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卡茲拉克鴉巢的包圍已經完成了,不過根據斥候匯報說,那些墮落鴉人的黑暗教團似乎正在召喚什么東西...”
伊瑞爾的聲音在精神鏈接中回蕩著,遠在阿蘭卡峰林的她,正在向泰瑞昂匯報著前線戰事,黯刃大領主此時位于奧金頓,他并非不想在前線發泄一些郁悶的心情,然而奧金頓此時正在進行的事情顯然更重要。
“召喚?”
泰瑞昂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問到:“持續多久了?”
“時間不明,但那個召喚儀式很血腥,據說鴉爪祭司們用了活祭,被它們抓住的數百名高階鴉人都已經倒在了祭壇之下,散發出的血腥味讓森林中的野獸都變得暴躁了起來。”
伊瑞爾的聲音中混雜著一絲不屑與嘲諷:
“真是黑暗愚昧的種族!”
“也就是說,那些鴉爪祭司們把最后的希望堵在了這一次詭異的召喚上?”
泰瑞昂摩挲著下巴,他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那就隨它們去吧,有你和薩魯法爾在那里,不管它們召喚出什么,你們都能應付的來,而一旦被灌注了所有希望的底牌被撕碎,甚至都不需要我們的騎士沖鋒,那些鴉人們自己就會崩潰...這是好事!”
“好的,我們知道了!等待好消息吧,泰瑞昂先生!”
伊瑞爾信心滿滿的許下了承諾,泰瑞昂點了點頭,在通訊斷絕之前,他又說了一句:
“如果問題嚴重,及時通知我!”
“遵命!”
在通訊斷開之后,泰瑞昂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在下級騎士的帶領下,走入了奧金頓大墓地最深處的墓穴中。
塞泰克大廳,這里原本是那些墮落鴉人在奧金頓的據點,那些扭曲黑暗的生物自稱為黑暗教團,聚在這里謀劃著一些危險的事情,在死亡騎士到來之后,它們還試圖反抗,但很快就被肅清了,連同它們的首領,自稱為“利爪之王”的祭司艾吉斯都被泰瑞昂親手砍掉了腦袋。
而時至今日,這座墓穴里還有很多鴉人留下的痕跡,一些代表著原始信仰的雕刻,鍍金的神像以及華貴的祭祀品,都被此地的新主人保留了下來,另外說一句,鴉人文明在手工工藝品的制作水平上簡直登峰造極,和德拉諾的德萊尼人意義為傲的寶石切割技巧幾乎并駕齊驅。
在泰瑞昂走過的黑暗通道中,在兩側的木架上,那些精美絕倫的鍍金藝術品在晶石燈的照耀下閃耀著深邃的光芒,即便是對財物沒有需求的死亡騎士,也不忍心就這么摧毀它們,這些器皿和神像,是一個崩潰文明最后的驕傲。
而讓人感覺到嘲諷的是,在目前的德拉諾,估計只有黯刃騎士們會刻意的保留鴉人的文明造物,就連那些鴉人本身,都已經遺忘了它們先祖的偉大文明,變得好勇斗狠,用殘酷的信仰壓迫同胞,它們就像是一群野獸一樣,在文明崩潰后的愚昧廢墟中爬行。
而在塞泰克大廳的最深處,那寬闊的巨石大殿中,數百只晶石燈被鑲嵌在頂部的磚石上,將這里照耀的如白晝一樣明亮,而身穿法袍,帶著精致的裝飾品,頭發雪白卻精神矍鑠的血法師正站在一個石臺邊緣,背對著入口,正在忙碌著。
古怪的鮮血如蛇一樣纏繞在他的十指上,在他眼前,擺放著一具高階鴉人的尸體,還未被暗影的力量扭曲,羽毛鮮艷,身體勻稱而消瘦,讓這尸體看上去有種標本一樣的美感,而在血法師周圍,有幾個德萊尼女性作為助手幫助他,那些女人時不時抬起頭,雙眼中都是一抹血紅,這個場面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滲人。
“賽文,聽說你給我帶來了好消息!”
