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被鎖鏈捆住的失落者首領,被粗暴的扔在了黑暗神殿破碎天臺的階梯上。
伊瑞爾上前一步,對前方的泰瑞昂俯身行禮,她沉聲說:
“以您的意志,大領主,下水道的老鼠們已經清理干凈了,我們還發現了被藏起來的數百快卡拉碎片,在把這些碎片收集起來之后,黑暗神殿的虛空力量會逐漸消散,不過這需要時間。”
“做得好,伊瑞爾。”
泰瑞昂回過頭,看著那被捆起來的囚徒,又將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死亡騎士身上,他摩挲著下巴,最終,他揮了揮手:
“這些碎片留在我這里毫無用處,伊瑞爾,作為曾經的圣光選民,你能引動其中的黑暗力量,對吧?”
“只是少許,用曾經侍奉納魯的方式,卡拉碎片中的虛空力量也能被汲取。”
伊瑞爾伸出手,她手心中的紫黑色水晶碎片懸浮起來,那些紫色的能量在死亡騎士手指間流動,就像是具有自我意志的蛇一樣,很快,它們就被重新注入水晶的碎片之中。
德萊尼死亡騎士將手里的碎片上下拋了拋,她毫不隱瞞的回答說:
“但吸取太多力量,就會讓靈魂感受到虛空的腐蝕,如果只是短暫的用于戰斗,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很好!看來這些碎片還是有用的。”
泰瑞昂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但轉瞬即逝,他的手指跳動了一下:
“去找艾拉,讓那空閑的侏儒不要再玩她的“探險”游戲了,讓她想辦法把碎片裝入你的武器和盔甲里,這是你獨有的力量,你要好好的使用它。”
“遵命,大領主!”
伊瑞爾點了點頭,不過下一刻,泰瑞昂的手指就彈在了她的斷角上,死亡騎士搖了搖頭:
“叫我泰瑞昂,你又忘記了。”
“啊!是,泰瑞昂先生。”
伊瑞爾頓時有些拘謹的抓著自己的手腕,就像是犯了錯一樣,羞愧的低下頭,尾巴在身后以極高的頻率甩動,這個有情緒的死亡騎士還頑固的保留著生前的一些習慣,比如在犯了錯之后,會變得相當“靦腆”,這讓泰瑞昂覺得很有意思,在他如今的生命中,這一點樂趣可是很難得的。
“那就去吧,把時間留給我和阿卡瑪先生,我們有一些事情要談。”
伊瑞爾很快離開了天臺,這里的氣氛又變得低沉起來,死亡騎士漫步走到被捆起來的失落者身前,阿卡瑪不發一言的站在那里,這個失落者和被他帶領的人民一樣,面目猙獰,身體萎縮。
但和其他膽小如鼠的失落者不同,阿卡瑪藍色的眼睛中依然有一絲屬于自己的堅持,哪怕在被扭曲之后,他的意志仍然是清醒的。
“卡拉波主教議會大主教,阿卡瑪...”
泰瑞昂坐在了阿卡瑪眼前的石塊上,他雙手撐起,看著眼前失落者的首領,他低聲說:
“能告訴我,你們是怎么從高大的德萊尼變成了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以及,你們是如何在卡拉波淪陷的戰斗里活下來的,我很好奇。”
“看來伊瑞爾告訴了你很多事情。”
阿卡瑪活動了一下身體,捆住他的鎖鏈在空中咔咔作響,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死亡騎士,他問到:
“在說我的故事之前,我更想問你,你到底對伊瑞爾做了什么?那孩子的精神與意志,和她活著的時候,簡直是兩個極端,她曾經那么善良...”
“她死了!阿卡瑪先生,死在了卡拉波淪陷的那一戰里,在臨死前,她的信仰破滅,她最崇拜的領袖棄她而去,她拼命想要保護的一切都在她眼前化為灰燼...在重獲新生之后,小可憐伊瑞爾的改變難道不是必然的嗎?”
泰瑞昂伸出手指,扣在阿卡瑪的鎖鏈上,晶瑩的寒冰飛快的覆蓋了整條鎖鏈,在死亡騎士屈指一彈之中,那堅固的鎖鏈驟然撕裂,伴隨著寒冰的破滅,以碎片的形式砸在了地面上,死亡騎士拍了拍阿卡瑪的肩膀,輕聲說:
“你瞧,你還能要求一個死人做什么呢?”
