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瑞昂不按照常理的出牌,讓黯刃軍團的所有大佬們都愣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在他說那些話之后,就連已存死志的達納斯托爾貝恩都愣住了。閃舞
一向思維活躍的露米娜斯更是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她扭頭對自己的男朋友說:
“他一定是瘋了肯定是卡德加和其他人的背叛對他打擊太大了,我們得把他送回德拉諾,讓奧蕾莉亞主母好好安撫他的精神他最近的壓力可能太大了。”
“別亂說!”
麥拉一把捂住自己口無遮攔的女朋友的嘴巴,但其他領主聽到這話,臉上都涌起了詭異的表情,伊瑞爾更是緊張的伸出手,試圖摸一摸的泰瑞昂的額頭,看看這位陛下是不是因為發燒了,所以在說胡話。
“好了,別鬧了。”
泰瑞昂瞪了一眼伊瑞爾,后者立刻收回手掌,他活動著肩膀,又坐回了椅子里,他以一種非常不體面的放松姿態靠在椅子上,這是他第一次表現的如此隨意,似乎是卸下了內心最沉重的包袱,他對其他人說:
“當你坐上王座,當你的目光總是放在太高太遙遠的方向上的時候,你總會下意識的忽略腳下的路,忽略身邊的人,忽略身后的追隨者,每一個不稱職的國王都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而我忽略了你們的結果,就是這場戰爭里發生的那些那些不該發生的事情,卡德加曾質問我,為什么我要將你們安排在那些特殊的戰場上,我為什么要讓達納斯去面對加林,為什么要讓戴琳去面對自己的兒女”
泰瑞昂閉著眼睛,就像是懺悔一樣,但更像是他在說出隱藏于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那些他從未對其他人提及的思緒,在成為黯刃之王之后,他已經許久沒有直面過自我了,這對于亡靈來說是非常不妥的。
亡靈無法違背內心的執念,泰瑞昂早已經明悟了這一點,在和卡德加對峙的時候,從大巫妖那些嘲諷或者平鋪直敘的訴說里,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最大的問題亡靈不能違背自我執念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而泰瑞昂恰恰就在這么做。
他的力量和日漸強大的靈魂能夠支持他越過執念,但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依然在影響他,讓他在下定決心的時候,總會搖擺不定。
他需要直面自我了他就在這么做,用自我的執念,將矛盾重重的死亡領主們重新團結在一起,而不是像個暴君一樣,肆意的降下懲罰,卡德加告訴他,他不能在做一個世界拯救者的同時,再去做一個摧毀文明的暴君,他必須必須做出選擇。
而這一次,泰瑞昂決定將這個選擇權,交給自己身后的追隨者們,讓他們,來替他做決定。
“卡德加說我是在逼迫你們在執念的感情和黯刃的教條中做出選擇,他說我是在做愚蠢的事情,我確實做了愚蠢的事情,但出發點并不像是他認為的那樣。”
“我該提前告訴你們的,我只是想讓那些死里逃生的人類知道,他們為什么能活下來,我只是想讓他們知道,生者和死者之間的矛盾并非不可調和,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整個世界我們并不是沒有感情的怪物。”
說著話,泰瑞昂睜開眼睛,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里閃耀著一抹自嘲,最終,他在所有的追隨者面前,坦承了自我內心的想法:
“是的,我一直在向你們灌輸強硬的理念,一直在驅使著你們進行強硬的戰爭,并且給那戰爭冠以偉大之名,但實際上,我才是最懦弱,最搖擺不定的那個,我口口聲聲向你們一次又一次的宣布,人類帝國是沒有希望的文明,但在我內心里,我卻和洛薩一樣,迫切的希望人類帝國能在這場戰爭里證明他們的價值。”
“我一直在期待人類帝國能戰勝你們,我一直在期待聯合在一起的生命聯盟能將黯刃連根拔起,對不起,諸位,在你們在前線鏖戰的時候,本該全力支持你們的我,卻背叛了你們,我背叛了黯刃。身為領袖,我把自己的期待放在了黯刃的理想之上,我縱容卡德加將至關重要的信息傳遞給洛薩,我縱容洛薩放肆的在另一塊大陸尋找援軍,我放任我們的敵人帶著最有潛力的一批人遠航外海”
“我不夠堅定,在毀滅與拯救的兩端瘋狂搖擺,我不是個稱職的首領,我做不到鐵血無情,我還非常自私的將你們置于一種艱難的考驗之中,以此來查看你們內心里最真實的反應。”
說到這里,泰瑞昂停了停,他的嘴角掛上了一絲笑容,他看著薩魯法爾,又看向羅格里奧,最后看向達納斯:
“但事實證明,我的領主們抱有和我一樣的想法,也許他們的統帥者已經迷失在了毫無意義的壓迫戰爭中,但他們自己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誓言和執念,所以,是時候結束這種錯誤的戰爭了!”
