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神,荒野半神,外加一個死之界的大領主,三個遠超凡俗的家伙亂戰一通的戰斗是可怕的,在他們這個等級,不管是能量攻擊還是本體的力量都已經超越了某種限制,真正放開手的死斗,哪怕只是戰斗的余波,都會直接改變整個戰場的地形。
其拉神廟向下300多米的地下空洞已經徹底崩塌,從希利蘇斯天空向下俯瞰,很明顯的就能感覺到,在這片大沙漠的最南端已經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環形的,向下凹陷的沙坑,就想是被徹底挖空了一塊。
好在其拉蟲人花了數千年的時間修繕地下的宮殿,在那大石洞中留出了足夠多的支撐物,在最下方向內塌陷之后,這些支撐物也沒有完全崩潰,在戰斗停息之后,從沙坑向下,依然能找到一條通往最下方崩潰世界的道路。
當然,失去了皇帝,失去了神靈,還失去了最高母蟲,數目龐大的其拉蟲的文明體系幾乎頃刻間崩潰,這些蟲子們回到了一盤散沙的時代,因此,在向下探查的時候,必須得小心那些隱藏在地下混亂而四通八達孔洞中的蟲子。
但對于現在的聯軍來說,考察這片已經被徹底毀掉的蟲人帝國并非頭等大事,指揮官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立刻去做。
因為之前地下爆發的天崩地裂一樣的大地震,導致圍困廢墟戰場的蟲海失去了控制,蟲子們四散奔逃之間,也給被困在廢墟戰場的聯軍們打通了向外突圍的道路,所以在地下洞穴大崩潰之前,在可怕的戰爭中活下來的聯軍戰士就盡數撤出了沙漠的死亡國度。
他們和外圍利亞姆國王統帥的援軍會合,退出甲蟲之前,在外圍的沙漠中扎營,一方面讓疲憊的戰士們休息,另一方面也是防備蟲人們再沖出來。
而此時,站在聯軍營地的瞭望塔上,換了身長袍的指揮官鹿盔在眺望著已經崩潰的其拉戰場,這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沙漠之上美麗的震懾人心的紅色光紗籠罩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沙漠中,那種幽靜的氣息讓人心曠神怡,對于剛剛完成了復仇的鹿盔來說,這美景更是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但還沒完呢...”
大德魯伊的目光轉向其拉神廟在地表上留下的山丘,那山丘也隨著地面的崩潰向下塌陷,但是在山丘之外,還殘留著很多垂在山石上的詭異觸須,那紫黑色的血肉上覆蓋著讓人感覺到惡心的鱗片,還有恐怖的利齒吸盤,就像是地獄中的噩夢一樣。
那觸須時不時還神經質的抽搐一下,在山石之外拍打,讓堅固的山石崩裂,發出一陣陣雷鳴般的震動聲,就恍如擱淺在沙灘上的深海巨獸一樣,即便是死亡將至,但殘存的力量依然可以輕易的撕碎不顧死活,試圖靠近的凡人。
那是上古之神,千眼之魔克蘇恩留下的“殘褪”...
而此戰居功至偉的荒野半神阿迦瑪甘非常的疲憊,并且身受重傷,它已經在昨天返回了剃刀高地,但在它離開之前,這位荒野半神曾叮囑德魯伊們,雖然克蘇恩的靈魂已經被消滅,其軀體也被阿迦瑪甘破壞大半,但殘留下的這些殘褪依然是非常致命的東西。
上古之神強而有力的軀體依然帶有可怕的墮落氣場,太過靠近的凡人依然會接觸到那些墮落的低語,而被俘獲心神,這種上古的邪物的生與死是很難界定的,在徹底抹除克蘇恩遺留在這片沙漠中的任何東西之前,這里依然不適合大規模的人員停留。
鹿盔的目光在那些還“活”著的觸須上停留了片刻,他能看到,凋零者的德魯伊們正化身渡鴉,圍繞著那“鑲嵌”上古之神殘軀的山丘來回飛舞,以界定真正的危險區。
而對于如何處理眼前這燙手山芋,聯軍指揮層至今還沒有達成共識,因為即便是見識最多的暗夜精靈們,也沒有處理過這樣可怕的玩意,大家都缺少經驗,而且處理不好就會導致很麻煩的結果出現,所以這件事不得不慎重對待。
但...不管怎么說,戰爭都已經打完了,而且他們打贏了,所以事后的這些齷齪,總體而言,還在可以忍受的范圍之內。
“大德魯伊,我到處找你呢。”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鹿盔身后響起,臉色平靜的大德魯伊轉過身,就看到了穿著麻布衣服和軍褲,打扮的非常“接地氣”的人類指揮官,瓦里安.烏瑞恩,后者正從梯子爬上這瞭望塔,似乎有些話要對鹿盔說。
“怎么了?瓦里安陛下。”
鹿盔頷首問到,而瓦里安則擺了擺手:
“別那么稱呼我,大德魯伊,我們好歹一起打過仗,彼此交付過性命,所以叫我瓦里安就行了...阿迦瑪甘冕下從崩潰的神廟里帶出來的那幾位“朋友”蘇醒了,他們很虛弱,需要休養和治療,但他們說話沒人能聽懂,珊蒂斯將軍說那是純正的龍語,而這里對龍語有研究的就只有你了。”
人類國王眨了眨眼睛,他小聲問道:
“所以,那幾位朋友,其實是被困在蟲人王國里的巨龍,對吧?”
