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摧毀那些燃燒的鍋!”
全副武裝的阿爾薩斯王子帶著一群全身纏繞著圣光的圣騎士沖入了達爾松農場,他一眼就看到了在爐火的燃燒中不斷跳動的瘟疫之鍋,那鍋里煮的粘稠液體已經揮發了一小半,如果不是小達爾松意料之外的發病,恐怕在這些鍋子燒干之前,都不會有人發現這些霧氣的可怕。閃舞
“砰、砰”
兩個手持戰錘的圣騎士手起刀落,將那灼熱的大鍋直接從爐火上掀了下來,跟在他們身后的圣騎士提手就是一桶圣水澆了上去,圣水中的圣光能量將瘟疫大鍋里的液體快速中和,黃色的煙霧緩緩的停下了揮發,但王子回頭看去,在達爾松農場周圍,在整個斯坦索姆西區的廣闊大地上,到處都是升騰的煙柱。
這讓阿爾薩斯王子感覺到了無力。
在這煙霧的籠罩下,有多少屬于他的子民已經魂歸地獄?
“找,一間房子一間房子的找過去!找到所有幸存者!”
王子朝著身后的騎士們喊到,他的侍衛法瑞克左右看了看,走到王子身邊,對他低聲說:
“殿下,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去找!”
阿爾薩斯咬牙切齒的說:
“哪怕還有一個活著的人,都要找到!那些尸體安葬了吧,不!把這些尸體燒掉!”
“殿下!”
這個命令讓法瑞克瞪大了眼睛,在人類帝國此時的文化里,火葬可不是一個好的歸宿,雖然這些平民已經死在了煙霧之中,但一旦焚燒尸體的舉動被有心人傳出去,阿爾薩斯王子在民間的名聲就會頃刻間變得極其糟糕。
“我說了,燒掉!”
阿爾薩斯的雙指死死的扣緊了自己的戰錘,他如何不清楚焚燒尸體的后果,但眼下,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
“我們不知道這些瘟疫有沒有傳染性,其次這東西是從黯刃亡靈那邊傳過來的,這些死者會不會轉化為亡靈,沒人知道我們不能冒險,法瑞克!”
阿爾薩斯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他一邊指揮著圣騎士們去周圍的農場搗毀還在燃燒的瘟疫鍋,一邊對自己的侍從官說:
“整個斯坦索姆區有幾百萬人,我們不能冒險,我來支持這里的善后,法瑞克,拿著我的印鑒,以最快的速度去達拉然,請求法師們幫忙,我們要驅散這些見鬼的煙霧!”
“還有,聯系壁爐谷和安多哈爾,我需要兩位大騎士的支持,查封斯坦索姆城里的“皇冠藥劑師公司”的所有物資,以及調動國內的所有圣騎士和牧師,我們要趕在這場疫病擴散開之前,把它限制住。”
“遵命,殿下。”
法瑞克伸手接過代表王子身份的璽戒和用小瓶裝起來的瘟疫樣本,轉身就騎上戰馬,朝著農場之外沖了出去,一縷縷光芒在狂奔的戰馬身后跳動著,這些白銀之手圣騎士的戰馬的馬具上都鑲嵌著灌注了圣光能量的寶石,來保證戰馬不會被外來的黑暗污染。
這原本只是戰場上對死亡騎士的防御措施,但在眼下這突如其來的危機里卻派上了大用場。
在法瑞克離開之后,心情沉重的阿爾薩斯王子在達爾松農場行走著,他走到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老達爾松和工頭的尸體身邊,王子沉默的看著他們,這些最底層的人民,這本該是受他庇護的子民,但現在,他卻讓他們失望了。
“對不起。”
阿爾薩斯低著頭,對兩具冰冷的尸體說了句話,然后從旁邊拿起馬燈,在桌子邊砸碎,燈油灑的到處都是,在一團火焰跳起的瞬間,那燈油被快速點燃,在跳動的火焰中,那兩具尸體很快就被烈焰吞沒。