“黯刃應該追本溯源,我們應該回歸當初最原始的信念了。”
“來吧,諸位,就像是黯刃最初建立時候的那樣,讓我們暢所欲言,讓我們一起制定屬于黯刃的未來!”
泰瑞昂站起身,張開雙臂,就像是擁抱一樣,他沉聲說:
“我們將不再執著于成為救世者,因為需要救世主的凡人是無可救藥的我們會給他們時間,讓他們成長,讓他們學會自己拯救自己”
“而對文明的壓迫和錘煉并不會因此終止,但每一次錘煉的戰爭都將由新的文明監督者們發起,我我和我最忠誠的同伴們,會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真正正義,真正正確的事情里,黯刃將直面自己存在的意義,它將承擔起它作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一分子的責任,我們將踏上群體升格的道路”
“諸位,讓我們真正變得偉大起來吧!”
泰瑞昂宣布自己為背叛者,基本上就相當于赦免了其他死亡領主犯下的過錯,但有一個人是例外。35xs
達納斯托爾貝恩。
這個蠢貨在面對加林和斯托姆加德最后的軍力的時候,選擇了勇敢的追隨執念而行動,但他卻使用了一種最愚蠢的方式
在大庭廣眾之下,最少有1500名黯刃將士目睹了達納斯的“背叛”,在事后接受黯刃軍法部調查的時候,這些將士們的證詞足以將達納斯打入最恐怖的深淵里,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盡管死亡領主們希望達納斯繼續為黯刃服務,但哪怕是泰瑞昂親自開口,也無法就這么輕易的饒恕他。
光明正大的背叛對于任何群體來說都是極其恐怖的,一旦泰瑞昂饒恕了達納斯,就意味著他能容忍背叛的發生,這對于黯刃內部的團結來說,簡直像是直刺入心臟的恐怖打擊。
“所以你必須得到懲罰,達納斯。”
泰瑞昂的雙手撐著桌子上,他嚴肅的看著眼前這個戰爭才能一流的死亡領主,他沉聲說:
“但并不是因為你順從執念行動,而是因為你的愚蠢!說說吧,別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告訴我們,告訴你的同伴們,你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這質問讓達納斯下意識的張嘴想要反駁,但最終,他低下了頭。
片刻之后,他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想自殺就這么簡單。”
“在保護自己的信仰和人民戰死沙場之后,被敵人復活是一種罪孽,而最糟糕的是,你的恩賜讓我保留著我所有的思維和記憶過去的達納斯,帝國的將軍,和現在的達納斯,黯刃的領主,兩個身份,兩種記憶,在我內心里瘋狂對抗,每一個夜里我都無法入眠。”
“激流堡的戰士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在我面前我知道,這是戰爭,我也知道,我已經被命運扔進了另一方,我想要對黯刃保持忠誠,但這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許當時你就不該保留我的理智,讓我成為一個冷血的殺戮機器會更好一些。”
“在看到加林和那些轉移的士兵的那一刻,我聽到了我內心的聲音,你們稱之為執念,很不錯的形容詞,我知道,在我腦海里長久的抗爭即將結束,所以我做出了選擇,我知道這個選擇會給我帶來什么,但對于我來說,那也許是一種解脫。”
達納斯的話說完了,其他領主沒有開口,唯有鮮血領主麥拉搖了搖頭:
“很顯然,這是高階亡靈特有的自毀傾向,被過去的記憶折磨的太痛苦導致追求更瘋狂的事務,自我毀滅就像是埃里克斯阿茲納布炎刃,黑騎士,我過去的朋友,他和達納斯的癥狀幾乎一模一樣,而幸運的是,達納斯身為亡靈,能更冷靜的思考,而不是徹底被瘋癲的復仇吞沒。”
“唉怪不得你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亡靈酒鬼。”
德萊尼的蹄妹伊瑞爾看著達納斯,她說出了一句德萊尼人的俗語:
“大口飲酒,試圖借酒精來麻痹痛苦或者,適得其反。”
“我不能饒恕你,托爾貝恩,你明目張膽的背叛行為必須得到懲罰!”
