨玉一般的手掌悄然一伸,虛空之中當即緩緩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
透過那縫隙,能清晰的看到里面正閉目修行、一動不動的黃牛。
這位鬼將名叫裂空,可以憑空創造出一個連接千里之內兩個地方的虛空隧道,而且不受禁制陣法的約束,比之虛空挪移的神通還要高明。
“幽冥吹!”
另一位鬼將臉色淡然的上前,雙手合在大嘴之前,陡然朝著那漆黑裂縫猛吹一口氣。
剎那間,一股凍徹神魂的刺骨寒意和消融一切的灰蒙蒙霧氣,就從他的口中涌出,翻騰著沖向那閉關之中的黃牛。
“七殺鬼焰!”
另一位鬼將緊隨其后,手中的長劍朝前斜斜一劈,劍身之上陡然一紅,一道火焰已經緊隨那灰色霧氣之后,涌入黃牛房屋。
這兩位鬼將,所修功法最是善于殺伐之道,神通更是不弱于一些強悍妖族的本命神通,一風一火,足以滅法元神之下的大多數強者。
“虛空漩渦!”
第一位鬼將嘴角浮現一抹冷笑,雙手一合,那虛空裂縫當即消失不見,而黃牛所在房屋的空間,卻是陡然一個扭曲,把內里的所有一切全都撕扯的變了形狀。
“好了!”
看著面前火焰與鬼風雄起的詭異房屋,帶頭大將不由輕輕一嘆。閃舞
“這么多年守護,想不到有遭一日這里面的黃牛反而會死在我們幾個的手里。世事難料,真是……”
“大哥何必傷感,就算這頭黃牛沒有死在我們手里,他日也會死于元神之劫,與其死的悄無聲息,還不如現在好看些。至少,有可能還能留下一枚妖丹。”
在他身旁,一位鬼將呵呵一笑。
“王三哥說得對!”
鬼將紛紛點頭附和,對于那房屋之中的黃牛,卻是絲毫沒有擔心。
先不說對方在閉關之時被自己一方突然偷襲,不可能逃脫,就算他能逃過一劫,難道還能是他們八位的對手不成?
“咦,好像有些不對勁?”
口中可以吹出鬼風的鬼將一直注視著場中的情形,此時突然眉頭一皺,口中發出一個驚疑之聲。
“那頭黃牛沒死!”
帶頭鬼將也已經反映了過來,手中鋸斧一緊,冷笑一聲。
“看來這頭黃牛還真的不一般,需要我們親自動手才行!”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片刻功夫之中,那簡陋的小屋已經徹底煙消云散,只有一頭體表泛著萬千星辰之光的黃牛,靜靜的立在原地。
面對三位鬼將的偷襲,它似乎毫發無傷!
黃牛仍是那頭黃牛,只是此時的它已經睜開了雙眸,眸子里的深邃與玄妙,即使是身上那如同星河紗衣的光暈,也壓抑不住。
“這是……,星河圖卷?”
有一位鬼將見多識廣,當即從黃牛的身上認出這件名頭盛極一時的純陽法寶。
“不知道殺了它,這件東西能不能歸咱們所有?”
手持烈火長劍的鬼將眼中流露出貪婪之色,與同伙對視一眼,已經二話不說的拔劍朝著黃牛斬去。
這次出手,他已是不在壓抑氣息,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火紅劍光帶著絕殺之意,劍影一出,天地都為之一暗,無邊死意匯聚而來。
似乎整個天地,都為這一劍而心驚!
“七殺劍斬!冥火焚身!”
“火?”
黃牛似乎為這一劍的威能所攝,竟是立于原地不動不搖,那劍意及身之時,似乎才反應過來,眼眸一亮,如同昊日一般的純白火焰悄然從他眼眸之中飄出。
“大日真火!”
三足金烏曦陽的本命神通!
至剛至陽的大日之火,雖然只有看似渺小的兩點火花,卻與那鬼火劍光對撞之時,化作狂暴的烈焰,以橫掃萬物之意,焚盡對方的劍意冥火,余勢不絕的朝著對方倒卷而去。
“烈劍小心!”
鬼將之中有人大喝一聲,胸腹鼓起,大口一張,一股遮天蔽日的颶風已經充塞天地,呼嘯著壓著烈焰,逼向黃牛。
“風?”