阿爾薩斯凝視著眼前跳動的烈焰,他的五根手指死死的攥著自己的戰錘,一抹抹跳動的圣光在他情緒的爆發中纏繞于他的手臂上,他的內心被一股無力的情緒籠罩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災難爆發,卻對此無能為力。
瓦里安的遭遇。
安娜的遭遇。
還有眼前屬于他的子民們的遭遇。
這一次又一次的無能為力,已經讓阿爾薩斯受夠了,他受夠了這種軟弱,他拼命的想要找到一個發泄口,他想要找到這陰謀背后的人,他想要將自己的憤怒發泄在那些隨意傷害他人的惡棍們身上。
但他做不到
“力量,我需要力量挽救一切的,懲罰一切的力量”
跳動的圣光火星在王子的手指之間纏繞著,在金色短發之下,那張堅毅的臉上,那雙眼睛里,跳動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這種目睹災難發生的遭遇,就像是一根根刺入阿爾薩斯良心上的刺,每動一下,都會讓他痛徹心扉,但依靠目前的他,卻無法將這刺拔出來。
在痛苦的刺激下,他越發渴望徹底了結眼前這一切,以王子和騎士的身份,在那一瞬間,他甚至想要用自己的一切換來一種可以平息一切災難的力量。
但那是不可能的。
“砰”
王子殿下的戰錘被提起來,被放回背后的武器扣,在他眼前,燈油和尸體燃燒的烈焰已經緩緩平息,那焦黑的尸骨中仿佛留存有另一股力量,在驅使著火焰不斷的舔舐,直到這尸體徹底化為灰燼。
王子藍色眼中的光芒也在這一刻收斂了起來,看上去他已經說服了自己,但,他真的能釋懷嗎?
“不能再一直挨打了,該反擊了。”
阿爾薩斯深吸了一口氣,在內心里,他對自己這么說:
“我會找出一切的罪魁禍首,我向你們發誓,公正不會遲到的!以米奈希爾的名義,它絕對會來的。”
王子在原地駐留了片刻,在火焰燃盡的那一刻,當灰燼被吹起之時,他轉身離開,在盔甲的碰撞中,阿爾薩斯翻身上馬,在周圍忙碌的圣騎士們看著王子駕馭著戰馬緩緩向前,他們從阿爾薩斯那冷若冰霜的臉上,看到了一些征兆。
“阿爾薩斯,你去哪?”
一名白銀之手的老騎士朝著阿爾薩斯喊到:
“別沖動,在這等大騎士回來!”
“我去斯坦索姆我去了結這一切!”
王子的戰馬速度越來越快,最終沖出了農場,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那些烏瑟爾不方便做的事情,我來!”
白銀之手老騎士想要阻止阿爾薩斯,但他伸出的手最終停在了半空,這世界上聰明人確實不多,但能在數次大戰中活下來的,也絕對不是蠢貨。
既然皇冠藥劑師公司的藥劑有問題,那也就意味著在斯坦索姆城里,肯定有人在為他們打掩護也許人類的藥劑師水平確實不如精靈,但也還沒差到連毒藥都分不清楚的地步,那座城市有問題,那座城市中,藏有黑暗
而阿爾薩斯已經做出了選擇,一個沒人能阻攔的選擇。
很多時候,人們總說過去已經成定局,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它就像是煙,在封鎖的心房中縈繞,變化著,碾轉于無法改變的時光與試圖改變過去的癡心妄想之間,但即便是我們對它的理解改變了,有一點終是不變的。
過去的事情,永遠不會一筆勾銷,它就在那里并且每一次想起,都會對現在的你產生影響。
就像是樹木燃燒后的氣味般無法消散,哪怕你已經燒光了樹那氣味依然存在過去的一切塑造了每一個人,并且會持續影響到每一個人的未來。
也許,黑暗的邪惡者最終會吞噬他身邊的每一個人,但別忘了,被黑暗入侵的第一個,永遠是他自己。
但這會是他未來的命運嗎?
觀察者們,表示很好奇
“那些煙朝著安多哈爾飄過來了!”