“維倫...果然是他改變了這一切嗎?”
重獲自由的阿卡瑪活動著手腕,他輕聲默念著那個名字,其中的意味深長,有憎恨,也有遺憾。
“好了,說說你的故事吧。”
泰瑞昂打斷了阿卡瑪的回憶,他瞇起眼睛,看著眼前的失落者首領,他問到:
“到底是什么改變了你們?”
“是紅色的瘟疫...滋生于這個世界的惡意,獸人們稱呼它們為“紅色死神”,但我想,可能更多的是因為我們失去了信仰!我們失去了堅持下去的意志,圣光不再庇護我們,在卡拉波戰爭結束之后,在獸人們帶著滿身鮮血離開之后,我們從藏身的下水道里走出來,看到被點燃的城市,看到那覆蓋著虛空力量的地面,很多人都瘋了...”
“紅色的瘟疫也在那時候爆發...”
阿卡瑪用一種平靜的聲音訴說著自己的過去,好像那不是屬于他的悲慘故事,他輕聲說:
“我竭力保護他們,但這沒用,失去信仰和紅色瘟疫雙重折磨比我想象的要可怕的多,沒有了圣光,我們無法對抗虛空,整個影月谷都被毀了,到處都是獸人,我們只能繼續藏身在這里...就像是噩夢一樣,等我們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改變了。”
“所以,是虛空和那種瘟疫扭曲了你們?”
泰瑞昂摩挲著下巴,但他的猜測卻被阿卡瑪否定了。
“不,不全是,虛空和瘟疫只是個誘因...更多的是心靈,德萊尼人是個奇特的種族,極其擅長操縱能量,但也很容易被能量侵染,在我們的家鄉阿古斯,接受了邪能的德萊尼人會變成邪惡的艾瑞達惡魔,而我們,我們只是這種能量演變的另一種結果。”
“失去了圣光的庇護,我們的皮膚變得松弛,四肢開始萎縮,有些人無法保持清晰的思維,他們會墜入一種失去庇護的惶恐之中,讓身體都開始扭曲,最終變成一種全身長滿腫瘤的怪物,那是更悲慘的結局,他們是失落者...而我們,我們自稱為破碎者。”
阿卡瑪看著自己萎縮的雙手,他低聲說:
“不僅身體破碎,連靈魂也跟著一起破碎,失去了一切的可憐人。”
“嘖嘖,聽上去真是慘。”
泰瑞昂干巴巴的回應了一句,然后又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所以,黑暗神殿里被收攏的那些尸體,是你們做的,對吧?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這可是一樣大工程,尤其是對于你們這樣身體都開始扭曲的可憐人來說。”
“我們必須這么做!”
阿卡瑪張開雙臂,他背后破舊的主教長袍披散開,他沉聲說:
“我必須給我的人民找一些事情做,收斂尸體是個痛苦的過程,但會讓他們回憶起曾經身為德萊尼的那些日子,讓他們不至于在恐懼中繼續墮落,讓他們保有感情,珍惜生命,但即便如此,每一年,每一年我都要親手處決很多意志破碎的失落者,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殘酷,除了忍耐,我們還能怎么做呢?”
“我會告訴他們,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代表著新的希望,我會教他們堅持,我會教他們忍耐下去,但這個謊言!”
阿卡瑪的聲音變得激烈起來:
“這個謊言!我自己都不知道會堅持多久的謊言...我們已經失去了信仰,我們失去了自己,我們失去了一切...有時候在水中看到自己丑惡的倒影,我都會忍不住拿起武器,但每一次在切斷自己喉管之前,我都會想起這些被我庇護的可憐人...我不能放棄他們。”
“維倫和圣光都放棄了我們,但我們不能放棄自己...”
“你們為什么不去找維倫呢?”
泰瑞昂嘴角彎起,他意味深長的說:“我相信,以維倫的老好人性格,他會接受你們的,哪怕你們已經變成了另一種生物,沒準他還會祈求圣光來治愈你們。”
“混蛋!你很了解維倫嗎?”