黃牛眼眸再次一動,鼻中輕哼,一股黃蒙蒙的風氣已經從中穿出,迎風變漲,風嘯之聲震動天際。
三昧神風!
比之貂望仙他們一家人的三昧神風不同的是,黃牛鼻中涌出的神風,更強、更大,更加具有毀滅力!
狂風呼嘯,兩頭鬼將的身軀還欲遁空逃遁,卻已是來不及。
兩道人影,就在這黃色的風浪之中,如同遇火的蠟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消融,就連體內的鬼丹,也未能脫逃。
“竟敢殺我兄弟,吃我一記雷空梭!”
其他的鬼將,早在發覺不對之時紛紛避開,此時眼見自家兄弟命喪三昧神風之中,不由勃然大怒。
其中一位遙遙立于高空,有手拿一枚飛梭,左手拿銅錘,銅錘朝飛梭上狠狠一擊,一道電光已經橫隔天地,出現在黃牛的頭顱之前,朝著它的腦門狠狠貫來。
電光來勢兇猛,即使是黃牛的身軀和星河圖卷的守護,也能感到一股深入神魂的刺痛感,毛發更是陡然立起。
“雷電嗎?”
但這種東西,對于黃牛來說,卻是更為熟悉。
雷獄刀經、仙都雷法,曾經吞吃一只電蛟得來的記憶和操縱雷電的方法,一一在元神之中流轉而過。就在這剎那之間,黃牛的身體已經發生了微不可查的改變,一絲絲電光悄然在他的體內誕生。
“叮……”
電光在額頭之前爆閃,那破空而來的飛梭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礙,猛然一停。下一刻,虛空一晃,一道狂暴的雷霆之光已經在那鬼將的身軀之上炸開。
而他的胸膛之上,一枚非金非玉的飛梭正赫然在目。
“你……”
那鬼將還欲說些什么,卻只是張了張口,身軀之上浮現萬千電光裂縫,整個人從里到外,在那雷電爆開的電弧之中,徹底消散無蹤。
三位冥都之中以武立足的丹境巔峰鬼將,就在這短短的功夫之中,徹底消散。
而其他欲要動手的鬼將,則是心中一寒,再也沒有與那黃牛對敵的打算,身形電轉,各自化作一道遁光朝著冥都的方向逃去。
此地距離冥都不過數千里,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而一旦進入冥都,這頭黃牛再是強悍,也絕不敢動手!
五位鬼將,論速度自然是具有虛空穿梭之能的最快。
只見那位名叫裂空的鬼將腳步一錯,身后就出現了一個空洞,對面已是千里之外。
接連幾步邁過,冥都已是遙遙可望,但裂空的臉上卻是滿是絕望。
“怎么可能?”
話音剛落,他已經瘋狂的朝著冥都的方向狂奔而去,就連法力神通都不在施展。
但即使如此,他與冥都的距離,卻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變遠,晃眼間耳邊急促的呼吸聲傳來,卻是幾位同伴再次匯合在了一起。
只是,每個人的眼中都是絕望。
“黃牛,你不能殺我們,我們乃是冥都大將,陛下欽點的西營將軍!”
鬼將大哥上前一步,朝著那黃牛吼道。
“呵呵……,誰說我要殺你們了?我只是想和你們玩個游戲。”
黃牛此時的眼神已經恢復正常,神色中帶著股滿足和愜意,眼神掃過五位鬼將,已經再也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游戲?”
“沒錯,迷宮游戲!”
黃牛輕笑,前蹄對著前方五位鬼將遙遙一點,虛空塌陷,一層層的虛空漣漪把那凹陷之處層層包裹,剎那間已是不知有了多少層。
圣猿棍法滅佛無量劫!
“一共是三千層交錯的時空結界,希望你們能夠在壽命耗盡之前,從里面走出來!”
“啪……”
此處空間一震,一枚灰撲撲的石子落入地面,石子表面有細密的紋路,定眼看去,讓人眼花繚亂。
而在這石子的核心,卻是五位丹境巔峰的冥都鬼將。
“啪……”
一只牛蹄輕輕踢在那石子之上,一道流光劃過,石子已是不知飛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