“恩,是巨龍,而且是地位崇高的巨龍王子和公主們。”
鹿盔并沒有轉身跟隨瓦里安離開,他靠在瞭望塔的邊緣,對瓦里安說:
“那是1000年前為了將蟲人逼回廢墟中,而不惜犧牲自己的紅龍王子凱雷斯特拉茲、藍龍王子亞雷戈斯以及綠龍之女麥琳瑟拉,我曾目睹過它們英勇的從天而降,將蟲人趕回廢墟之內的場景,我們都以為它們已經死了,但現在看來,這些1000年前的英雄們是被克蘇恩困住了。”
說著話,大德魯伊有些意興闌珊的扭頭看著那黃昏下崩塌的沙坑,站在他身后的瓦里安敏銳的感覺到了大德魯伊倦怠的情緒,他輕聲問到:
“聽上去,你不怎么喜歡這些巨龍?”
“瓦里安,你和巨龍打過交道嗎?”
鹿盔突然問了一句,瓦里安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的扭過頭,低聲說:
“恩,黑龍...那是一頭狡詐的母龍,她騙過了我,也騙過了我的整個王國。”
“黑龍啊,最狡詐的墮落龍族,我倒是沒怎么和黑龍打過交道,但我和其他巨龍見過不止一次,不管是最溫和的紅龍,還是最孤傲的藍龍,我確實不喜歡這些強大的生靈,因為它們明明有可以改變災難的力量,卻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袖手旁觀...任由我們這些凡人去承受那些災難的苦楚。”
大德魯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還曾因為我兒子的戰死而怨恨過它們,但那只是個人的情緒,1000年后,到今天,我親身經歷了這場戰爭,在荒野半神的幫助下,我們打贏了這場戰爭,從頭到尾都沒有巨龍的參與和幫助,以凡人之身戰勝了不可知的邪惡,沒有巨龍的幫助,我們也能做到...”
“一群真正團結起來的凡人,要比有巨龍協助的,但一盤散沙的凡人更強大。”
“什么?”