阿卡瑪內心里涌起這個念頭,他怒氣沖沖的看著泰瑞昂,他反問到:
“你根本沒見過他,你知道的關于德萊尼的一切都是伊瑞爾告訴你的,你根本不知道維倫的懦弱給我們帶來了什么樣的災難!天吶!我曾經還那么信任他!我真是瞎了眼睛!”
“他只會逃跑,帶著所有人一起逃跑!在無法逃跑的時候,他就會選擇放棄,啊,偉大的犧牲,見鬼!他為什么不犧牲自己!”
“安靜!”
泰瑞昂的手指摁在了阿卡瑪的肩膀上,下一刻,冰冷的寒風吹拂著阿卡瑪的身體,讓他的憤怒在頃刻間被封凍了起來,這時候,阿卡瑪才意識到,自己眼前的是個什么樣邪惡的家伙。
“安靜,我的朋友...我討厭喧鬧!”
死亡騎士將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他站起身,在周圍的空地上來回走了幾圈,最后,他回頭看著阿卡瑪,他低聲說:
“我可以允許你們繼續住在黑暗神殿,反正你們也無處可去,把你們趕到現在的影月谷,就是讓你們去送死,不過這不是沒有條件的,我需要你們為我的黯刃騎士團服務...”
“又是一個試圖征服黑暗神殿的蠢貨!”
阿卡瑪在內心里這樣告訴自己,他伸手將身體上的白霜擦去,他看著泰瑞昂,嘲諷的說:
“都是老一套,忠誠,忠誠...你不是第一個試圖征服黑暗神殿的人,在你之前,獸人,鴉人,食人魔,他們都派出過軍隊試圖占據這座神殿,但你猜猜,他們的下場如何?”
“黑暗神殿是不會屈服的!就像是我們一樣,沒人能真正征服它,永遠也不會有光明照耀在這座黑暗的殿堂里,它會吞噬你們...就像是它吞噬了曾經的所有。”
“灰舌死誓者只會忠于黑暗神殿本身,我們不會抗拒你的命令...我們甚至可以為你而戰,但我們不會獻出自己的忠誠,除非...除非你能真正征服這座神殿!”
“恩,你理解的稍微有點錯誤,阿卡瑪先生。”
泰瑞昂撥了撥自己的長發,無所謂的說:
“我并不需要你們的忠誠,那玩意對死人來說毫無意義,我只是要你們服務于我和我的騎士,他們是要戰斗的,不能讓他們總去做雜活,從今天開始,打掃殿堂,保養武器,制造盔甲,維護法陣的事情都會交給你和你的破碎者來做,我不想看到我居住的地方和一個狗窩一樣雜亂,你明白嗎?”
“你當然也可以想辦法勾結其他勢力來把我們趕出去,你可以隨意嘗試,被趕走了也只能說明我們不過如此,但阿卡瑪,請你記住,每一次嘗試都是有代價的!”
泰瑞昂俯下身,手指點在阿卡瑪的心口:
“其實把你們變成尸體,一樣能為我服務,而且沒準會更方便,我不殺你們只是因為我懶得那么做,別以為你活著是理所當然,也別等到來不及才知道珍惜。”
阿卡瑪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力量在滲入他的軀體,這讓他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就如他所說,在泰瑞昂之前,有很多試圖入主黑暗神殿的勢力都遭遇了失敗,但其中沒有一個像眼前的死亡騎士一樣,充斥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泰瑞昂,耐奧祖又來了!他想要見你!”
格洛庫什的聲音在泰瑞昂心中響起,死亡騎士輕咳了一聲,對呆立在原地的阿卡瑪說:
“我說的可能有點多了,但我相信,你這樣的聰明人,應該知道怎么做...說起來,失去了圣光的庇護,你們還真是弱的可以。”
他彈了彈手指,聯想到耐奧祖,一抹光芒在他眼中跳動開,他審視著阿卡瑪,最終,他輕聲說:
“有興趣再學習一種新的力量嗎?阿卡瑪先生,這能讓你們更好的為我服務,畢竟好的奴仆,偶爾也是需要戰斗的,沒準你還能憑借它當一個下水道的國王...破碎者之王,聽上去很威風,不是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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