泰瑞昂的聲音在血法師身后響起,打斷了賽文的忙碌,后者暫停了研究,揮手散去血液,從一邊的水盆里拿起手帕,將帶著細長指甲的手指清洗干凈,只是頃刻間,那本凈水就變成了血紅色。
血法師帶著微笑揮了揮手,他的血仆助手們立刻恭敬的退出了大殿,賽文微微俯身,朝著黯刃大領主行禮,然后側開身體,將身后的鴉人露了出來。
“是的,泰瑞昂大人...幸不辱命!漫長的175天的研究之后,鴉人的死亡征召,完成了!”
“哦?”
泰瑞昂冰藍色的眼睛里跳動起了攝人的光澤,他快步走到那石臺的鴉人身邊,看著那作為試驗品存在的鴉人。
“藍色羽毛?”
黯刃大領主回頭看著血法師:
“這個顏色在高階鴉人的群體里很少見啊。”
“這是因為這鴉人的身份與眾不同,我的領主。”
賽文伸出手指,動作優雅的將通靈法陣激活,同時對泰瑞昂說:“這可是位貨真價實的公主...鴉人們的最后一位公主。”
“公主?”
泰瑞昂后退了一步,看著被紫色的通靈魔法籠罩的鴉人尸體,他回憶了片刻,輕聲說:
“太陽祭司們統治下的鴉人國度可沒有“公主”這個稱號,所以,這位藍色羽毛的女士,是來自鴉人社會曾經還有國王的時代嗎?據我所知,那已經是600年前的事情了...真難為你了,賽文,你居然找到了一具600年前的尸體。”
“您的睿智一如往昔,這世界在您眼中沒有秘密。”
血法師浮夸的贊賞著,還做了一個紳士般的俯身致敬,這種談話的風格讓泰瑞昂皺了皺眉,雖然不愿意太過干涉下屬的生活,但他還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少看點德萊尼人的歌劇吧,賽文,它很明顯已經影響到了你的思維和生活方式。”
“咳咳”
血法師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很快轉移了話題:
“這不重要,大人,重要的是,蕾希公主的墓穴就在泰羅卡山谷的邊緣,也就是伊瑞爾女士最先占領的地方,她被自己的父親,鴉人末代利爪之王泰羅克親自埋葬,還布置了特殊的魔法,讓尸體百年不朽,而在逃亡的墮落鴉人不小心破壞了墓地之后,一個心眼耿直的下級騎士將這具破碎的尸體送到了我這里。”
血法師聳了聳肩:
“您不會想知道公主的尸體被送來時候的慘狀的,四分五裂,連陪葬品都被那些野獸一樣的同胞掠奪,簡直毫無王室的尊嚴,不過我們都得感謝那個死心眼的下級騎士,他完美的遵守了您定下的要求,將所有的鴉人尸體都送到奧金頓...也正是因為蕾希公主的出現,讓我找到了我們一直無法征召鴉人的原因!”
泰瑞昂回頭看了一眼,那藍色鴉人的軀體上確實有重新縫合的痕跡,縫合線用的是昂貴的魔紋線,縫合技巧一流,縫合痕跡在末端還喪心病狂的組成了一個蝴蝶的形狀,恩,看樣子還是血法師親自動手。
這個細節讓泰瑞昂看向賽文的目光越發詭異。
成了薩萊茵的血法師重拾活力之后,完全放飛自我,在一條追求“藝術”的邪路上越行越遠了,不過這也沒關系...反正泰瑞昂的騎士團里已經充滿了怪胎。
“哦,蕾希公主的悲慘故事可以寫成一幕完美的歌劇,每一次想起她的過去,我都忍不住會嘆息...”
賽文低聲感慨了一句,然后又說到:
“總之,在鴉人陰毒黑暗的權力斗爭中被犧牲的蕾希公主是以高階鴉人的形態死去的,但在她死去之前,那些太陽祭司們宣布她為流放者,她被施以流放者刑罰,屬于太陽的“神性”被剝落了,而墜落于被詛咒的泰羅卡山谷的時候她就悲慘的死去,這讓她也沒有像其他鴉人流放者那樣沾染上屬于陰影的“神性”!”
血法師攤開雙臂,用一種憐憫的聲音說:
“蕾希公主的血液,也因這災難而變得純潔!”