泰瑞昂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他看著達納斯:
“你將被剝除死亡領主的身份,將被下放到即將組建的“凜風”突擊戰團里,作為前線突擊兵踏上諾森德的寒霜大地,直到你為黯刃做出能讓人信服的貢獻為止,或者,戰死在那片被詛咒的大地上。”
“這懲罰的好處在于你不需要再痛苦下去了,如果一切順利,你的下半生再不會遭遇和故國之人的戰斗,而我好奇的是,作為達納斯托爾貝恩對于托爾貝恩家族的使命已經清償,那么作為黯刃一員的達納斯托爾貝恩,是不是能像履行自己的使命一樣,履行黯刃賦予你的使命呢?”
“這樣再好不過了。”
達納斯抬起頭,枯瘦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沮喪,他站起身,第一次真誠的對泰瑞昂俯身行禮,在他直起身體的那一刻,他嚴肅的說:
“我會是個好士兵的我一向如此,但在離開之前,我想問一句,泰瑞昂閣下,我要和什么樣的敵人作戰呢?”
泰瑞昂瞅了他一眼,微微頷首:
“古代的邪神,操弄歷史的黑手,阻礙文明的渣滓,我只能告訴你這么多。”
“我明白了!”
達納斯朝著眼前所有的死亡領主行了個軍禮,然后在兩名高階騎士的押送下,離開了洛丹倫的廢墟宮廷,在他離開之后,泰瑞昂看著面色各異的其他人,他說到:
“現在,說說吧,關于對卡利姆多的戰爭,我要聽取每個人的意見”
“那你最少得解釋一下,什么叫“文明監督者”?你剛才說,從此以后,所有對文明的戰爭,都會由“文明監督者”發起。”
露米娜斯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對泰瑞昂說:
“但我不記得黯刃內部有這個編制,還是說,這是一個新的職位?”
“黑手,給她解釋一下。”
泰瑞昂打了個響指,坐在另一邊的格洛庫什便解釋到:
“文明監督者是遺忘諸王的另一個名字,是的,我也是其中之一,雖然我覺得我自己不怎么適合這種工作,但坦白來說,在黯刃的體系里,再沒有比這些戰死的國王更了解對岸的那個文明的統治體系,所以泰瑞昂就將這個使命交付在了我們身上。”
“我們會通過黯刃安插在帝國以及卡利姆多其他文明內部的眼睛,去評估那些文明發展的態勢,如果他們健康茁壯的發展,那么我們會繼續觀察,但如果某個文明陷入了發展的停滯,內部滋生了嚴重的內亂與腐敗,或者是整體國民都失去了戰斗的意志,那么這個文明就會被視為“不健康”。”
獸人死亡領主的手指在桌子上劃了劃:
“沒有壓力的文明是很難團結,很難找到目標的,比如卡利姆多的半人馬和野豬人,那些野蠻人的文明就毫無存在的意義,當然,按照我們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來看,很快,卡利姆多全境就會爆發一場針對只會劫掠的半人馬文明的戰爭。”
“但如果沒有這種外部的戰爭條件,面對一個快速腐朽的文明,那么監督者們在經過討論之后,就會發動針對它們的“錘煉”戰爭,由戴琳閣下統帥的艦隊,完全有在數日內摧毀任何一個文明城市的能力,如果他們面對這種壓迫,依然變現的相當糟糕的話”
格洛庫什聳了聳肩,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殘酷的含義已經不需多說了。
“總而言之,我們稽查文明的腐敗與墮落,每一次文明深陷于腐敗惡臭的泥沼時,文明監督者們就會站出來,給它一個選擇,要么毀滅,要么新生洛薩在臨終前懇求我們給人類文明一個機會,那么我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泰瑞昂點了點頭,他接過話頭,用一句很理性的話結束了關于遺忘諸王職責的討論。
“世界的資源是有限的,與其浪費在毫無意義的文明上,不如讓每一塊鋼鐵,每一棵樹木都落入真正有意義的生靈手里還有誰比不老不死,心懷偉大使命的亡靈更適合監督這個世界呢?”
“至于那些文明,如果他們覺得自己有資格進化下去,那么他們最好表現出自己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