鹿盔的最后一句話的聲音壓得很低,讓瓦里安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不過鹿盔又轉過頭,對瓦里安笑了笑:
“沒什么,走吧,讓我們去看看那1000年前的英雄們。”
兩人走下瞭望塔,行走在熱鬧而喧嘩的營地里,打贏了戰爭的士兵們終于有時間用美酒緩解一下疲憊的精神和身體,受損最嚴重的幾支軍團從昨天就已經開始撤離戰場了,留駐此地的大都是后續趕來的援軍,而這一戰雖然最終取得了勝利,但卻絕對堪稱“慘勝”。
暴風王國擔任主攻手的第七軍團損失了全部的輔助軍隊,主力戰隊也損失了4個聯隊外加三分之一的炮兵,堪稱傷筋動骨,斯托姆加德的大劍騎士們更是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個戰隊還存活,就連后續跟著阿爾薩斯沖鋒的洛丹倫騎士團,也損失了近四分之一的騎士。
而人類帝國派來支援戰場的半人馬奴隸軍團,更是一場戰爭之后,只剩下了小貓兩三只,但考慮到這支軍團本來就是用來當炮灰的,所以這種損失倒也不讓人心疼。
聯軍開拔時組織的4個野豬人重步兵軍團只剩下了半個,其他的三個軍團都被蟲海吞噬殆盡。
獸人派來的戰歌氏族的軍團損傷過半,剩下的戰士也幾乎人人帶傷。
牛頭人支援的7個重機槍聯隊只剩下了3個,而跟隨珊蒂斯.羽月將軍趕來希利蘇斯支援的暗夜精靈哨兵軍團3萬人在戰爭結束之后,只剩下了7000人,這是因為哨兵們作為機動力量,在第一波攻入廢墟戰場時負責維持前線軍后方,結果被反撲的蟲人困在了廢墟與甲蟲之墻之間的戰場上,等到她們突圍,和前線軍團會和的時候,她們已經損傷過半了。
前線軍團15萬人中的8萬人,都埋骨在了這片灼熱的沙漠中,后援軍團的10萬人,也損失了差不多2萬,這樣看來,卡利姆多反蟲人戰爭組織的25人大軍,最后只活下來了剛過一半...這種損失簡直是觸目驚心。
這差不多是在人類帝國的北疆之戰結束之后,艾澤拉斯文明種族打的最慘烈的一戰了,不過考慮他們的對手的成色,這場卡利姆多所有種族聯合在一起打贏的戰爭,其含金量絕對非常十足。
“算我請你們喝酒!兄弟們,盡情喝!”
行走在軍營中,瓦里安隨手從旁邊的馬車里拿出兩個裝滿了麥酒的酒壺,扔給了路邊的戰士們,這個動作頓時引來了一陣陣歡呼,醉醺醺的士兵們高呼著瓦里安的名字,瓦里安也朝他們揮手致意,作為曾經的頂級角斗士,瓦里安很清楚怎么樣才能調動起士兵的熱情,讓他們不會已經結束的戰爭所影響。
而鹿盔一直在觀察這個人類國王,瓦里安和他見過的所有國王都不太一樣,沒有那種裝腔作勢的傲慢,也沒有國王們經常掛在嘴邊的榮耀和使命,他就像是個普通的人類戰士,但是一到戰場上,瓦里安所具備的那種狂野的氣場和身先士卒的統御力,都證明了這個人類不簡單。
更何況...
鹿盔瞥了一眼瓦里安身后背著的,被麻布死死纏起來的異型長劍,他在人類帝國期間,也聽說過人類貴族里流傳的,關于滅戰者的傳說,有這把劍在身,瓦里安.烏瑞恩已經是目前懸而不決的人類帝國第二任皇帝最有力的競爭者了。
“說起來,瓦里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
鹿盔問到,他身邊的黑發人類想了想,然后吐了口氣,說到:
“大概會回去暴風王國吧,我也想親眼看看,我的國家和我的人民現在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態,為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更遠,我沒想過,我也不愿意去想,說真的,戰爭結束之后,我對于未來的路有些茫然。”
瓦里安活動著手指,他就像是吐露心聲一樣,對身邊的鹿盔說:
“我已經離開太久了,也許我已經和我原來的“朋友”們格格不入了,說起來,鹿盔先生,您去過東部大陸嗎?”
鹿盔搖了搖頭,瓦里安看著眼前的營帳,他說:
“我見識過聯邦那邊的文明,我在那體制中生活過數年,那里和這里,簡直是兩個世界...那里比這邊更好,不只是生活水平,還有人民的精神狀態,在我記憶中,我從沒見過平民們有那么自信和飽滿的精神,也許我們該向他們學習,但很遺憾,我不可能說服我的朋友們。”
瓦里安苦笑了一下,對鹿盔做了個“請”的姿勢:
“就連和我最親近的阿爾薩斯,對于那個文明都充滿了敵意。”
大德魯伊矮身走入了帳篷,在錯身而過的時候,他對瓦里安說:
“也許,你需要的不是“說服”他們,而是讓他們“看到”,要勸服其他人,你最少自己得做,然后將實打實的結果給他們看...大話人人都會說,但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其他人的質疑聲也會小很多。”
鹿盔瞇著眼睛,拍了拍瓦里安的肩膀:
“凋零者很愿意看到文明進步,我們追求的是個人與集體的進化...像你這樣愿意接受新知識的統治者非常難得,所以如果需要幫助,隨時可以來找我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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