“等等!”
泰瑞昂打斷了賽文如頌詩一樣的誦念,他揉著額頭,問到:
“神性?這種聽上去就很強大的玩意,怎么會存在于鴉人的血脈里?”
“強大?不不不,泰瑞昂大人,您對“神性”的理解稍有些問題!”
血法師在遭受質疑的時候,板起了臉,一臉嚴肅的對泰瑞昂做了些“科普”:
“荒野眾神,那些在艾澤拉斯存在的詭異而強大的生命,您了解它們嗎?”
“恩”
泰瑞昂點了點頭,荒野眾神指得是那些超越了凡人力量的野獸,大都存在于蠻荒的卡利姆多大陸,被德魯伊們奉為神靈,它們是生命力的終極體現,每一個荒野眾神的力量,都遠超凡人的想象。
“那我就拿它們舉個例子,阿迦瑪甘,在一萬年前的上古之戰里,這位野豬半神縱橫于大陸之上,將入侵的惡魔們打的潰不成軍,它的強大是我們目前無法理解的,但...作為野豬半神的眷族,繼承了阿迦瑪甘神性的野豬人,你認為它們強大嗎?”
血法師看著思索中的泰瑞昂,他低聲說:
“同樣的道理,艾澤拉斯沿海中的很多烏龜身體里都有一絲屬于烏龜半神托爾圖拉的神性,它們強大嗎?大人,神性就是血脈!是繼承了造物者意志的一種體現,它并不代表強大,如果非要說,它的象征意義只是表明“祖先很厲害”,不代表著繼承者也同樣強大!”
“而鴉人也是一樣,在我們繳獲的鴉人書典中,最初代的安哈爾祭司,也就是現在的太陽祭司的鼻祖們,它們記載著自己的歷史,據說鴉人的起源于德拉諾世界的半神,太陽之靈魯克瑪,它創造鴉人是為了紀念曾經的伙伴,死在半神之戰里的烏鴉之神安蘇,所以我會說,高階鴉人身體里的神性,也就是他們的血脈,來源于太陽之靈,它們也因此崇拜太陽!”
這個解釋很簡潔,泰瑞昂點了點頭,他回頭看著在通靈法陣中開始顫抖的蕾希公主的軀體,他輕聲說:
“高階鴉人的神性來自太陽之靈,那么墮落鴉人的神性,就來自于安蘇?”
“不!”
賽文的臉頰上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鴉人歷史記載,烏鴉之神安蘇死在了和風蛇之神賽泰的戰斗里,而惡毒的風蛇半神在臨死前詛咒了這片大地,它墮落的鮮血灑滿了整個泰羅卡山谷,也就是高階鴉人流放囚犯的地方...明白了嗎?大人,墮落鴉人的神性,來自于風蛇之神賽泰,準確的說,它們是被詛咒了...那也是為什么墮落鴉人可以操縱暗影力量的原因。”
“我們之所以無法將鴉人從死亡中召回,就是因為這兩種神性的作祟,它們身體里的血脈在阻止這一切,而我們只需要汲取那些微弱的“半神之血”,讓它們如同蕾希公主一樣“純凈”...”
“唰”
賽文的話還沒說完,在石臺上躺著的藍色鴉人猛地睜開了雙眼,在因殘酷的政治斗爭而死去600年之后,鴉人的末代公主重新“復活”。
她如生前一樣優雅的拍打著雙翼,有些不太靈活的駕馭著風從石臺上站起,藍色的羽毛在空中飛舞,讓體態優雅的她如同天空女王一樣落在了地面上。
她那雙閃耀著幽藍色光芒的雙眼看著眼前的兩個從未見過的人形生物,來自600年前的古老回憶在她完整的靈魂中一點點的恢復,在長達數分鐘的沉默之后,這位鴉人公主的眼神變得黯淡下來。
“我...我還是沒能逃過死亡的噩夢嗎?”
“恭迎您的歸來,公主殿下!”
血法師后退一步,優雅的彎腰行禮,而泰瑞昂則上前一步,他看著茫然的蕾希,這個從600年前的時光中歸來的亡靈,他低聲說:
“從今天開始,蕾希,你將成為黯刃的...利爪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