在阿爾薩斯的示警傳回之后,斯坦索姆西區的大城市安多哈爾幾乎是立刻就警戒了起來,城市里的法師們被聚集在一起,城市市長要求他們在短時間之內想出能解決那些煙霧的辦法,但法師們不是薩滿,在這極短的時間之內,他們不可能制造出一場大風暴來吹散帶著瘟疫病毒的煙霧。
而這個季節的風可不會被外界因素干擾,在中午時分,籠罩在安多哈爾北部的濃重煙霧,在風的吹動下,開始朝著安多哈爾的方向轉移了。
收到消息的大騎士烏瑟爾已經從洛丹倫趕到了安多哈爾城區,另一名大騎士提里奧弗丁正在煙霧籠罩的區域收攏尚未死去的平民,而最糟糕的是,不僅僅是安多哈爾地區出現了瘟疫煙霧,在提瑞斯法地區邊境地區,同樣出現了瘟疫大鍋的跡象。
而在斯坦索姆城附近的農田里,也到處都是瘟疫大鍋的蹤跡,就在安多哈爾進行防衛的同一時間,在斯坦索姆東部的圣光之愿禮拜堂和提爾之手防衛區的牧師和圣騎士們同樣開始了行動,他們試圖開始在瘟疫擴散之前,收攏所有的無辜平民。
這絕對是一起有計劃,而且牽扯甚大的陰謀,最要命的是,在它爆發之前,根本沒人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機。
看來,黑暗已經在北疆腹地扎下了根,并且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讓市民從城門離開,前往寒風營地暫避!”
一直在關注著天空局勢的大騎士烏瑟爾果斷的下達了命令,而就在同一時間,一名傳令兵急匆匆的沖上哨塔,對大騎士匯報到:
“巴羅夫伯爵打開了凱爾達隆城堡的門,伯爵先生表示愿意盡一切力量來收攏平民,而且他讓您無需擔心凱爾達隆附近的區域,巴羅夫家族有足夠的法師來驅散空中的瘟疫霧氣。”
“替我感謝巴羅夫伯爵,感謝他和他的家族為帝國做的一切。”
大騎士聽到本地最有勢力的家族愿意出手相助,他幾乎是立刻松了口氣,片刻之后,在騎兵們的護送下,城市的平民們就非常有序的從城門走出,在巴羅夫家族的私兵的帶領下,前往安多哈爾東南方的巨大城堡。
但城市面臨的危機并沒有因此緩解,那空中漂浮的淡黃色的瘟疫霧氣無形無質,哪怕士兵們想與之決一死戰都做不到。
“達拉然的使者來了!”
站在哨塔上的大騎士背后傳來了安多哈爾市長的聲音,他猛地回過頭,就看到一身烈火紅袍的太陽王凱爾薩斯在鳳凰衛士的護衛下,大步走上高塔。
烏瑟爾想說些什么,卻被臉色冰冷的凱爾薩斯打斷了,這位年輕的太陽王沉聲說:
“瘟疫樣本我們已經研究過了,這瘟疫有一定的傳染性,你需要立刻隔離那些接觸過霧氣的平民!用圣水可以中和毒素,另外,斯坦索姆地區已經不安全了,接下來你們要面對一場瘟疫引發的事故,我必須撤回遷徙到這一地區的高等精靈希望你和你國王能理解。”
“但那些霧氣!”
大騎士指著天空中緩緩朝著安多哈爾飄來的霧氣,他沉聲說:
“你說的都是以后的事情,現在的問題,該怎么解決?”
“唰”
在鳳凰長鳴的清脆聲音中,太陽王手中出現了一把赤紅色的異型長劍,他看了大騎士一眼,輕聲說:
“我正是為此而來,我會留在這座城市,直到這里的瘟疫徹底消散為止,但斯坦索姆區的瘟疫事故不是偶然的,你的王國已經被黑暗腐蝕了,大騎士,那座城市有問題!”
冰冷的話音落下,太陽王向前踏出一步,他手中的金色長劍包裹起熊熊的烈火,在劍鋒揮舞之間,灼熱的火焰沖向安多哈爾的天空,在跳躍之間,一層淡薄的火焰之幕籠罩了城市前方,在熾烈的高溫中,那些包含著瘟疫毒素的霧氣飛快的被蒸干。
眼看著瘟疫的蔓延被阻止,大騎士長出了一口氣,他扭頭看向身后臉色蒼白的安多哈爾市長,他輕聲說:
“你聽到太陽王的叮囑了?快去做事吧,把接觸過瘟疫的平民都隔離起來,我想,巴羅夫伯爵很愿意幫你這個忙。”
“那您呢?大騎士,您要去哪?”
市長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眼看著全副武裝的大騎士走下哨塔,他忍不住問到:
“安多哈爾需要您,大騎士。”
“孤身沖入斯坦索姆的阿爾薩斯更需要我!”
烏瑟爾頭也不回的走下了哨塔,他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回蕩著:
“他在做傻事但這樣的弟子讓我感覺到驕傲,我得去幫他!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